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飯要糧票,吸菸要煙票,喝酒就得有酒票,就連買一盒火柴,也得用火柴票。計劃經濟時代,各種限量的票證涵蓋喫、穿、用、行……

從1955年發行第一套全國糧票開始,到1993年票證的全面退出,整整39年,小小“票證”見證了多少真實的人間表情,也折射了改革開放40年來,人民生活的巨大變遷。  

前不久,我市檔案局向公衆徵集各種老照片,其中有不少各式各樣的三明本地票證樣本,這些泛黃、褪色的“方寸紙片”將歷史塵封許久的“票證年代”再次拉入了我們的視野。

抽到自行車票就像中了大獎

“那時抽到自行車票就像中了大獎一樣,高興得都跳了起來。”說起票證,那些逝去的記憶又一股腦地湧了出來。1960年從上海來到三明支援山區建設的陳偉民、嚴林美夫婦笑着說:“那時這些‘奢侈品’每個單位都是有指標的,全廠200多人一起抽籤,誰抽到就是誰的。有時候一年抽一次,有時候兩年都沒有指標。”

抽到自行車票的陳偉民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坐長途汽車到沙縣百貨商店去提貨,拿到車後,陳偉民直接騎了1個多小時的路程回到三明。那時陳偉民一個月工資100多元,一輛自行車差不多要兩個多月的工資。然而,最貴的還數彩電,一臺12英寸的黑白電視機要攢3年的工資。

(三明市糧食複製品購買票)

回憶起那個時代,陳偉民感慨萬千。他說:“雖然我們夫妻倆都在三明三星食品廠,但是廠裏產的食品我們員工可隨便喫不到,都要用票領,偷喫一塊被發現可是要接受處罰的。爲了讓3個孩子能喫飽,我就在房子前的空地種些地瓜、蔬菜。雖然日子清苦,但好在大家都一樣,而且房租便宜,看病單位給報銷,精神壓力不大。”

最小面值的“1錢油票”

(最小面值的“1錢油票”)

“你想想看,1錢也就是筷子沾一下,才幾滴,可想而知那時的物資有多匱乏。這是我見過並收藏的最小面值的油票了,十分珍貴。”我市票證收藏愛好者陳志忠回憶道,“我剛開始工作時是在荊西文化站,一個月20斤糧票,只有過節才發煙票、糖票。那時,大街上只有零星(都是)國營飯店,沒有私營飯店,買一個饅頭,喫一個包子都要糧票,我還記得喫一碗麪要2兩糧票。”

喜歡票證收藏的人,大都是因爲對它的感情,經歷過那個年代的人,對這段時光的記憶尤其刻骨銘心。“只要出差到外地,我都會去古玩市場逛一逛,淘一些奇特的票證,你看這些不同地方的票證,顏色紅、黃、藍、綠都有,上面印有各地的風景名勝,圖案精美之至。”陳志忠難掩自己對票證的喜愛。

“票證的種類高達十餘萬種,收藏魅力來自於不可再生性;而票證一旦成套或成系列,價格立即十幾、幾十的翻倍。”陳志忠說,“從收藏的角度來看,老票證是新中國經濟恢復、發展、變化的歷史見證,體現着新中國政治、經濟、文化、科技的時代特徵,票證雖然早已退出了百姓的生活舞臺。但是這些年票證收藏異軍突起,其研究與收藏價值不可限量,前景看好。”

(布票)

(油票)

除了糧票、油票等,陳志忠還收藏了許多解放初期發行的毛澤東頭像老股票和各省市發行的僑匯券、外匯券。“我的爺爺是新加坡華僑。姨姨一家上世紀五十年代也移居新加坡,困難時代,她經常寄錢回來兌換成外匯券和僑匯券,改善家人的生活。上世紀八十年代我結婚時還是用僑匯券去福州華僑大廈買回一臺日立牌彩電和一輛鳳凰牌自行車,從那時起我就把剩餘的僑匯券和外匯券收藏至今。”陳志忠介紹道。

半輩子的“票證生活”

然而,對於許多人來說,當年的票證,卻是整個生活的“支點”。

“1936年出生的我,已經經歷了35年票證生活。這可快趕上我的半輩子了!”今年82歲的老人潘彩荷頗爲感慨,“1958年,我跟隨丈夫的部隊從寶雞市來到三明,後來進入原福建省第一建築公司當了工人,之後就一直生活在三明瞭。那時,每個月我的糧食定額是24斤,我愛人是30斤,小孩一出生是11斤。如何讓家裏人喫飽,是我們的‘頭等大事’。”

(糧票)

“3個孩子年歲都差不多,我每天上班前都會把一天喫的東西平均分配好了分給他們。比如一塊豆腐乳,會分成很小的3塊,放在各人的小碟子裏。小孩都省着喫,因爲他們知道,喫完了自己的就只能眼睜睜看別人喫了。”說到這裏,老人露出苦澀的笑容。

“我還記得小時候,母親用糧票換來米後,都會一罐一罐量好,有一次我偷了一斤米去換糖喫被發現,還被父親打了。”潘彩荷老人的兒子餘先生笑着說,“以前,母親總是把白糖用玻璃罐裝好,放在籃子裏,掛在屋頂上,我那時還小,就搬來凳子偷糖喫,結果糖罐子掉下來摔碎了,糖沒喫到反捱了一頓打。”

“每次走親訪友,我都會用手帕包上半斤米。因爲當時不管農村、城鎮都非常困難,不好意思喫親戚家的,就只好自帶口糧。”老人回憶道,“那時,老家還有弟弟妹妹要資助,而全國各省市發行的地區糧票互不流通,我們要把省下來的三明糧票換成全國糧票,再寄回去給家裏人用。”

“方寸票證”折射“時代變遷”

方寸票證,記錄了時代變遷,也見證了人民生活水平翻天覆地的變化。隨着各種生活物資的不斷豐富,在1993年,使用近40年的糧票“壽終正寢”,退出歷史舞臺。

“爲了滿足人民生活的基本需求而採取當時最爲有效的方法,就是印發各種商品票證,有計劃地分配到單位或城鎮居民手中,這就是中國票證時代的開端。”陳志忠感慨,“雖然隨着中國經濟社會所有制的多元化,就業渠道的多元化,收入來源的多元化,社會階層的分化,資本市場的逐步發展,出現了許多與人們經濟生活密切相關的事物,但很難再找出一個與老票證地位等同、與市場經濟緊密相連的事物。”

(中國銀行外匯兌換券)

“兩張銀行卡,紙幣幾張,還有身份證、交通卡等。”周明細數着自己錢包裏的東西,“都是各種各樣的卡,不過現在這些也都沒什麼用處了,把它們綁定到手機APP裏,出門只要帶一個手機就行了,很方便。”

“90後”小夥子周明,根本不知票證爲何物。而“2分錢上次公園,5分錢看場電影,四兩糧票兩毛錢喫頓飯,上大學靠推薦,住房不用買,生大病了去單位要個記賬單交給醫院”的生活經歷,卻貫穿了他們父輩過去的日子。

(股權證)

對於改革開放後出生、自由消費的一代,“票證”是一個非常陌生的概念。如今,票證已經成爲當代中國的“歷史文物”,被收藏者寵愛着。

一代人說不清的“票證情結”和年輕人對於票證的隔膜,折射了改革開放40年生活的巨大變遷,也反映了中國從計劃經濟時代到市場經濟的滄桑軌跡。

來源:三明日報週三特刊

本期編輯:涵子 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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