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在這個南方小城最適合出行的時候,李銘從 ofo 離職了。

最後一天,辦公室空空蕩蕩,他安靜地收拾東西離開。

不久前,他親手裁掉了和自己並肩作戰的兄弟們。

李銘告訴鋅財經,他收到來自 ofo 總部的裁員方案,這個三線城市的城市站只能留下一個人。他最終爭取了兩個名額,但沒有留給自己。

作爲城市經理,李銘看到 ofo 從揮金如土到難以爲繼的整個過程,缺乏完善的管理制度,讓城市站滋生出諸多問題。

走之前,他給 ofo 創始人戴威發了一封郵件,寫了內部瞞報、虛報、貪污等問題,戴威給他回了郵件,表示來自城市站的聲音他會認真聽取。

李銘見過戴威幾次,他對戴威的印象是很親切,願意和員工交流,不服輸。「他對下面的人很好,是一個比較重情義的人。」

戴威的最新動作,是在 11 月 28 日發表了一封公開信,宣佈組織架構調整。公開信的末尾,戴威寫道:「在最困難的時候,我們仍需堅守信念,哪怕是跪着也要活下去,只要活着,我們就有希望!」

今年五月,戴威曾在內部會議中表示要獨立發展,號召公司員工 「戰鬥到底」。但這個表態並沒有打動李銘,在 ofo 工作近兩年,他看到,公司瘋狂燒錢、同事的貪腐、公司內部站隊,能力並不能決定是否升職:「雖然我很感謝 ofo,但我不願意陪着它戰鬥。」

對於離職,李銘內心已經沒有多少波瀾。

這已經是第三次裁員,而這個城市站員工情緒最激動的時候,是在第二波裁員後。

李銘記得,小年夜那天,李銘和員工們喫飯,原本是圍着大桌子喫飯的員工們,漸漸圍成一個小圈子感慨萬千,那天晚上,李銘和員工喝了點酒,說着說着就有人哭了。

「大家知道馬上要裁第三批了,很不捨。」 李銘說。

第二批裁員和第三批的時間隔得很近,李銘記得,有一個員工和他說,很不喜歡公司的氣氛,該員工不在裁員之列,但選擇了主動離職。那時候距離發年終獎只剩一個月。「我給她打了一個很高的績效年終獎,結果她都沒要,想想好難過。」

在 ofo 的公司體系裏,三四線城市的運營管理團隊屬於 「空軍戰隊」,李銘所在的城市站就是其中之一。

據李銘介紹,ofo 資金鍊出問題開始,這個承載着 ofo 擴張野心的 「空軍」,也開始了被 「優化」 的進程。

李銘稱,裁員從年前就已經開始,分批次進行。ofo 從未拖欠過員工的工資,裁員時,也都給了賠償。

今年 2 月,ofo 將自行車作爲動產抵押,換取來自阿里巴巴 17.7 億元的借款。3 月,ofo 獲得阿里巴巴領投的 E2-1 輪 8.66 億美元(約 55 億元人民幣)融資,此前的借款包含在內。

這筆錢被外界稱爲 ofo 的救命錢,此前,ofo 資金鍊緊張的消息已經數次登上媒體頭條。

但對於李銘來說,壞情況並沒有緩解。

裁員的第一槍,打向了李銘所在城市站的運維團隊。

據李銘介紹,他所在城市站運維團隊最多時有 50 多人,主要工作是找車、修車、調度。

在 ofo 花的錢裏,運維是最主要的支出之一。

據《財經》雜誌報道,到今年 5 月,ofo 單月成本高達 2.5 億元,其中運維成本高達 1.3 億元。

大幅度裁撤運維團隊,意味着當地市場的 ofo 小黃車處於無人管理的狀態。

而李銘告訴鋅財經,年後他已經拿不到多少新車進行投放,整個城市站基本上處於停滯運營的狀態,員工們等着被裁的命運降臨。

「第一次裁員,是公司覺得大規模超標了,後來是的確沒錢了,被迫裁人,賠償也越來越少。」 李銘說。

在李銘走後,ofo 的人員還在精簡,有媒體報道,ofo 鄭州公司已經人去樓空。對此,ofo 公關部負責人對媒體回應稱,「公司租約到期,辦公室搬往其他地方辦公,運營一切正常。」 在今年 6 月,有 ofo 公關曾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否認內部大裁員。

