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西局

近日，“國民老公”王思聰的微博突然清空了所有內容。

王思聰的微博已經很久沒有什麼動靜了。前不久他上頭條，還是因爲在大衆點評上，在一家日本料理餐廳花了一萬五喫了一頓飯後，給它來了個差評，打了一星。

在這之後沒多久，根據天眼查信息顯示，王思聰擔任董事長的北京普思投資有限公司股權，就被上海市寶山區人民法院凍結。

而普思投資這家公司，也是十年前，傳說中王健林花了5億給王思聰練手的。

實際上對王思聰個人來講，凍結了普思投資的全部股權，並沒有太大的損失。因爲早在今年5月，普思投資的股權已經被出質給了大連萬達集團。

但至少一點可以肯定的是，王思聰已經三十一歲了，但是他的投資事業，還沒有“而立”。

在此之前的7月，根據天眼查信息，王思聰擔任董事長的香蕉計劃娛樂文化有限公司中新增了一條司法協助信息，王思聰持有的價值270萬元股權被凍結。就在同一天，王思聰旗下的香蕉計劃文化發展有效公司的股權也被凍結，股權金額爲6850萬元。兩家公司的股份凍結期限爲1095天，一直要到2022年7月14日才能解凍。

再早一點，花了超過3000萬元拍下了巴菲特午餐的波場幣TRON創始人孫宇晨曾經發過微博，說王思聰“靠爹的還敢罵靠自己的”，“搞個直播就倒閉的敢罵還在創業的，誰給你的勇氣？”

孫宇晨的項目如何這裏暫不評論，但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說過王思聰了。在iG電競奪冠時以一張喫熱狗圖刷遍國內社交網絡的王思聰，已經把自己也活成了一個帶着鮮明個人特色的IP。之前王思聰在微博懟過的人，從曾經的富二代汪小菲到“範爺”范冰冰，想靠這個回擊也最終都沒有成功。

但是，這次孫宇晨顯然有了點底氣。

王思聰的微博認證頭銜上，除了萬達集團董事，還有北京普思資本董事長。當年他拿了王健林5億做“失敗20次”的啓動資金卻賺了五六十億的段子，也流傳甚廣。但現在，不僅普思投資，王校長投入巨大心力的“泛娛樂帝國”中的熊貓直播和香蕉計劃，也都先後出了問題。

國民老公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日子已經悄然過去。萬達股債雙殺後，外界關於王思聰的段子，也都在猜測他是否失意。王思聰在自己一向的發聲陣地微博上也漸趨沉寂，在2017年，有100多天他沒有發過微博，再出後言辭也顯得比以前低調了許多。

業界也開始重新審視王思聰在資本運作上的能力。當創投圈預冷，資本的潮水和萬達的光環退去，王思聰到底是不是裸泳者中的一員。

熊貓之死

香蕉計劃股權凍結的消息傳出時，正值遊戲直播平臺鬥魚在美國納斯達克上市。但鬥魚敲鐘，距離王思聰投資的熊貓直播轟然倒地的“百日”紀念，也沒有多久。

王思聰、熊貓直播和鬥魚，曾經恩怨纏綿。3年前，王思聰一條怒斥鬥魚主播拿着千萬年薪卻找人“代打”、鬥魚找水軍刷熊貓直播App Store量級的微博，把鬥魚送上了微博熱搜榜首，一度引發了6.9億人次的圍觀。

2015年之前，王思聰在微博上還是個“娛樂圈紀檢委”的存在。懟網紅、批明星，纔是他的常態。而熊貓直播，是他一反常態爲之推廣的第一個項目。在線上，他轉發熊貓的微博、推薦活動、懟競爭對手；在線下，他爲熊貓站臺，同時也親自擔任熊貓的CEO。“我是熊貓TV的首席產品經理，也會是熊貓TV的第一個主播。”

畢竟，熊貓直播對王思聰來說有着特殊的含義。不同於其他的投資項目，熊貓於他而言，應該是正式“創業”的第一個項目。

但這一切，都已經成爲過去。

“別問了，我還沒有想好接下來去哪兒直播。”2018年3月6日晚，一位熊貓的女主播在鏡頭前落下眼淚。這一天，熊貓直播經歷了最後的粉絲狂歡，平臺上僅存的主播們齊聚，和自己的觀衆告別。而這時，熊貓的大主播們，已經流失殆盡。

