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土耳其恰纳卡莱之前，一直以为特洛伊应该位于希腊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没承想它竟然在土耳其。

古希腊的范围远不止是如今的希腊，它不是一个国家的概念，而是一个地区的称谓。它位于欧洲东南部、地中海东北部，包括希腊半岛、爱琴海和爱奥尼亚海上的群岛和岛屿、土耳其西南沿岸、意大利东部和西西里岛东部沿岸地区。

特洛伊遗址入口处的木马 马剑/摄

特洛伊遗址位于土耳其西南沿岸，距离海滨城市恰纳卡莱大约20公里。像我这样的散客，可以从市区乘坐当地的公交车到达。沿路的窗外，几乎都是耕地与山丘，看不到古代战场的任何痕迹。汽车在穿行过一个个自然村落后到达了特洛伊遗址。

遗址入口处矗立着一匹高10米左右的仿制木马。几个顽皮的孩子正在奋力往里爬，我也跟着笨手笨脚地爬了进去。外面看着并不大，里面却着实不小，而且还是复式的，装进二十几个人是绝没问题的。

当年的特洛伊之战，希腊的迈锡尼士兵久攻不破，便制造撤退的假象，故意在城外留下一个巨大的木马，特洛伊人把木马当作战利品拖进城内，藏在木马里的士兵里应外合攻陷了特洛伊城。如今，木马的威名依旧让人心生畏惧，只是改头换面成为了网络流行病毒的代名词。

整个遗址的面积并不算大，没有罗马斗兽场那样的雄伟遗迹，大多是低矮的断壁残垣，或是用铁板、塑料板搭建起来的棚子，下面则是有待挖掘的“工地”。 整个遗址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杂草丛生的考古现场，若想要感受它当年恢弘的气势，大概只能借助于语音导览或是一旁跟团导游绘声绘色的讲解了。

在一名跟团导游的帮助下，我很快找到了罗马帝国时期的雅典娜神庙以及议事厅、市场和剧场⋯⋯而真正展现在我面前的其实只不过是一堆废弃的瓦砾和石柱，有的石柱上面还能看到残留的雕刻。当年的建筑虽已倒塌败落，但在《荷马史诗》的加持下，依旧会让你试图从这些残存的墙垣、石柱中探寻当年让希腊人10年无法攻下的谜团。

现实中的场景与电影《特洛伊》描述的大相径庭，遗址距离海边有六七公里，即便站在遗址的最高处，也望不到大海。而电影中展现的高大城池，如今早已埋入了地下。不过来到这里的游客，尤其是女游客们，多半不会在意这些，她们到这里来，大多只是为了能够感受一下当年那段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

据《荷马史诗》记载，当年特洛伊王子帕里斯来到希腊斯巴达王麦尼劳斯的宫殿做客，受到了麦尼劳斯的盛情款待，但帕里斯却拐走了麦尼劳斯的妻子海伦，这才导致了特洛伊之战。

特洛伊遗址内的残垣和石柱 马剑/摄

不知道女游客们对于废墟上的爱情能够感受到多少，而令我印象深刻的却是战争的残酷。在不少处遗址的断层面上经常会看到标有1到9不等的拉丁文数字。

据导游讲，遗址的发掘始于19世纪中期，延续到20世纪30年代，考古学家在深达30米的地层中发现了从公元前3000年至公元400年的特洛伊城遗迹，其间整个城市经历过数度地震、战争的摧毁与重建。

通过考证，其分属9个时期，而为世人所熟知的木马故事，则可能属于“特洛伊7期”，这段时期的遗址中出现了大量火灾和屠杀的证据。

正因如此，在遗址中行走，时常要上坡下坎，穿行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好在有木板楼梯方便上下。遗址内几乎无人看守，游客们可以自由自在地行走在厚厚的城墙间，甚至可以随意触摸那些五六千年前的城砖，难免会让人有恍如隔世之感。

距特洛伊城遗址不远处，有一座即将完工的遗址博物馆，听导游讲，里面陈列的文物多半是从遗址中挖掘出来的，不过遗址中许多最珍贵的文物早已被窃走。在19世纪，有一名叫海因里希·施里曼的德国商人，当别人都质疑古特洛伊是不是一个真实存在过的地方时，他却着了魔似的相信其存在。通过他的挖掘，古城的遗址很快展现了出来，但随后众多的珍贵文物也不知所踪。那些被盗走的文物，现在多半存放于美俄等国。

尽管如此，这座遗址博物馆还是值得一看，它的外观像是个火柴盒，颇为现代，据说其灵感来自于某件出土文物。

虽然有遗址和文物的出土，可仍有人怀疑特洛伊是否真的存在过，仍有学者认为《荷马史诗》中的特洛伊城并不是位于恰纳卡莱，而是可能位于英国、克罗地亚、斯堪的那维亚半岛等地。

可这些并不重要，关于那段令人唏嘘的爱情与战争故事，有多少真假，谁也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结论，但我们更愿意相信特洛伊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就在这里。

回到了恰纳卡莱，思绪从几千年前的古希腊拉回到了现代。恰纳卡莱是一个人口不到20万的沿海小城，以钟楼为中心逛上一个小时，基本上就可以领略到它的所有风采，若不是因为特洛伊遗址的出现，很少会有游客注意到这里。走在小城的街头，无论是商贩小摊上出售的木马工艺品，还是在海滨步行道上矗立的曾用于电影拍摄的高大木马，都时刻在提醒着游客，这片土地曾经发生过神奇的一幕。

游客们大多不会在这里过夜，这里除了遗址似乎再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其实不然，恰纳卡莱曾是一战中加里波利之战的重要战场，那是至当时为止最大的一次海上登陆作战。

小镇海滨路的南端有一座小型的军事博物馆，便是用来纪念这场战役的，凭借门票还可以登上一艘当年军舰的复制品。每年到了3月，这里都会举行海军胜利纪念日。不过，现在最让人期待的莫过于8月举行的特洛伊节，届时整条海滨路都会被游行、音乐会和展览所占据，整个小镇也会随之沸腾。

到了夜晚，没有了游客的恰纳卡莱，开始慢慢回归它本真的气质，再不用向游客卖力地展示自己，整个小城安静了下来。但很快，另一种喧嚣开始慢慢浮现出来，在海滨的步行道上，几个小伙子聚集在一起练习滑板，少女们三五成群地窃窃私语，还有不时飘来的烤玉米的香味。这里再看不到神话传说的痕迹，剩下的只有烟火气。

来源：2019年10月16日出版的《环球》杂志 第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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