走在路上,李銘發現,小黃車越來越少了,大多數是凌亂地擺成一排,破損嚴重。5 月份離開至今,他再沒回辦公室看一眼,那裏可能一個員工也沒有了。

李銘曾和 ofo 走過最輝煌的時候,2016 年下半年共享單車領域的融資熱潮,他見證了 ofo 在一年多的時間裏完成 4 輪融資。

▲ ofo 融資歷史.圖片來源:天眼查

2017 年 2 月舉辦的 ofo 年會,有三千多名員工參加。

戴威在臺上對一名老員工說,「我記得你這個夢想,那麼我今天就告訴你,你的這個夢想實現了。」 他現場送出了一輛牧馬人,滿足了對方開着牧馬人去拉薩的夢想,全場歡呼。

那是李銘第一次見到戴威,「他很高興,一直在笑。」

這場年會上,幾乎人人拿獎。李銘記得,只要有人上臺參與活動,都能獲得獎勵,大多數人拿到的是一臺筆記本電腦。

那天深夜,戴威又在各個員工羣裏輪番發紅包,熱鬧的一天,給了李銘很大的衝擊。他真切感受到,自己趕上了 ofo 的第一波浪潮。

▲ ofo 創始人兼 CEO 戴威

2016 年 10 月,ofo 完成滴滴領投的 1.3 億美元 C 輪融資。

這輪融資後,ofo 招聘了大量的運營和運維人員入駐三四線城市,開始了全國性的瘋狂擴張、鋪車和補貼大戰。

2017 年 1 月,ofo 宣佈以 「一天一城」 的速度在 10 天內密集進入 11 座城市。根據當時的媒體報道,戴威表示 ofo 的單車產能已經達到競爭對手的十倍以上。在 2017 年春節之後,ofo 會把覆蓋城市數提高到 100 座城市以上。

李銘從一名運營人員,升職爲城市經理,作爲 ofo 擴張的前哨兵,派往一個三線城市開拓市場。

他帶着興奮和激動,準備和 ofo 一起贏得這場競速賽。新車一波波批下來,他帶着自己招聘的二十多個員工,開始了佔領這座城市的最後一公里。

與此同時,薛斌離開了他任職三年的飛鴿。

他離開飛鴿的時候,正是飛鴿熱火朝天爲 ofo 產車的時候。爲了滿足 ofo 的自行車生產,飛鴿擴招了工人,開闢了專供流水線,研磨、焊接、組裝… 薛斌身後的工廠裏,工人們幹得熱火朝天,平均每 15 秒就落地一輛小黃車。

▲ 飛鴿的 ofo 生產車間.圖片來源:齊魯晚報

公司幾乎把所有的產能和技術都投向了 ofo,這相當於宣告了丟棄國內其他的市場。「我是市場部的,當時覺得既然自己可有可無,倒不如爽快點離開。」 薛斌說。

ofo 和摩拜等共享單車玩家,讓天津王慶坨這個自行車製造基地一夜復活。但薛斌感到了擔憂。

飛鴿和 ofo 的合作,ofo 先付 30% 的貨款,70% 的尾款在 30 天到 60 天內到賬。據他所知,其他車廠和 ofo 的合作也是如此。「任何一個工廠的自行車利潤都不會達到 70% 這麼高,一旦貨款出問題,都可能影響到自行車廠的資金鍊。」

他提到,ofo 的車質量較低,成本價在 200 元左右。這些十幾秒就能夠生產一輛的車,源源不斷地湧入了各個城市。

李銘負責的城市,ofo 是第一家進入的共享單車企業。漸漸地,他有了 「佔山爲王」 的心態。

沒過多久,另一家共享單車企業進入了這座城市。

「當時想的是,我的地盤你不要進來。」 李銘說。

雙方的競爭關係十分惡劣。一次,李銘和該單車企業的城市負責人碰面,對方指責他手下的運維人員經常嚇唬自己的員工,並且諷刺 ofo 的運維人員只會口頭上嚷嚷着打一架,沒有行動。

