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鹿

清明小長假後的首個交易日，有A股“殯葬第一股”之稱的福成股份一路高開，一度漲停，最終以13.30元的股價、8.31%的漲幅收盤。

其實在清明之前，福成股份就迎來連續大漲，日最高漲幅達到5.5%，2018年靠殯葬業務就賺了2億元。

在北京以東的“睡城”燕郊，福成集團旗下的業務，幾乎貫穿很多“北漂”的大半生——住福成地產蓋的房，喫福成出品的肥牛火鍋，喝福成擠的純牛奶，在福成大酒店招待朋友，甚至很多很多年以後，還可能會長眠於福成開發的陵園。

而福成的創始人李福成，也因龐大的家業和從生到死的產業鏈，獲譽“燕郊首富”“燕郊李嘉誠”。

李福成

只是問鼎華山，註定要付出血與汗的代價，而對李福成來說，問鼎燕郊，他付出的不只是血汗，還有聲名。

放牛娃也有春天

在媒體面前，李福成喜歡以“農民”“土老帽”自居。1946年9月，他生於河北三河。按李福成自己的說法，他只讀過3年書，小學沒有畢業，放牛娃出身，14歲就開始創業。

20歲時，李福成進入當地生產隊的油坊，還餵過豬、做過豆腐。直到1981年前後，年過30歲的李福成離開效益很好的油坊，自立門戶，做起小磨香油的生意，每天騎自行車馱着兩桶香油，走街串巷敲着梆子叫賣。油的質量好，不摻假，李福成的生意自然越做越好，幾乎壟斷了全縣的香油業務。

受到豆餅餵豬的啓發，李福成開始嘗試用榨油所剩的麻醬渣餵牛，發現效果不錯，於是在1986年貸款5000元，買了7頭牛，重新開始養牛生涯。

過去有句俗話說：“有千斤豬，難尋千斤牛。”但李福成養牛的確有一套，上世紀90年代，他養的牛出欄平均體重可以達到1500斤，還有治療牛癬的獨家自創祕方。在牛飼料配方上，李福成也很有訣竅。除了榨油廠，他建起酒廠、收購秸稈，經科學配比，麻醬渣、酒糟還有氨化後的秸稈都成爲肉牛的上乘飼料，也順帶發展出酒業。

1992年，李福成出口的肉牛達到4237頭，創匯170萬美元，獲利150萬美元，在全國的養牛業首屈一指。1993年，李福成成立福成養牛集團公司，業務包含肉牛飼養和屠宰、技術服務、飼料加工銷售、白酒釀造，成爲全國規模最大、發展最快、效益最高的綜合性私營肉牛企業。同年，時任國務院總理李鵬還來到福成養牛集團視察。

1994年，李福成被農業部授予“全國養牛狀元”的稱號，他的名望由此達到頂峯——自己是養牛能手，又幫助員工安家致富，一時間，“中國牛王”之名滿天下。

1998年，李福成又涉足餐飲行業，在燕郊開起“福成肥牛火鍋城”，生意火爆，每月流水超過80萬元，利稅20萬元，“養殖-屠宰-餐桌”的全流程也至此打通。

2004年，李福成親手將福成五豐（2016年改爲“福成股份”）送上A股，成爲“中國養牛第一股”。

用了將近20年的時間，李福成完成從放牛娃到“養牛王”的逆襲。

是非房地產

但很快，受京津冀一體化環保升級等因素的影響，在業績上，福成五豐的畜牧養殖、加工利潤肉眼可見的減少。李福成再次把握時機，抓住“北漂青年”的命脈。

2002年，福成集團成立全資子公司——河北福成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歷史名稱爲“三河福成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進軍燕郊房地產。開發之時，燕郊還是大片大片的玉米地，10多年之後，這裏豎立起密密麻麻的樓盤，其中，福成地產開發的房地產項目不下10個，“上上城”品牌更是在燕郊家喻戶曉。

福成集團官網上寫道，自成立房地產開發公司以來，福成開發的地產項目超過14個，總面積達到850萬平方米（8.5平方公里），相當於1190個足球場那麼大。李福成也因此獲得“李半城”的諢號。

圖片來源：福成集團官方網站

在房產銷售上，李福成經常打着爲“北漂蓋房”的旗號，聲稱自己“蓋房子不爲賺大錢，賺點兒就得，絕不存房”。但在2013年，福成集團在房地產上的銷售額還是超過100億元，與當年北京萬科的銷售數據旗鼓相當，還創下過10個月銷售55億元的賣房紀錄。

傲人的業績也將李福成送上富豪榜，2016年，李福成家族以67億元財富登上河北胡潤富豪榜的第9名。

李福成曾對媒體說：“福成集團年營業額逾百億元，房地產開發收入約佔一半。”而在福成開發的地產項目中，經常可以看到一幅金燦燦的雕像作品——1位青年意氣風發，舉起鞭子，驅趕7頭壯牛，這正好與李福成7頭牛發家的故事吻合。

