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慢慢意識到,“寒門再難出貴子”這句話,也許不僅僅和錢有關。

如果突然給寒門學子一大筆錢,這些錢足夠他們讀到大學畢業,那麼他們考上更好大學的幾率,就一定會變高嗎?

其實不一定。因爲如果一個寒門家庭突然中了彩票,這個家庭的家長處理錢的方式,很有可能大多是消費性支出,而不是將大筆錢投資給孩子的教育。

因爲這個階層的父母,很多並沒有像城市的中產家庭父母一樣,重視孩子的教育,也很難有一種清晰、先進的教育理念和投資策略。

最後的結果,也很有可能是將獎金揮霍殆盡,全家一起再次返貧。這樣的例子,我想大家都或多或少聽到過。

所以,這背後應該有更多的原因,比如家庭階層、父母知識水平、眼界閱歷,以及教育理念等因素,決定了寒門學子進入名校的路異常艱難。

而且我看到越來越多的人,尤其是來自農村或貧困家庭的孩子,在網上叫囂“讀書無用論”。

痛心之餘,只想告訴他們,讀書或許達不到你想要的一切,但不讀書,在未來的社會一定會越走越窄的。

寒門學子,並非與名校無緣。普通大學擴招,他們讀大學的機會是大大增加,但擴招帶來的負面作用,就是即使畢業也難以找到不錯的工作。而如果他們拼一把,考入重點大學,總好過被騙去讀一年動輒兩三萬,讀出來也毫無用處的野雞學校。

寒門學子:進得去的名校,抹不掉的階層烙印

《中國青年報》在2015年的一篇報道中,曾引述過一位清華大學學生在知乎中,“努力就能上清華北大嗎?”這個問題下的答案,裏面描述了清華大學本科生的典型形象:

出身城市、

父母是公務員和教師、

每年與父母起碼外出旅行一次,

甚至高中就有出國遊學的經歷。

答案中還提到,清華老師專門做過調查,發現這樣的現象:

清華學生裏,社會經濟地位高的家庭佔比更高,社會經濟地位低的家庭佔比較低,呈現“倒金字塔型”。

也就是說,相對於全國而言,清華大學裏家境中等和偏上的學生更多,並且這一現象多年來一直持續。

這個結論,應該也是符合我們大多數人的想象的。

相比之下,農村學子上名校,在今天的社會經濟狀況下,似乎已經是越來越難的一件事。

時下網絡上的很多書籍和文章,也在討論同樣的問題,還有研究得到過如下的結論:

中產及以上的家庭,因爲父母有相對較高的教育水平,以及較爲豐富的物質條件,對於孩子的教育投入就更加有方向、有力度,也比較容易將孩子送入好的大學。

而城市中的貧困家庭,以及很多農村家庭,因爲父母自身的水平侷限性,和家中資源的匱乏,無法爲孩子提供足夠的幫助。如果孩子想考上好大學,需要自己付出更艱辛的努力,考入名校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要想進入清華北大這樣的名校,僅僅努力學習是不夠的。孩子的成績裏面,還要加上家庭的一部分,即:

父母自身的教育水平、眼界閱歷、

對時局的把控力度,

以及物質條件、軟性資源、

教育參與度、

對孩子投入的時間精力等等。

而這些,顯然是對於中產階級及以上的家庭更爲有利。

所以,現在對於“寒門再難出貴子”和“階層固化”的討論愈演愈烈,人們似乎也更加肯定,寒門學子越來越難以與城市中產家庭的同輩抗衡。

但我想說,這並非就意味着寒門學子就再也無法成爲名校的一員。原因有兩個方面:

一方面,大學爲了促進學生的社會階層多元化,也爲了增加社會階層流動性,會有意識地提高農村學生的比例。

比如,北大會在其“築夢計劃”、“博雅計劃”、自主招生等錄取中,對農村考生進行政策傾斜,爲家庭困難的學生開通綠色通道,提供助學金和部分生活學習用品。2017年,北大的農村學生比例是19.14%,已經實現逐年連續增長。

