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風/文

費立鵬在“一席”的演講中，引用了一張有關中國各地自殺率的統計圖。從圖上來看，天津男、女自殺率都是全國最低的。

圖：中國男性各地自殺率

圖：中國各地女性自殺率

對此，微博紅人“二逼瓦德里”說：

“剛看了個數據，天津的自殺率全國最低。我在琢磨爲什麼。可能跟天津人凡事‘差不多得了’的價值觀有關。再有就是天津外來人口少，本地人的大家庭關係比較容易庇護疏解一些想不開的成員。還有就是曲藝青年和文藝青年想的確實不一樣。”

這段話裏面，第二點有一定科學性，因爲自殺原因裏的人際關係矛盾、生活困難等，都可以從親屬那裏獲得一些幫助，減少走極端的可能。

至於說天津人性格樂觀和熱愛曲藝，我作爲一個天津人，不敢說這兩點對自殺率沒有影響，但要說影響有多大，我也很難同意。

有學者對天津人1988—2005年死亡原因做過研究，自殺在意外死亡中佔到18.37%，其中女性意外死亡的第一大原因即是自殺（見於秦娟《天津市1988—2005年部分失去居民意外傷害死亡分析》，中國醫科大學2007年）。這麼看，天津人有多樂觀，實在未必。

要想破解天津自殺率低的謎題，還是得回到科學軌道，從城鄉差別、性別比例、年齡結構來具體分析。

圖：2002—2015年，中國5歲及以上人羣標化自殺率的時間變化趨勢圖（見於劉肇瑞等《2002—2015年我國自殺率變化趨勢》，《中國心理衛生雜誌》2017年第10期）

首先，由於社會保障、人際關係等差異，中國（注：以下文中所說“中國”，僅指中國大陸地區，因香港有其特殊情況）農村自殺率明顯高於城市。費立鵬在演講中也說，農村自殺率是城市的3倍。

圖：1990—1994年，中國平均每年自殺死亡人員構成情況（見於李建軍《自殺研究》，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年）

因此，中國自殺率最低的三個地方，就是城市化水平最高的上海、北京和天津。

圖：2002—2015年，中國5歲及以上人羣自殺率時間變化趨勢圖（見於劉肇瑞等《2002—2015年我國自殺率變化趨勢》，《中國心理衛生雜誌》2017年第10期）

其次，婚姻不幸是中國人選擇自殺的重要原因之一。以往，很多人，尤其是農村女性在婚姻中遭遇暴力等情況時，往往被迫忍耐，以至選擇自殺。

顯然，更好的解決途徑是離婚，而天津的離婚率恰恰是全國第一。

圖：2017年上半年，部分地區離婚率

研究自殺問題的著名學者吳飛，也同意：

“無論是離婚率的增加，還是人們性觀念的變化，都在一定程度上減少了自殺發生的可能，大大降低了自殺率。”（《自殺問題再反思》，《開放時代》2013年第6期）

第三，老年人在中國自殺人羣中佔有很大比例，但近年來出現一個新問題，即青少年自殺率逐漸升高。

天津的老齡化程度在全國位列第三，僅次於上海、北京。這些老人大多生活在城市，大都有一點退休金，不致陷入絕對貧困。同時，天津青少年比例又相對較小，新生的一些自殺問題尚未突出表現出來。

我作爲一個外行，以上都是瞎說，而且不僅適用於天津，北京、上海同樣有這些特點。那麼，天津的不同之處，或許真的是那麼一點自嘲的精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