從定價上，福成開發的項目單價往往比周圍其他品牌要低1000到3000元不等，主打的就是低價多銷、快銷。2014年4月，福成開發的上上城青年社區三期開盤，均價爲10600元/平方米，較周邊項目單價低近2000元，342套房源3小時售罄。

福成地產樓盤的高密度也讓業內“驚奇”。福·城上上城五期被稱爲“河北最高密度樓盤”。據市界報道：“這個有着63棟樓的小區容納了近8萬人口，在層高多爲18層、28層的情況下，樓間距僅爲45米。”

而低價連帶的質量問題持續困擾着福成地產。檢索裁判文書網可以發現，購房人與福成地產的房屋買賣合同糾紛不在少數。

《李先鋒與河北福成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商品房銷售合同糾紛再審民事裁定書》記錄到，購房人在房屋竣工後發現，房屋實測面積比約定面積少了6.59平方米，並且交房時沒有張貼《住宅質量保證書》和《住宅使用說明書》，便延遲辦理入住手續，結果被福成地產告上法庭。最終河北高院再審認爲福成地產違約在先，撤銷了一二審判決，發回重審。

裁判文書網的公開信息顯示，類似的房屋合同糾紛還有不下3起。

福成地產附屬的物業服務也是狀況頻出，單方面上漲物業費、鏟了綠地建車庫，甚至衍生出弔詭的暴力事件。

據《法制晚報》報道，2017年5月，在福成地產開發的理想新城小區，因不滿小區物業將部分綠地剷掉換成車位，多名業主進行維權，結果有業主被4名陌生人用雙節棍和木棒暴打，還有多位業主門上被噴上“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多事”等字樣，但物業聲稱這些行徑與自己無關。

而上世紀90年代聲稱自己“最討厭人們憑藉某種堂而皇之的藉口來蹭喫、蹭喝、伸手要錢”的李福生，卻在開發房地產後，主動把錢送上了“衙門”。

裁判文書網公開的《蘇愛國犯受賄罪駁回申訴通知書》提到，2009年12月至2014年間，蘇愛國在擔任承德市市委常委、市政府副市長期間，利用職務便利，在項目開發建設、項目承攬、事故處理等方面爲他人謀取利益，非法收受三河福成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董事長李福成等8人給予的財物，摺合人民幣共計274.29萬元。

除此之外，職工在工作期間被重型自卸貨車撞死在樓盤工地現場，福成地產試圖不認定工傷，廊坊市人社局認定工傷後，福成地產又將人社局告上法庭，最終以敗訴告終。

2014年，68歲的李福成辭任福成五豐的董事長、總經理，由長子李高生繼任。可以說，從“中國牛王”到“李半城”的10多年，李福成賺了大筆錢，也惹來一身騷。

掘金殯葬業

不得不說，李福成的生意眼光持續精準毒辣。房地產暴利時代過去之後，萬科都高喊“活下去”的時候，李福成再一次靠“地”賺得盆滿鉢滿，不錯這一次靠的不是樓盤，而是墓地。

2014年9月，福成五豐宣佈收購靈山寶塔陵園，“A股第一殯葬股”的概念打出，公司股價暴漲五成。

靈山寶塔陵園的前身是靈泉公墓， 1997年由三河市民政局和北京天寶福園房地產共同出資設立，福成收購之前，這個公墓身陷傳銷、炒墓醜聞，直到三河市政府找李福成接盤。

2010年，李福成的福成控股花3億元買下陵園，很快，靠着這筆“死人生意”，福成集團再次“一夜暴富”。

2015年到2018年，福成股份的殯葬業務營收每年都在增長，毛利率在80%以上，且連年遞增。

根據年報披露的信息，4年來，福成股份單個墓穴均價從4.9萬元上漲到9.49萬元，單個墓穴利潤也從4萬元漲到8.34萬元。

殯葬業務毛利在上市公司的總體毛利潤中的佔比也越來越重，從25%上升到46%。

2015年～2018年福成股份利潤簡表及殯葬業務毛利佔比，單位：億元

眼見殯葬業即將成爲利潤支柱業務，2018年，福成股份又投資5.8億元，併購湖南韶山天德福地陵園，同時宣佈拋售部分虧損的“祖業”——肉牛養殖和屠宰。

福成股份2018年的大動作，也與李福成重返江湖密切相關。2018年中，退隱3年多的李福成宣佈再度出山，聲稱：“我不服氣，不將公司業績搞起來，我愧對‘中國牛王’的稱號！”畢竟在2016年和2017年，福成股份的業績雖穩定，但缺少大幅提升。

買墓地、拋“祖業”，老驥伏櫪的李福成又撿起漸漸復甦的燕郊樓市，今年以來，福成地產又豪擲近15億元，拿下燕郊總計200多畝地。

或許在72歲的李福成心中，他還想拿下另一半城。

（校對：顏京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