2016年,北大、清華、人大等9所在京重點大學,繼續針對農村學生的專項計劃。考生可得到清華大學最高降分60分的錄取資格,而獲取北大入選資格的考生,可獲得的最高優惠條件,是錄取分數線降至當地一本線。

另一方面,儘管家庭資源較少,父母文化水平不高,但每一年高考後的錄取情況表明,仍有寒門子弟通過艱苦卓絕的努力,獲得優異成績,博得名校青睞。

寒門崛起需要多久十代人的時間!進得去的名校,抹不掉的階層烙印

1、學習成績有差距,但通過努力可以拉平

光明網在2015年做過一期關於“農村學子在北大”的報道,提到農村學子進入名校以後,會凸顯出兩個短板:

一個是英語水平

和城市學生差距較大,

另一個是研究性學習上表現欠佳。

長期以來應試英語的教育,會讓農村學生對於實用英語的掌握比較欠缺。而如果在高中又缺乏綜合性研究的訓練,他們剛進入北大的時候,就會有明顯的不適應,在表述和表達能力上都會與城市同學顯著差距。

但這些學習成績上的差距,都可以通過努力來逐漸拉平。因爲農村學生特別勤奮,能喫苦,好奇心強、學習能力強,接受能力也比較強,他們的成績都會因爲自身努力而慢慢上升,縮小與城市學生的差距。

如此一來,成績優秀的貧困學生進入名校的基本費用,可以通過學校的相關政策得到解決。而且成績也可通過自身努力來提高,似乎就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成爲名校的一員了。

但正如他們中大部分人的成長曆程一樣,這些孩子進入名牌大學以後的生活,也往往會比從小衣食無憂的同齡人艱難一些。

事實上,他們的一路成長,都在感受與同齡人的巨大差距中度過。對現實的無奈,和無法抹去的自卑,已經成爲很多人生活的一部分。所以,被家境小康的學生佔絕大比例的名校錄取,對他們來說,可謂是喜憂參半的一件事。

2、即便進入名校,階層烙印也無法真正除去

寒門學子的喜與憂,以及他們與城市同學的差別,從進校之初就開始凸顯了。而這些差別,都逃不開四個字——“階層烙印”。

我們看一個孩子的故事就知道了。

他叫做小A,從中國某國家級貧困縣考到了清華大學,這還是受益於2012年國家出的一項“專項計劃,即爲了增加貧困學生接受高等教育的機會,從2012年起,以本科一批高校爲主,每年專門安排一萬名招生名額給特困地區。這個“專項計劃”,自2012年實施至今,就使18.3萬農村和貧困地區學生進入了重點大學。

2012年,復讀了一年的小A碰巧趕上了“專項計劃”的出臺,以低於清華大學在該省分數線30分的成績,被清華錄取。那一年,還有30名同樣來自於貧困地區的學生,和小A一起來到了清華。

小A是他們家鄉第一個考上清華的孩子,儘管全村人都很窮,但都殺雞宰羊予以慶賀。小A出發去北京前,大家還紛紛拿出不多的錢塞給他。

這都讓小A感到,這份榮耀,既是沉甸甸希望,也有擺不脫的壓力。

除了給予一定的助學金,學校還爲了讓小A這樣的學生儘快融入校園生活,爲他們安排了“雙導師”制,以及與著名校友“結對子”等,爲他們解決學習和生活上的困擾。

儘管感受到了學校的溫暖,但小A還是從踏入校門的那一天,就感受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在他心裏,考上清華的榮耀感,就此結束在清華校門前。