李銘沒有控制住自己,他將玻璃杯重重地扔在桌子上,杯子碎了,對方還沒來得及還手,就被他身旁的同事 「一拳打了過去」。最後的結果是一起進了派出所。

在李銘口中,這只是搶佔地盤的一個案例,這種情況時有發生。

他提到,破壞競爭對手的單車,在行業內不是什麼新鮮事,很多行爲並不是公司授權的,但有人在地方,就不免有江湖。

當時各家單車企業已經開始打價格戰。

一開始是摩拜率先推出了充 100 元送 110 元等優惠,ofo 則是充 100 元送 100 元。後來,價格戰進入了白熱化。

2017 年 6 月,摩拜推出了免費騎月卡活動,此活動結束後,摩拜單車又於 7 月推出了 「2 元 30 天」 和 「5 元 90 天」 的月卡。ofo 也緊隨其後推出了 1 元包月的活動。最後,用戶騎車基本上不用付費。

李銘見證了這一番車輪戰,「感覺很爽。」

他承認自己以前的思維有些短淺,商業始終是商業,不能一味地免費,但他反問,「那時誰能想得到那麼多呢?是你的話你會想到嗎?」

李銘所在的城市有將近 3 萬輛小黃車。大量的運維支出、用戶端補貼和市場營銷成本,讓這座小城市每月的花銷成爲一筆驚人的數字。

在做城市經理之前,李銘並沒有當過領導,也不知道怎麼把控這一切。他提到,ofo 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針對城市站的管理體系。

他看着別的城市怎麼做,自己摸索着前進。「差不多就行。」

爲了提高日活躍量,他常常找領導要新車,大多數情況下,連郵件都不用發,發個消息,車就發了下來。

李銘提到,公司並沒有嚴格的資金審批制度。

「我是一個城市經理,我可以出差,只要是兩萬以下的費用,隨便找兩萬發票就能報了,沒人管我。」 李銘說。

這些漏洞在考驗人性。李銘提到,在公司裏,很多人盯着這個漏洞賺錢。

他表示,這種貪污腐敗在去年成爲一個公開的祕密。「我認認真真招聘兼職,一個月兼職費用才報了八萬多。我旁邊一個城市,沒招幾個人,一個月兼職費用比我高出十多萬,你說這個費用是從哪裏多出來的?」

據他介紹,在內部,即使是有領導查出這個問題,也只是口頭警告,真正上報到 ofo 總部嚴肅處理的很少。

「愛怎麼花怎麼花,愛買什麼買什麼。」 李銘口中的城市站,像一個不缺錢的世外桃源。

去年 5 月,針對媒體報道 ofo 內部貪腐的情況,ofo 曾經發表聲明表示,對於貪腐,ofo 採取零容忍的態度,在 2016 年就成立了風控部進行反貪工作。

但除去貪污的部分,大量的錢燒在了哪裏?

李銘給了鋅財經一個答案——倉庫和運輸。

他提到,很多城市根本不願意修舊車,而是一直批新的車投放。舊車無處安置,就租倉庫。倉庫的租金一個月一個月地滾動,造成了巨大的成本。

▲ 圖片來源於南國早報

另外,ofo 的自行車投放,有些城市站負責人嫌麻煩,直接外包給雲鳥、德邦等物流供應商,他表示,比起自己運送,外包的成本多出 30%-50%。

至於外界一直提到的運維成本,李銘提到,很難像外界那樣去量化,因爲並不是每輛車都真的得到了維護。

「一個公司越到基層越重要,但是運維根本談不上精細化管理。」 李銘說。

這個城市的運維有 50 多人,加上兼職的人,也顧不過來三萬輛車。

他提到,運維的工作是巡檢,看到有問題修理一下,而不是根據報修一輛輛處理。「沒有派人去修理,沒那麼高級,報出來沒人管的。」

關於車子的定位系統,他笑了笑,「和你們在頁面上看到的差不多。後臺並沒有更智能。」

有些運維巡檢,也不好好檢查,只是爲了完成任務走個過場。認真的運維,則被車子的質量所累。據他介紹,最早期小黃車還是機械鎖,很容易被撬開,輪胎的質量很一般,經常爆胎。

