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一个地名,一张照片,就能勾起许多人的回忆。回忆里是说不尽的青葱岁月,是最想念的发小街坊。从今天起,我们推出《厦门往事》专栏,愿这里成为您的岁月影集、老街坊们的相聚之所。

说起图强路,老厦门都不陌生。早前它是荒凉的小山头,新中国成立初期是市委机关宿舍区,上世纪八十年代它被称为“花园街5号”,再往后成为有一定规模的居民住宅小区。志气与奋发,骄傲与荣耀是它记忆里的标签。

- 王小珊 | 文 -

如今的图强小区

“民气路”更名为“图强路”

我家居住在图强路六十多年,是见证图强路变迁最具代表性的住户之一。

图强路位于中山公园东边,紧挨着深田路,之前这里叫民气路。新中国成立时,中共厦门市委设在深田路,所以干部宿舍就设在了民气路。大概是在上世纪60年代初,“民气路”更名了,改成了富有时代特色的“图强路”。

解放初,这里是一座被称为“后山”的小山包,只有孤零零的一幢二层白色洋楼,住着房东阿彩姨一家,其余就是一片菜地。1952年,这里盖起第一幢市委机关宿舍——似双胞胎的小黄楼,尔后又盖起了一栋长约100米的白楼(称为大楼)。

↑ 建于解放前的二层白楼,是图强路的元老楼

1952年,父母在“小黄楼”结婚,不久有了大姐和二姐,再后来就成了七口之家。1964年,这里盖起了四层的楼房(称为新大楼)。这几座楼就是我童年时记忆的图强路。

我家住在“小黄楼”的二楼,这层有四房一厅,有单独的卫生间和厨房,那个房子就是隔了二三十年后看也是很好的房子。我们在“小黄楼”一住30多年,我家四姐弟都出生在那里,直到1983年拆迁。

↑ 1952年父母在图强路“小黄楼"结婚,不久有了大姐和二姐,再后来成了七口之家。

图强路住的人家大都是来自祖国各地的南下干部,我们住的“小黄楼”就有山东人、湖南人、江苏人、上海人、广西人和福建人等。

每家都有三四个孩子,一般大小,经常一起玩。读的都是实验小学,大家结伴上学,放学后经常聚集在楼前的一个大操场(图强路人称“大埕”)玩,一起玩躲迷藏、新电抓旧电、跳格子、弹珠子、抽陀螺、滚铁环。

相约去看暑假专场电影,去看机关干部结婚,有时还会混进交际处(现为厦门宾馆)看电影。

那时,从山东来的奶奶与厦门人阿彩姨从开始用手比划的生涩交谈成为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那时领导干部与一般干部,一般干部与勤务人员都是相处和谐的邻居。图强路祥和安宁。

我家三姐妹

童年的小伙伴

房前屋后环绕着许多果树

那时,我家房前屋后环绕着许多果树,爬行着不知名的藤蔓植物,有火红的凤凰木,有龙眼树、枇杷树、石榴树、芭乐树,有牵牛花、夹竹桃、三角梅……还有一排高高的樟树。

远处是菜农种的菜地,有空心菜、牛皮菜等,至于一些草药如牛顿草、马齿苋,遍地都是;蝴蝶、蜻蜓、螳螂、蚂蚱等在草丛野花上飞来爬去。我们在石头和草丛中撒欢儿扑腾,扑蝴蝶捉蜻蜓……

那时,我们在家后面的枇杷树下用石头垒个土堆,春天里种下丝瓜小苗。小苗一天天长大,开始爬藤,随便弄一根绳子系在树上,丝瓜藤就沿着绳子往树上越爬越高。丝瓜也渐渐地开花结果,绿的叶黄的花,嫩嫩的丝瓜一条条从树枝缝中探下头来。我们家没有人会爬树,就把菜刀绑在竹竿上,伸到树上去割丝瓜,下面就拉起床单接着,好快乐啊。

我家西面的窗外有三株凤凰木,硕大的树冠撑起一片绿荫。花季时,绿叶中跳跃绽放着红艳似火的一簇簇繁花,树下是一片花瓣泥红。凤凰木的美在那时就深刻地印在脑海里,那景色至今难忘。

我们家前面还有一片由三角梅缠绕编织成的小树林,浑然天成,似一座缀满紫色小花的美丽小屋。鸡爱往那里钻,小孩子也爱去那里躲迷藏。“三角梅小屋”的地下是个防空洞,每当警报响起,黑暗潮湿的洞里便挤满了人。