3月7日，熊貓直播CEO張菊元發佈消息稱，熊貓直播已經有22個月沒有外部資金注入，在資金缺口無法解決情況下，決定遣散員工。3月8日，熊貓直播服務器正式關閉。

在2018年的6月，熊貓直播就曾被爆資金斷裂、拖欠員工工資，當時官方回應稱此事爲謠言。7月，熊貓直播即將出售的傳聞流出，但之後也並未有下文。

到了今年3月初，熊貓直播將申請破產的消息傳出。多名熊貓直播平臺上的主播表示，平臺已拖欠了他們多個月的工資未結，最長的已經拖欠了七八個月。

昔日的熊貓，其實也曾一度風光無兩。王思聰的鍍金光環加持，讓它在短短時間內，成爲國內第三大的遊戲直播平臺，兩年內先後獲得了5輪融資。

2015年，熊貓直播公測時，王校長親任主播，一時間觀衆雲集，高峯時有40萬人同時在線，服務器壓力過大引起直播卡頓。而熊貓直播解決的方式是，通過官微發起抽獎活動，發放了66臺iPhone 6s給粉絲道歉。

這是相當具有王思聰特色的手筆。

在挖主播上，王思聰更是不惜重金。從2015年開始，王思聰就陸續重金簽下韓國天后級主播尹素婉以及韓國女團T-ara、EXID等加盟熊貓TV。據說，王思聰爲了挖來PDD、週二珂等人氣主播，曾經開出了接近1億元的價格。

王思聰也爲熊貓竭盡全力拉來一衆明星站臺。周杰倫當年的《英雄聯盟》開黑直播，一度吸引了1600萬人觀看。林更新在一場喫雞大戰中屢屢失誤，被王校長怒罵十幾分鍾，當時的圍觀人數達到70萬人。

但就在手撕鬥魚的一個月後，2016年7月29日，王思聰發佈了一條ChinaJoy上熊貓直播展臺的消息，這成了他最後一次在微博上提起這家公司。

熊貓直播和自己的“流量擔當”王思聰一起陷入了沉寂。熊貓重金簽下的韓國主播尹素婉，期間向王思聰發表了一封公開信，追討工資，稱2000萬簽約金自己從未見過，甚至半開玩笑半嘲諷地表示，“是否最近公司有經濟上的困難呢？那試試給老爸伸手吧”，王思聰都忍下了並未回應。

2016年9月和11月，熊貓直播拿到了兩輪融資，奇虎360都參與其中。熊貓直播倒下時，以周鴻禕爲法人代表的北京奇虎科技有限公司，持股已經接近20%。在2018年11月，王思聰將手上所持的40%的熊貓直播的股份全部出質。出質的對象是北京奇智商務諮詢有限公司，而這家公司的法人就是奇虎董事長助理邢文馨。

熊貓直播在成立時就與360有關，360採用了技術入股，投入了一位副總裁和技術人員給熊貓。網上曾有傳言稱，360派駐的管理團隊和王思聰團隊陷入內鬥，雙方關係早已崩盤。但實際上，王思聰和周鴻禕之間的“生意往來”，也從沒有斷絕，360也同時是王思聰旗下上海香蕉計劃電子遊戲公司的大股東。

也許事實上是，王思聰早已在自己的投資戰略中，放棄了熊貓直播。

直播行業的風口，起的迅速，也消逝得太快。買主播、做流量，這個靠“燒錢”撐起來、模式幾乎沒有多大差異性的行業，在資源聚攏在頭部項目之後，中小直播平臺，迅速迎來了沒落。

2018年3月8日，騰訊連續投資了鬥魚和虎牙，投資金額分別爲6.3億美元和爲4.616億美元，共69億元。根據極光大數據報告顯示，在2018年12月，鬥魚和虎牙的滲透率分別爲4%和3.6%，位居陌陌直播之後，分別排名第二和第三名；熊貓的滲透率爲1.2%，位於整個網絡直播行業第六名。同月，熊貓的月活躍用戶爲230萬，鬥魚和虎牙月活躍用戶則分別爲720萬和710萬。

靠王思聰的“金字招牌”起家的熊貓直播在發展中，缺乏自己的主播培養機制、管理鬆散的問題，也日益顯得突出。主播阿超也曾坦言，熊貓本身管理混亂，“一個事走程序少則半個月，多則一倆月，還不定有結果。”