直到 2017 年底,ofo 纔給運維人員配備手機,進行數據監控。

他記得,離開之前,運營和運維的支出,每個月在二三十萬左右。修不過來的車就存在倉庫,倉庫常常是爆倉狀態。錢滾錢的模式之下,城市站入不敷出。他也直白地表示,光是每月二十多萬的成本,就賺不回來。

關於 ofo 燒錢,內部幾乎是默認的姿態。一位 ofo 老員工在接受《創業家》採訪時提到,有一次開會,一個高管對着全國城市經理半開玩笑的說:「ofo 現在不差錢,錢都花不出去,要你有什麼用?」

這位員工還提到,2017 年大擴張期間,ofo 花 2000 萬元冠名衛星,1000 萬元請鹿晗代言。這都令基層員工覺得是在胡鬧。

那時候,鋪車數量的不斷上升,刺激着 ofo 的員工。

李銘提到了一個場景,像是 「畝產萬斤」 的大躍進時期的現象:ofo 推進月卡的時候,有人爲了把月卡賣出去,左手把月卡遞出去,右手也把錢遞給了對方。相當於是免費送給用戶。而這些錢,最後找個理由報銷了就行。「賠錢賺吆喝,這是爲了完成上面的目標,爲了數據好看。」

令李銘意外的是,後來滴滴高管的入局,貪污腐敗的問題反倒有了一點改善。

2017 年 7 月,滴滴派出三名高管進駐 ofo,其中滴滴品質出行事業羣總經理付強出任執行總裁,滴滴開放平臺負責人南山擔任市場負責人,滴滴財務總監 Leslie Liu 出任 CFO。

這給了 ofo 內部不小的震動。李銘提到,聽到這個消息時,一位剛剛升職的城市經理,因爲感覺有些 「心虛」,申請調回了原來的崗位。

但滴滴和 ofo 的僵局,之後阿里的入局,三者的博弈導致了新的管理問題——站隊。

2017 年 4 月,螞蟻金服戰略投資 ofo。阿里系成爲 ofo 股東席的座上賓。7 月滴滴高管入駐,被外界解讀爲是爲了加強對 ofo 的控制,11 月,戴威就讓滴滴的幾位高管 「強制休假」。

與滴滴陷入僵局,ofo 後續的救命錢大部分來自於阿里系。阿里背景的員工也陸續出現在了 ofo。

李銘提到,公司到後面管理很混亂,他在短短時間裏,換了三個領導,每個領導的管理方式都不同,給他打的績效相差甚大。

「這裏和古代官場沒什麼區別。就是要明哲保身。」 他說。

滴滴背景的員工和阿里背景的員工陸續出現,讓他覺得自己越來越邊緣。他記得一次去開會,城市經理中,有一大半是來自阿里的。「你說我能混進去那個圈子嗎?要麼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要麼被邊緣化,要麼被裁掉。」

