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刚解析董其昌《画禅室随笔》论用笔之笔法篇：

董其昌认为“无垂不缩，无往不收”是笔法核心，并给予极高的评价，其实质是“回锋收笔”。

在具体的笔画方向上，“垂”是指竖画，“往”是指横画，将笔法聚焦于横画与竖画反映了董其昌对于汉字造型的把握。对方块字的汉字来讲，横画与竖画构成了汉字的主笔，它们垂直交叉结构构成了汉字造型的稳定。“汉字从篆书‘破圆为方”之后，方型汉字构成的两个最主要因素就是‘横平’与‘竖直’。”把握了横画与竖画的关系也就把握了汉字的基本构造，同时，总结了横画与竖画的基本笔法也就总结了笔法的基本特征。以米带《苕溪诗帖》单字为例，竖画的收笔均以回锋或藏锋结束，即使是三连竖的“洲”字的最后一笔，米带仍然在渴笔的状态下向外荡开，回锋收笔。此外，无论是长横还是短横，米带对于横画收笔的处理全部回锋，无论向上还是向下回锋，均为引出下一笔而蓄势，笔道中间的回锋藏笔则是收束笔势，以静制动。

为什么回锋收笔呢？米芾侧笔取势，剑走偏锋，字形灵活多变。清代包世臣《艺舟双楫》中“襄阳侧媚跳荡，专以救应藏身，志在束结”说得恰到好处，即米芾在跌宕起伏的结字中，无论竖画还是横画的收笔都需要收拢笔势，向心回归，以最后的“收得住”策应前面的“放得开”这是米芾笔法的重要特征。

那么，米芾个案研究结果能否适用于笔法的普遍规律呢？从书法史的角度来考察，金文与篆书、隶书、草书、行书的代表作横画与竖画收笔几乎均为回锋收笔，只有两种例外：隶书的长横画“雁尾与楷书的“垂露竖”是露锋收笔，这证明了董其昌的结论是可信的。另外，以道家思想认识书法，这是阴阳相生，以静制动。即无论书法起势如何，总需要“回锋收笔”来达成一奇一正、一动一静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