熊貓直播自身造血能力不足、融不到錢之後，王思聰也放棄了接盤。“沒錢的時候還向王思聰借了兩次錢，之後王思聰就不給了。” 有業內人士曾表示。

但王思聰也對自己投入大量心力的熊貓直播，盡到了最後的“仁義”。有媒體爆料稱，據熊貓直播員工家屬透露，“遣散費最後也可能是王思聰掏的”。

香蕉計劃債務危機？

“270萬元是小，加上6850萬，那就說明有事。”在微博上，之前關於香蕉計劃凍結股權的消息下面，一條網友評論擔憂地表示。

對於王思聰而言，問題並不在股權金額上。根據公開資料，王思聰在香蕉計劃娛樂持股比例是27%，在香蕉文化持股68.50%，認繳出資額分別爲270萬元和6850萬元。這表明，目前他在這兩家公司全部的股份，都已經被凍結。

當年王思聰出質熊貓股權前車仍在，這也意味着，王思聰的“香蕉系”也可能和熊貓一樣，陷入了債務糾紛。

而熊貓直播和香蕉計劃，曾經密不可分。在熊貓直播曾經所在的上海珠江創意園區裏，王思聰的香蕉娛樂也位於此。

熊貓直播在王思聰的泛娛樂藍圖裏，是一支排頭兵，後續則是香蕉計劃的排布。

香蕉娛樂的CEO高翔是一位音樂人，和王思聰已經相識了超過10年。據說，在高翔曾經想去做一家音樂演出公司，王思聰得知後表示自己也有同樣的想法，於是，他們決定共同來做這件事。香蕉計劃就由此誕生。高翔在採訪中透露，香蕉計劃的名字是王思聰自己取的，高翔去註冊的公司。而王思聰於他而言，也不是董事長，而是“我的好兄弟”。

在2015年，香蕉計劃文化發展有限公司成立後，王思聰更一口氣註冊了香蕉旗下的一系列子公司，包括香蕉計劃體育、香蕉計劃演出經紀、香蕉計劃電子遊戲和上海香蕉計劃音樂遊戲等公司。之後，香蕉計劃拓展到了娛樂、音樂、體育、影視、遊戲等多個板塊。

配合王思聰手上的直播、電競等項目，王思聰搭建一個泛娛樂生態的框架，已經浮現。在2016年，熊貓的主播週二珂就簽約香蕉娛樂，香蕉開啓了打造主播轉型藝人計劃。與此同時。香蕉推出了T18全球練習生招募計劃，準備效仿韓國的造星模式，培養一批明日之星。

當時的萬達，也正在向娛樂商業綜合集團方向邁進。王健林在那時，也忍不住誇過王思聰“靠譜”，“比較有商業頭腦”。

和熊貓不同，香蕉系對外是家對外低調的公司。真正進入大衆的視線，是在2018年，《偶像練習生》和《創造101》將國內偶像流量造星模式推向高潮。在最終出道的偶像練習生9人團中，香蕉旗下的練習生林彥俊和尤長靖榜上有名，另一位練習生傅菁也進入了“火箭少女101”組合。

對於香蕉的成績，王思聰內心應該是滿意的。但是在過程中，最吸引眼球的，仍舊是他本人：4月的《偶像練習生》現場，蔡徐坤和範丞丞們還沒有正式出道，佔據微博熱搜“C位”的，居然是王思聰顯得不太自然的雙眼皮。爲此，他還在微博上回應，自己“從沒有貼過雙眼皮貼”。

而現在，王思聰和高翔都已經在逐漸從香蕉計劃退出。根據天眼查顯示，2019年1月，香蕉計劃音樂、香蕉計劃演出經紀兩家公司的監事從王思聰變更爲孫寅，法定代表人由高翔變更爲徐翌軒。2月，香蕉計劃演藝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也由高翔變爲徐翌軒；香蕉計劃娛樂文化公司同時也有變更信息，王思聰仍爲董事長。