后来,防空警报渐渐不响了,这里也成了男孩子探险练胆儿的地方。而屋后一个废弃的石房子,则是女孩子玩过家家的好地方。

↑ 摄于1957年的珍贵照片,骑木马的小姑娘是邻居阿力的姐姐阿兔,背景就是“小黄楼",左手边就是“三角梅小屋"。

皎洁的月光下,我们常常坐在用石块围起、里面铺满树枝的圆圈里,看月亮、数星星、唱儿歌,听鬼故事,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声后,便是各家大人一声声“回家睡觉"的呼唤声。

那时的我们因地制宜玩出新花样,基本上都不花钱,却玩出童年的无尽快乐。

家家户户养鸡,奶奶是养鸡大王

那时,几乎家家户户都养鸡鸭,奶奶是养鸡大王,她养的鸡群在野地里自由自在地觅食。有时空中飞来老鹰,大人小孩就大呼小叫:“老鹰来了,老鹰来了!”吆喝声、敲打锅盆声交织在一起,那场景紧张得如同来了敌机似的。

母鸡镇静地伏下身,张开翅膀,小鸡急忙往它身下钻去,躲在妈妈的翅膀下。老鹰有时会被喊声吓跑,有时则会飞快地俯冲下来,“嗖”地把未及躲开的小鸡叼走,扬起一地尘土。

↑ 奶奶与姐姐在“小黄楼”前的石榴树下合影

欢快的场景也历历在目。每当拿着米糠拌的剩菜饭去喂鸡时,那群小家伙一听到奶奶“咕咕咕”的呼唤声,就争先恐后地飞奔而来,而我就蹲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着……那时养的小鸡很多,都是奶奶一手孵出来的,她每天晚上都会拿着鸡蛋在灯底下照,蛋里有一粒小黑点,一天天地长大。二三十天后,小小鸡就啄破鸡壳,带着血迹破壳而出……

鸡养了一窝又一窝,但在我的印象中却很少吃鸡、吃蛋。因为这些鸡总是刚养大不久就被偷走(有一次整个鸡舍都被端走),或是得鸡瘟再或掉入粪坑淹死,但是奶奶仍乐此不疲,继续一窝一窝地养。

↑ 1964年建成的“新大楼”

怀念那远去的一声声叫卖

那时的人做生意走街串巷,因此街上有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早晨,卖油条的小孩用篮子提着油条上街叫卖“卖油炸粿";盛夏,卖冰棒的小孩摇着铃铛,打着赤脚穿梭在大街小巷“卖霜条”,菠萝冰棒一根三分、牛奶的一根五分,小贩知道我们家经常在午饭后吃冰棒,就一直在楼下摇铃。

冬天寒冷的夜晚,卖扁食的老伯推着一辆小车,车上点盏小灯,他用汤匙敲碗发出清脆的响声,锅里的汤在使劲地翻滚着,散发诱人的香味。有人端着茶杯来买扁食,阿伯就把包好的扁食放在水锅里煮一煮,然后加上大骨汤,淋上几滴麻油和葱花,一碗非常好吃的扁食汤就做成了。

有时我拿回家舍不得吃,一直闻着扁食汤的香味,久久不忍动汤匙。扁食是我的最爱,哪怕是现在,走到哪里也都想吃扁食,但却找不回以前那种味道了。

图强路还有一个卖沙茶辣的,据说是印尼归侨。她经常挎着一个锅,锅里装着沙茶酱,那妇人黑黑瘦瘦的,十足的东南亚人模样,声音尖细尖细的。

最常光顾的是印尼归侨莲凤姨,她买的时候我们都好奇地探着头,想看看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只见一层金黄色的液体浅浅地铺在锅里,人家说那是辣酱,长大后才知这是沙茶酱。

有一个老头,天天来卖烧饼,“北仔饼、秉贡饼”,声音沙哑地叫卖着,有两分钱一个的,也有五分钱一个的,因为便宜又好吃,我们经常买两分钱那种。

还有卖爆米花的,隔三差五会来,听到那声“要嘣”,围观的小孩便捂着耳朵四处乱跑。大家既爱看爆米花,又害怕那一声响。大米经过高温爆烘后就成了香脆的零食了,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爆米花”也算是“奢侈品”了。

如今的图强小区

那时候的人衣着颜色也很单调,有染衣服的小摊贩挑着担子,一路叫着“尼衫裤”,谁家有需要染的衣服就交给他。奶奶心灵手巧,都是自己买颜料来染。走街串巷的还有一个行当——阉猪阉鸡,他们吹着笛子,用几个固定的音符来招揽顾客。

图强路记载着我家的历史,承载着我许多美好的记忆。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昔日的“花园街5号”已然褪色为宁静简朴甚至有些旧陋的住宅小区。发小们,如今你们还常回图强路看看吗?今年图强路的花格外艳,草木格外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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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丨厦门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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