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她是讓人第一眼就會注意到的女人,足以見得她下了不少功夫

晴朗的天空,驟然間陰雲鋪滿,一個電閃雷鳴之後,碩大的雨滴開始雜亂的敲打着地面,時緩時急。

陳衍也在這一刻成爲了趙望雅。

雨水拍打着她的面頰和身子,睜開雙眼,在她面前的是高大冷硬的城市建築羣和在柏油路上堵車,而龜速前行的車輛。

感受着身上呢子大衣已經隱隱有溼透的跡象,陳衍纔算回過神,踩着細高跟一路小跑去了候車亭下避雨。

大雷雨向來不會下的太久,避一會等雨勢小下來,根據記憶,此時趙望雅也是剛剛購物結束,手上提着幾個輕奢的品牌袋,而榮正卿就會開車偶遇到趙望雅,並將她送回“自己家”。

抬起手腕看到時間是下午六點四十五,陳衍看着廣告牌反射出的“自己”模樣,頭髮已被雨滴打溼大部分,面頰上偶有幾滴雨水劃過,但通身氣質優雅,絲毫不顯狼狽,眉眼細挑清麗,眼睛水潤黑瞳分明,身上覆古的霧霾藍呢子大衣上有斑駁的雨跡,裏面內搭了修身連衣裙。這是一個讓人第一眼就會注意到的女人,也足以見得她在自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陳衍如是想到,轉身隨意打量周邊避雨的路人,有些在偷偷打量她,有些則是完全沉浸在免費小報上的詭異案情當中。

“城南那邊的富人區說是有個富豪生生在家被嚇死了,嘖嘖,八成幹了什麼虧心事,有人索命哦。”

陳衍本沒有在意報紙內容,但是聽到談論的話,直覺讓她覺得這事情和自己後面撞鬼有關。正要上前也拿張報紙,就聽到有人叫了趙望雅的名字,循着聲音看去,是榮正卿在車裏向她招手示意她上車。

她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榮正卿的意思,上前幾步找到那期報紙才快速奔向榮正卿的車裏,坐在副駕駛上,榮正卿踩着油門緩緩行駛,因爲雨勢再一次變大,交通也愈加堵塞,論是好車,也要陪着慢慢走。

陳衍上車後就將外衣脫下。手裏還攥着那幾張報紙,頭髮上的水滴又滑落在她的脖子與肩膀上,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後座有我的外衣,你先披上。”榮正卿漫不經心的說道,隨即又將車內空調溫度調高了一些。陳衍聽及此,輕聲道謝,轉身去拿外套,蓋在自己身上,總算暖和了一些。

“正好路過,也沒有事,當然不能讓朋友淋雨等車。”榮正卿帶着一點疏離回覆,陳衍知道這是害怕原身趙望雅多想。在記憶裏,趙望雅也明白榮正卿的意思,說了幾句朋友之間的場面話,暗暗表示自己沒有多想二分。

有些卑微的可憐,可如今是陳衍主張這個人生,再加上後面榮家還要暗算趙望雅當個替死鬼,索性也就微笑的點了點頭將報紙收疊好放在購物袋裏,倚着車窗看劃過的街景。

腦海中翻湧起來這個世界前,無名的囑咐。

“你已經獲得了債主的遂願和記憶,現在就要做好準備前往那個世界,還有什麼疑問嗎?”無名將陳衍喚醒後,問道。

“在這個世界如果我需要求助,怎麼找到你?”陳衍揉了揉發漲的腦袋,想到趙望雅記憶裏那面目猙獰的女鬼,和詭異至極的“家”就頭疼不已,自己雖然也是鬼,可也是個新鬼,對巫術玄法一概不知,再加上一死就被陰兵捉走來這半步多,沒見過這麼凶煞的惡鬼,去了就是找死啊。

無名瞥了她一眼,看不到他什麼神色,只是話語裏的拒絕意味十足。

“求助?你爲何要求助,你這是在還債。而且沒有人通知我還要對你有協助的命令。”

陳衍深呼吸一口氣,心裏暗誹,自己當時是中了什麼邪,答應還債?

“我現在反悔是不是沒有用了。”陳衍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無名好像輕笑了一聲,隨即從自己的黑袍下伸出手,輕輕一揮,陳衍腳下即時出現一個法咒字符,洋溢着金色光芒,彷彿要照耀陰曹大地。

“這是什麼?”陳衍顫顫巍巍問道。

“你與諸神定的契約,當你答應願意爲那些債主解決遂願時,就有了這個。也將是這個法陣送你前往每個世界。”

所以…你不能反悔,否則天地的懲罰可不是玩笑哦。

她緊了緊衣領,吐出一口悶氣,此時雨勢亦慢慢小了下來,路況漸好,厚厚的雲層也漸漸散開,漏出幾縷陽光。

讓人心情稍好幾分。

“你在車站避雨時,拿了幾張報紙?”榮正卿打破了車內的寧靜,回頭看了她一眼。

陳衍不知道他是故意發問自己還只是閒聊,回道“聽路人在談論一個案件,感興趣又害怕回頭在網上找不到信息。”

“什麼案件?”榮正卿饒有興致的追問起來。

“南城有個姓劉的富豪在家被嚇死了。”她偷偷打量榮正卿的表情,又接着說“看名字好像,我們還和他一起喫過飯?”

“嗯。”榮正卿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異樣。

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轉頭光明正大的打量榮正卿。

“榮先生信鬼神嗎?”

他搖了搖頭,陳衍看他否定的態度,眼神飄向他脖子上那根紅線繩。按照趙望雅的記憶裏,榮正卿這根紅繩掛着玉墜,上有沖虛二字,平時十分保護這個玉墜。

這不由讓陳衍回想到,半步多里曾有一老太剛從拔舌地獄解脫,前往半步多投胎,她渾身清和,面目慈善,那時不少周圍的鬼們打探她有什麼奇遇,那老婦人笑說,自己的兒子因是道家虔誠信徒,在自己辭世後,逢節逢百日,都會爲她供念沖虛真經,爲其化解往日嘴惡之債,驅散邪孽之氣,助她早日脫離苦海。如今唸了四十多年,自己又在拔舌地獄受苦四十年纔算還清往日多嘴多舌之罪,趕來投胎。

陳衍暗自猜想,這沖虛真經保不準還能護體驅鬼,否則爲何榮正卿如同護身符一般帶在身上,呵護有加,不敢褻瀆。

“我父親很信這個。所以我雖然不信,但是也要心存敬畏。”榮正卿似乎發覺了她的注視,又補了這句話。頓了頓又說“經常有人奇怪,我不信這個,卻還十分重視這個玉墜。其實都是習慣了……聽我母親說,我從小愛哭,晚上總是做噩夢,所以才求來這個玉墜,聽說還真起了作用,所以家裏一直交代,要小心供奉。”

陳衍點了點頭,榮正卿又反問陳衍信不信鬼神之說。

她打開車窗呼吸了一口雨後甘甜的空氣,感受着胸腔的浮動,和跳動的心臟。回道“我最近倒是信了。”

車停在趙望雅家樓下。

“今天謝謝你,要上去喝杯茶嗎?”陳衍一邊把蓋在身上的衣服收疊整齊,一邊手提上購物袋準備下車,順口問道。

榮正卿笑道:“你希望我上去嗎?不用了。”陳衍回頭,看到他的眼睛,彷彿早已洞悉陳衍的拒絕之意。

還真是敏銳的人。

陳衍也沒有被看破的難堪,下車揮手告別,便踩着細高跟噠噠噠的走遠進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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