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9年来,大衣哥在老家捐款、修路,不断回报社会,不过,结局却很尴尬:他花50万修路,却被嫌弃:“就修那么一点”“要想俺们说他好,俺庄上一人给俺买个小轿车,一人给一万块钱”。和大衣哥一样,这位作家回到故乡的决定,是一次错配。

2011年,已经42岁的山东菏泽农民朱之文,一首《滚滚长江东逝水》惊艳电视选秀,一举成名,通过各种演出富裕起来,被称为“大衣哥”。

这9年来,大衣哥过得怎样呢?前一阵,上海的《新民周刊》等多家媒体的报道将其总结为“被吸血的9年”。

9年来,大衣哥在老家捐款、修路,不断回报社会,不过,结局却很尴尬:他花50万修路,却被嫌弃:“就修那么一点”“要想俺们说他好,俺庄上一人给俺买个小轿车,一人给一万块钱”;很多年轻女孩来找他儿子相亲,只是因为大衣哥会根据习俗给这些来相亲的女孩见面红包;整个村一千多人有接近一百人围着他拍短视频赚流量钱,最小的7岁、最大的74岁,为了拍视频,踩着门口的两个石狮子翻墙进院,甚至半夜跳到院子,宣称要直播朱之文一家怎么睡觉的,被拒后一块大石头就砸了进来;他抽屉里几百张借条,却从来收不回,村民们说“他的钱都花不了,谁还想着还?”

这就是错配。“大衣哥”之前天天在村里练歌,村里人嘲讽,本身已经是一种错配;后来,他靠唱歌致富了,却仍然还在村里继续干农活,村里人却变了,是另一种错配。

过去被斥为异己,后来被追捧,然而,喜欢唱歌的“大衣哥”实际上和他所生活的农村场景从未兼容过。唱歌的人,只有和喜欢歌声的人在一起,才有欢喜。

最近,我看了一部阿根廷电影,叫做《杰出公民》,是电影,却满是真实的细节。它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位作家,丹尼尔,获得诺贝尔文学奖。阔别40年的阿根廷老家小镇,邀请他回去看看,要给他树雕像,并颁发“杰出公民”奖。回去之后,丹尼尔才发现,事情并不是这么回事。到机场接他的司机,在途中把他的书撕下来当做手纸;电视台邀请他去做访谈,却根本不关心他的文学作品,而是让他给本地饮料做免费广告;一个人要他给自己的儿子买9800美元的轮椅,因为这点钱对一个诺奖获得者而言不值一提;应邀担任本地画展的评委,他用心评了,但是,当地视觉艺术协会主席得知自己的画作没有被选上,立即怒了,叫上流氓来威胁,本地的市长也要他将奖项评给指定的画作;一个不认识的人邀请他去家里做客被拒后愤怒起来;他的发小娶了他的女友,视为自己的成功,这个发小自己过着糜烂不堪的生活,却因为自己女儿向丹尼尔示好而暴怒,枪击了他。

当作家评出的画作被替换后,他说:"在非洲草原上有一些民族,他们词汇里没有自由这个词,因为人们每天都是自由的。反倒是每天把自由挂在嘴边的人最不自由。"此语一出,把镇长所代表的本地权力集团彻底得罪;他又说“若你们继续这样下去,无视无知与愚昧,反而为其鼓掌叫好;若你们身处虚伪而不自省,继续我行我素,那么这个地方将不会有丝毫改变。”这一来,又把所有人都刺痛并得罪了。更重要的是,当地所有人终于确认,从这个坚持原则的文学家名人身上,无法获得任何额外的好处。就此,他成为叛徒,引来一堆鸡蛋,而且,抨击还那么理直气壮,正如那个绘画水平糟糕的视觉艺术协会会长、博士所抨击的:“你的品味是符合外国的传统和习惯,你想强加在这个地方,你的文字充斥着怨恨和憎恶,憎恨你的小镇和故乡,你这个百万富翁所有工作就是诽谤自己的故乡,你是欧洲人的奴仆,是金钱的奴仆。你是一个叛徒!”

他被迫提前离开了故乡小镇,在一声枪响中,倒在深夜郊野。

问题的根本在于,不是故乡这片土地,而是这片土地上的人以及他们的认知构建了故乡的世界。这位诺奖得主,早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逻辑,而且他们并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对,怡然自得。如果作家没有回到这里,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正如他自己也在最后对一个乡民说出心里话:“我们没有任何共同之处,只是凑巧出生在同一个小镇。”

和大衣哥一样,这位作家回到故乡的决定,是一次错配。全片,只有这个独自去湖边的片刻镜头是阳光的,因为它仅属于丹尼尔自己和他的故乡,此刻,湖水干了,允许他自由想象过去的样子,这就不存在错配的问题:

既美好,又尴尬。

错配会带来喜剧,正如帽子姐被扇飞的帽子;错配也会带来悲剧,正如《杰出公民》的最后射向丹尼尔的子弹。而加拿大这次“四十年未见之厚颜无耻”,只是一朵注定消逝的舆论浪花。因为,生活中,到处都是错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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