摘要:最近,在安徽蕪湖,40多名大學生在一個兼職羣裏找工作,卻被騙子誘去做小額貸套現,結果留下不良徵信記錄,只得求助警方。回頭來看,這些年以大學生爲目標的詐騙犯罪數量始終在增加,兼職和求職市場上不斷髮生的新騙局,不過是詐騙者在同一種價值邏輯上的形式演化而已。

爲什麼市場上有那麼多“便宜又好騙”的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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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安徽蕪湖,40多名大學生在一個兼職羣裏找工作,卻被騙子誘去做小額貸套現,結果留下不良徵信記錄,只得求助警方。幫助他們的公安人員說,大學生們情緒很激動,因爲“在系統裏成爲失信人員,對工作生活產生很大影響。”

騙子都是打着“招兼職”的幌子,取得大學生信任後,拿他們手機下載APP,又找種種藉口獲得他們的身份證信息。學生往往是在被要求拿着身份證照相時,才隱約覺得不對勁,但是很多同學“沒好意思拒絕”,直到偷偷去查徵信系統,才發現騙子已從多個網貸平臺以他們的名義貸了款。

回頭來看,這些年以大學生爲目標的詐騙犯罪數量始終在增加,兼職和求職市場上不斷髮生的新騙局,不過是詐騙者在同一種價值邏輯上的形式演化而已。

房產黑中介抓住剛畢業的大學生或在校生租房時心情急、經驗少的弱點,不斷挖坑設陷。

黑心老闆和吸血企業,看到年輕人渴望奮鬥也知道找工作不易,欺騙甚至脅迫他們,榨取近似於血酬的暴利。

詐騙團伙和傳銷組織,這些遊走於非法經營領域的灰色黑色力量,最近幾年引發了多起致大學生死亡的嚴重刑事案件,同時也像黑洞一樣將更多大學生吸入違法犯罪的泥潭。湖南大二女生林華蓉、山東青年張超、東北大學李文星,都是在身爲在校生或畢業未滿一年時,在求職中遭遇欺詐,經歷非法拘禁之後,殞命傳銷組織。事件平息後,騙子容身的網絡職介平臺恥感不足,懲戒不嚴,仍傲慢而粗暴地維護着人才市場上一種顯著的信息不平等關係,可謂助紂爲虐。

隨着網絡新經濟發展,蔓生出多種多樣的針對大學生的騙局。至於它們拋出的誘餌,像前述諸案一樣,也是“工作機會”“增加收入”等當代大學在校生和畢業生最渴求的目標。今年早些時候,“京東白條案”中多名大學生被判詐騙罪,令人扼腕嘆息。這既有主觀認識糊塗的原因,也與兼職求職環境惡化、毒化,個人在遭遇欺詐後維權渠道不暢,於是選擇隨波逐流有很大關係。

“便宜又好騙”,是許多走過大學畢業前兩年生活煎熬的過來人,對自己曾經的心態與狀態一種自嘲式總結,也是騙子把貪婪目光投向這一羣體的重要原因。

渴望獨立;渴望減輕家庭負擔;渴望在自己教育上做了太多投入與犧牲的父母爲自己感到驕傲……太多正在校園或者剛剛走出校園的大學生們,對“自我”如此自然而然地要求和設計着。但是,他們在激烈的人力市場競價中,在殘酷崎嶇並隱藏着各種騙局與醜行的求職險途中,有什麼拿得出手的“資源”嗎?

不多,也許根本沒有。

他們年輕天真、善意滿滿,對人生和人性充滿信任,他們覺得付出一點犧牲一點都不怕,那不正是讓父輩和社會認可他們勤奮、認可他們“有出息”的表現嗎?正是這正常的邏輯,如果在一個價值混亂的職業市場上,反而成了貼在身上讓騙子一眼看見他們“便宜又好騙”的標籤。

在西安車主維權事件中,那位被網友贊爲“三觀極正”的年輕女車主說,“我覺得你們是在侮辱我十多年所受的教育”。這番話,讓無數人開始反思學校教育與所謂“社會教育”之間,業已形成的關於“講道理”的鴻溝。

騙子得逞,天真者成爲獵物,飽經滄桑的“社會人”懶得反思權益保護的短缺和乏力,只是教導他們:社會複雜啊,人心複雜啊,喫一塹長一智吧。

善良幹警面對受騙的蕪湖大學生,由衷地提醒“以後離社會上那些人遠一點”。警察可以把損失的金錢追回來,卻無法幫助他們判斷誰是“社會上那些人”,也很難教會他們今後與形形色色騙子交手之時,如何保護自己。

滿懷“兼職掙錢”憧憬而最終殞命傳銷黑手的貧困大學生林華蓉,在接到家人短信問詢學習了哪些內容時,回覆了四個字“人情世故”。如果這四個字真是她在傳銷組織嚴密監視中敲下的,請想象一下當時她的心裏該多麼痛恨多麼絕望。

總是被教育要“成熟一點”的大學生們,早晚都要“從社會這所大學‘畢業’”;但是,他們將帶着怎樣的認知成爲社會發展的參與者,他們今天喫過的虧受過的罪,最後會向誰討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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