據《南方週末》報道，在去年11月，香蕉娛樂曾有一批員工離職。而那時，正是王思聰出質熊貓直播股權的時間段。

普思投資也踩過賈躍亭的坑

2009年，私募股權公司普思投資註冊，由王思聰100%控股，首期投資規模5億元。根據介紹，它專注投資除了地產、路礦以外的所有行業，主要投資創業型以及成長性企業。

一位前萬達員工曾對西局說，萬達是不和王思聰做生意的，爲了“避嫌”。在普思資本的投資方向上，也特意點明，繞開了地產。

這家目前已經投資了86個項目的投資機構，正是王思聰自己“賺錢”能力的最大論據。根據統計，普思投資的項目中，已有7家上市公司。

普思投資主要偏好PE-Growth階段的高成長公司，以取得少數股權的投資方式爲主。投資方向上，以生活消費、高新科技、新能源等項目爲主。在遊戲、新消費等移動互聯網項目上，則是有初創和早期項目出現，這才帶着明顯的王思聰偏好。

2014年8月7日，樂逗遊戲在美上市，就在它上市半年多之前，2014年1月，普思投資了樂逗遊戲。據說，當時樂逗遊戲上市大局已定，一開始是不願接受外部投資的。王思聰知悉後，特地從國外趕回深圳，和樂逗遊戲CEO陳湘宇商談了一天後，陳湘宇從自己手中拿出1.3%的股權，即1849650股，以約590萬美元轉讓給了普思資本。這幾乎是相當於陳湘宇友情贈送了。

樂逗遊戲的故事能夠看出王思聰的執着和眼光。但能讓陳湘宇如此做，王思聰背後的萬達，也不可忽視。

在普思的投資成績單中，也仍然可以看出萬達對普思的影響。

2013年6月，普思投資了韓國電影特效公司Dexter。而Dexter在2015年4月，還獲得了中國大連萬達集團的1000萬美元的投資。在萬達集團當初預定給Dexter的投資額度爲500萬美元，而當時王思聰以“董事”身份代表萬達集團訪問韓國，在談判當場決定將投資額提高1倍，萬達集團也因此成了Dexter的第二大股東，佔股比例13.3%。

2015年4月，大衆點評融資8.5億美元，萬達參投。同時在普思的網站上，大衆點評也悄然出現在案例頁面之中。普思投資的其他項目中，諸如漢拿山，也與萬達進行了合作，加速增開新店。

2015年，樂視體育完成總共8億元的首輪融資中，A輪由萬達投資領投，A＋輪由雲鋒基金領投，東方匯富和普思投資共同完成。

而樂視，也成了王思聰踩過的一個大坑。去年11月9日，樂視網公告了四起仲裁案件，其中就包括普思投資向樂視體育原股東索賠9785萬元和40萬元律師費。

2015年投資樂視體育後，在當年的10月，王思聰也成爲樂視體育的董事。到了年底，普思投資的樂視體育的持股比例，一度高達11%。

畢竟，當年賈躍亭曾經承諾過，樂視體育將在2018年底上市，如果不上市，將以年息百分之十收回。

然而，隨着樂視系的全面潰敗，雙方之間的關係也急轉直下。2016年11月，普思投資將持有的樂視體育股權1353萬元轉讓，轉讓完成後，普思投資的持股比例下降爲4%。王思聰也隨之退出了樂視體育董事會。

但是，根據普思投資的《仲裁申請書》顯示，在2016年12月，樂視體育在未經董事會和股東會同意下，向樂視控股借出了40多億元資金。普思投資等也曾多次要求樂視體育和其原股東（樂視網、賈躍亭控股的樂樂互動和北京鵬翼資產）解決資金佔用問題，但始終沒有解決問題。

而按照樂視體育在B輪融資時的協議，樂視體育如果不能在今年年底前上市，樂視體育的原股東需按照協議約定價格，在投資方發出書面回購要求的兩個月內，以現金形式收購投資方持有的全部股權和支付全部對價。

目前，幾近癱瘓的樂視體育基本沒有上市的可能，而回購要求，身處海外的賈躍亭自然也不會回應。

最終，雙方不得不走到了“法庭見”的地步。

除此之外，王思聰愛好踩的“小風口”們，也出現了多次失利。普思曾參投過人人車的D輪，但人人車也在不久前爆發了裁員風波。他不僅是知識付費產品分答的投資方，也是裏面報價高達4999元的一位高價答主，但分答在一度下線後就風光不再。

但無論如何，王思聰身家仍在。根據天眼查顯示，王思聰的手上，還有60家公司。在2018年，王思聰整整三十歲那年，他以63億元的身價，位列胡潤80後富豪榜單第17位。

但是，王思聰最投入心力的泛娛樂佈局，目前也只有電競產業，仍在等待發展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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