寒門崛起需要多久十代人的時間!進得去的名校,抹不掉的階層烙印

學習:第一堂課就聽不懂

剛剛住進宿舍,小A就和三個室友做了自我介紹,他們當中有兩個是保送上的清華,一個是某省的第二名。三人都來自城市家庭,且父母都有大學學歷。

而小A的父母,都是小學學歷,家裏的主要收入來源就是20畝玉米地。父母從未在學習上輔導過他,更別說培養過他什麼才藝,或帶他去別的地方看看。

他的求學經歷坎坷而艱辛,小學在村裏唯一一個混齡班完成。進入縣城中學以後,因爲基礎太差,普通話都不會說,這讓他感到羞愧又自卑。於是他悶頭學習,咬牙堅持,最後終於在復讀一年後考入了清華。

他就像所有初來大城市的孩子一樣,剛來北京時滿臉掩飾不住的興奮和嚮往。這個大城市會接納他嗎?

可是興奮勁還沒過去,在清華的第一堂專業課就把他打入了低谷。因爲他完全聽不懂,可是其他同學們似乎都能接受。有些小A根本沒學過的基礎知識,教授都假設大家已經學過,直接跳過去講更深的內容了。

小A覺得,聽不懂是自己智商不足。所以更加勤奮,都快把書翻爛了,做一次作業需要十幾個小時,而別人好像幾個小時就做完了。

他也不敢去找老師請教問題,害怕老師說他笨,只能自己喫力地啃書。可儘管這樣,還是趕不上別人的進度。

其實,在學校不敢尋求幫助,通常是小A這樣的學生幾乎都有的問題。

他們從小就深知,在學習上父母無法幫助自己,要想改變世代貧困的命運,就必須靠自己。

而進入高手雲集的名校,他們的內心本來就是有忐忑的,學習遇到問題的時候,他們通常會歸因於自己的水平差、智商低,而非城鄉間客觀存在的教育水平差距,所以鮮有敢於去尋求幫助的人。

第一學期的期中考試,小A的成績也不出意外地都在80分以下。而同宿舍的同學,都在90分以上。

當然,他身旁也有對成績不滿意的城市同學。這些同學不會像小A那樣怯生生地自責,他們會直接去找教授,和教授對質分數是不是給低了。這讓一向不敢違抗師命的小A,一下子驚呆了。

因爲在他的成長曆程中,父母從來都教育他服從老師,老師說的就是對的,有了質疑也不允許找老師爭論。所以有時即使對分數有疑問,他也不敢去找老師澄清。

“怯於與權威對質”,其實也是在名校的貧困學生有的“通病”。

有研究表明:

中產階級父母會在孩子小的時候,就鼓勵他們大膽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並學會與成年人平等對話,遇到問題也允許孩子質疑權威。

所以中產家庭的孩子,往往也會在模仿父母和直接訓練的過程中,發展出一種強烈的“優越感”,在有疑問時會大膽質詢。

此外,還學會了如何使各種規章制度有利於自己,併爲自己服務,也因此獲得了更多社交技能和文化資本,爲日後順利行走於社會打下基礎。甚至從小學開始,這些孩子就儼然開始代表自己的利益,爲自己取得優勢。

而工人階級以及貧困家庭的孩子,從小就被父母教育服從權威,不被允許質疑權力。面對權威時,發展出一種“侷促感”,和他們的父母一樣,被動而怯懦地接受權威。

在面對公共機構時,他們通常無法讓各種規則爲自己服務,也就無法獲得成年後可利用的文化資本,因此也容易形成對權威怯懦的立場。

所以小A會訝異於同學竟然會質疑老師給的分數,而自己是斷然不敢找老師對質分數的。

考試後,小A更自卑了,甚至感到自己沒有資格待在清華。

就像一個遊客,感受不到一絲歸屬感。

他在日記裏寫:

“清華不像是我應該待的地方”。

不過,小A的成長經歷,就是在不斷的落後中奮起直追的,所以這次他依然沒有就此放棄努力。經過一個學期的努力,他的成績開始慢慢上升,從班裏的中下游進步到了中上游。

成績問題似乎解決了,可接踵而至的苦惱,還是不斷圍繞着小A。

知識面窄,深受城市文化衝擊

漸漸地,小A發現,有的東西,是無論如何努力學習,都無法在短期內趕上城市裏的其他同學的。

初來大城市,小A就像來到了全新的世界,大城市的方方面面都要學着去了解和適應,可他依然覺得舉手投足間都透着不自在。

同學們的閒聊他總是插不上嘴,因爲好多名詞他都是頭一回聽說,更別說那些外國的明星和球隊。小A高中住校,在校只顧悶頭學習,假期回家也只能幹農活,家中沒有電腦網絡,城市的同齡人的娛樂生活,他幾乎一點也沒有體驗過。

除了娛樂談資,很多文化、科技方面的知識,他也很少有了解。

大城市的同學們談起國外政治來頭頭是道,受益於從小經常和父母在國內外旅行的經歷,他們很是見多識廣。讀過的課外書更是五花八門,上課回答問題能夠旁徵博引,與老師侃侃而談,知識面非常豐富。

他們還能輕鬆地與外國人對話,英語流利自如。還有同學的高中就開了關於領導力、團隊合作的課程,他們完成起小組活動來,往往遊刃有餘,高效完善。

而小A只讀過高中時學校圖書館的一些久未更新的書,更沒有出去旅行過。在完成小組活動時,他總是被指揮的那個人,也很少提出自己的觀點。在同學們閒聊或者討論問題時,他看着這些同輩洋溢的熱情,愈發沉默。

他在日記中記錄:

“我才知道,

最困難的地方,

不在於我和他們的財富差異,

而是懸殊巨大的認知範圍。

我知道的太少了。”

“知識面較窄、閱歷較少,初入城市時會遭遇城市文化衝擊,以及與城市同齡人的'知識鴻溝'、社交能力有限”,這也是名校中的寒門子弟剛開始會遇到的問題。

中產家庭的父母,從小就培養孩子讀課外書的興趣。爲增加孩子閱歷,會經常帶孩子出去旅行,增長見識。與孩子的日常聊天中,更喜歡提出啓發性的問題,鼓勵孩子發表自己的觀點,引導孩子進行深入的思考。

在團隊協作方面,這些家長也會有意識地培養孩子的領導能力,所以孩子的社交能力往往會比較強。還有一些家長,從孩子小學起,就開始啓蒙他們關於“投資儲蓄”、“商業經營”的簡單知識,這是沒有相關知識的家長無法做到的。

而學識有限的工人階級及農村家庭父母,則在知識上無法給孩子足夠的啓發,能力上也無力給予更多的傳承。在團隊協作活動中,這樣的家長更多地告訴孩子,“要做個聽話的服從者”,而鮮有鼓勵引導孩子去做個領導者的。

小A從小敏感、膽小,遇到集體活動,他總是個不錯的執行者,卻很少自告奮勇擔任領導職責。

他經常出神地聽着同學們談論各種他不知道的事情,希望汲取更多東西。也更加頻繁地出入圖書館,立志要在有限的四年中,讀更多領域的書籍,縮小和同學的知識面差距。現在還沒有資金“行萬里路”,就先做好“讀萬卷書”這件事。

物質生活匱乏,引發連鎖反應

讀書可以擴大知識面,豐富人的精神世界,幫助小A縮小與同學的認知差距。但還有一件事,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小A,自己生活在一個不平等的現實世界。

家境貧困的小A,自從進入清華,就深刻感受到了自己與城市同學物質條件的巨大懸殊。

雖然學校已經爲他減免了部分學費、住宿費等在校費用,但父母一年只有幾千塊的收入,實在給不了他多少生活費。很多同學每月都有數千的生活費,而小A的銀行卡,經常只有不到四位數的餘額。