他提到,後期的城市站管理,還出現了任人唯親的現象。領導給自己招來的人打高績效。績效直接關係到升職加薪。

這點也是李銘決定離職的原因。他覺得,自己沒辦法繼續陪着 ofo 戰鬥了,因爲能力在升職體系中並不是最重要的,這點也令很多員工感到心灰意冷。

去年年中開始,ofo 開始陸續被曝出資金鍊問題。到去年年末,在一大批共享單車倒閉的寒冬之下,ofo 和摩拜的競爭也難以爲繼。

金沙江創業投資基金合夥人朱嘯虎去年積極推進 ofo 和摩拜的合併。在他看來,「唯有合併才能盈利。」

但戴威隔空喊話:「非常感謝資本,資本助力了企業的快速發展,但是資本也要理解創業者的理想和決心。」

最終的結局是美團全資收購摩拜,而 ofo 繼續孤軍奮戰。

對李銘來說,聽到合併的可能性,他是開心的,如果真的合併,公司發展的可能性能夠更大一點。

幸運之神並沒有眷顧戴威。ofo 的獨立之路走得異常艱難。

在持續被曝出欠供應商款項、將被滴滴低價抄底、押金難退等負面新聞之際,ofo 開始了自上而下的架構調整。

首先被裁撤的海外市場,從今年 6 月開始,ofo 陸續宣佈停止在以色列、澳大利亞、美國等國家的業務。

據李銘介紹,從今年年初開始,不少城市站直接面臨被關停的命運。

李銘提到,今年 4 月開始,ofo 曾經試圖在三四線城市推行 「代理」 模式。有人嘗試過,很快就撤了。「很簡單,這個生意不賺錢。換句話,如果賺錢,我自己幹嘛不接?」

代理模式走不通,也並沒有阻擋 ofo 精簡人員的腳步。今年 6 月,ofo 聯合創始人於信在接受《財新》採訪時表示,ofo 裁員目標是,到 2018 年 5 月中旬,從 1.2 萬降到 9000 人。

ofo 也試圖推進 B2B 業務,圍繞車身廣告、app 端內廣告有過系列動作。李銘告訴鋅財經,戴威很重視這塊業務。

在 ofo,戴威親自抓的兩個部分,一個是區塊鏈,一個就是 B2B。

據媒體報道,其車身廣告,最低價位是 160 元 / 輛 / 月,加了車軸部分廣告的品牌定製是 2000 元 / 輛 / 月。ofo 在 6 月份曾經宣佈,B2B 事業部成立兩個月,業務營收超過 1 億元。

但李銘提到,這塊深受重視的業務賣得並不好。「B2B 偶爾談成一單,大家都高興得要命。」

ofo 內部實行全員 B2B 計劃,作爲城市經理,他也試圖幫 ofo 的車身廣告談客戶,但是坦言很不好談。他的心態多少代表了 ofo 城市經理的普遍心態:「又沒給錢,我幹嘛去談?就算有提成也不多,我多填點報銷就好了,說不定還比這個多。」

11 月 19 日,ofo 小黃車的官方服務號,出現了一篇文章《一個長期喝蜂蜜的人,竟然變成了這樣?》,疑似是一款三無產品的軟文,在一片質疑聲中這篇文章被刪除。據新浪科技報道,ofo 小黃車的公衆號接軟文的最低報價爲 48 萬一條。

11 月 23 日,ofo 與 PPmoney 理財平臺異業合作推出了一個退押金的新形式。 ofo 用戶可以 「一鍵升級」,成爲 PPmoney 新用戶,將 99 元押金轉變爲 100 元 PPmoney 特定資產,以另一種方式退回押金。但該理財服務上線不足一天,就在各方聲討聲中下線。

▲ 退押金操作流程

這一切,都顯示着,ofo 真的沒錢了。

巨大的壓力下,戴威承認 ofo 真的很困難。據《中國企業家》報道,戴威在 11 月 14 日的內部會上承認,三四個月前想過放棄,因爲 「真的沒錢了,不想管了。」

關於最受外界關心的問題,他回答,ofo 不會倒閉,其他都有可能。

離開後的李銘,偶爾會想起 2018 年初舉辦的年會上沉重的氣氛。他提到,ofo 勒緊褲腰帶給大家發了年終獎,他很感謝 ofo 最後對員工的情義,但也認爲今日的局面是必然的:「ofo 的失敗,在於投資人太瘋狂、公司擴張太快,管理沒跟上,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問題,最後失控。」

(應採訪對象要求,文中李銘、薛斌爲化名,上述內容來自鋅財經對 ofo 前員工的採訪,已備份錄音。)

題圖來自:視覺中國

本文來自微信公衆號「鋅財經」(ID:xincaijing ),作者爲薇薇安、拾柒、從淺 ,愛範兒經授權發佈,文章爲作者觀點,不代表愛範兒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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