他的口袋總是空空,喫飯也儘量點便宜的菜。每逢週末同學聚餐、班級活動,小A只能找藉口不去,因爲聚一次會的錢,要花掉他一週的餐費。儘管有時朋友提出會爲他付錢,可這讓本來就很自卑的小A更加不安,他很清楚,自己錢包裏的錢,是無力回請朋友的。

小A穿的衣服,都是從家中帶來,高中時期穿過的。而來到北京後,他第一次逛街看到商場服裝的價籤就被震驚到,“爲什麼一件T恤就需要三四百塊?”而他同宿舍的室友,一雙籃球鞋的價格就要兩千多,這是小A想都不敢想的。

小A還在學校修了經濟學的課。一本英文原版教材就要一百多塊,全班大多數同學都立即買了,而小A糾結不已,這差不多是他每月五分之一的餐費。好在學校附近會有周末舊書市場,他找了好幾個週末,終於淘到一本舊書,只要30塊,他終於鬆了口氣。

同學們眼中的日常開銷,是小A根本負擔不起的奢侈。

“農村孩子來到大城市,

自卑就像寫在我臉上”

他在日記裏這樣記錄。

即使千辛萬苦省錢,到了月末依然會餓幾天肚子,小A只好四處尋找兼職機會。學習壓力本來就很大,他只能犧牲睡覺時間,週末也抓緊時間做兩份兼職,還在學校圖書館勤工儉學。

每個暑假,別的同學要麼回家,要麼在新東方上雅思託福班,或者出國參加夏令營,而小A都選擇留在學校。一邊做兼職,一邊參加學習暑期課程,或尋找對未來有用的實習。

原因之一,是回家路費比較貴;之二是出國留學從來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託福雅思的風,他也沒有能力去跟。

多學東西多掙錢,對他來說纔是更現實的事情。他只能考慮眼前的苟且,無力去仰望未來的詩和遠方。

寒門崛起需要多久十代人的時間!進得去的名校,抹不掉的階層烙印

暑假不回家,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是他無法否認,但內心裏也不敢承認的。因爲,習慣了清華豐富的校園生活,和北京異彩紛呈的繁華世界,雖然感受不到歸屬感,但他更不想回家面對破敗的房屋,和烈日下無盡的農活。

錢包的寒酸,還讓這個正處於青春年華的男孩子不敢戀愛。

因爲談戀愛需要花錢,談出成果以後要考慮未來,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畢業後將去向何處,也不知有沒有機會留在北京。尚且家裏需要自己畢業後儘快工作幫扶,責任沉重,在北京買房安家更是不敢細想的事情。

但看着同學們成雙入對,他還是很羨慕,也希望日後能遇到一個真誠的女孩子,和他一起在大城市打拼未來。

物質的貧乏,和沉重的家庭責任,讓小A的未來,缺失了很多可能性。

因爲家裏窮,結交的親戚朋友也都是和自己家差不多的。沒有什麼高層次的朋友圈,也缺少必要的社會化訓練,社交技能也比很多同齡人差。

去公司面試,小A都怯生生的,說話極不自信,立刻被自信大方的競爭者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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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寒門父母太高的期待

許多寒門父母都喜歡說一句話: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咱家以後就靠你了!說這話的家長,往往也就3、40歲。

人生的那麼長,你才走了一小半,正值壯年,是最聰明最強大的最好時光,可你已宣佈對自己的人生放棄理想和改變,把逆襲的重擔壓在一個幾歲十幾歲未成年的孩子身上。孩子會怎麼想?憑什麼啊!

很多人的人生誤區是,以爲奮鬥只是年輕人的事,小孩子纔要努力讀書,二十幾歲的人才可以努力拼博、實現理想。

到了三十歲以後,一切都晚了,人生已經定型了,這輩子就這樣了。

我發現二十幾歲年輕人也這樣想,前兩天我勸一個失意中的讀者,讓他先找一份工作,攢夠了錢,再追求夢想不遲。

結果他說,可到那時候,我已經三十歲了。我覺得好無語:三十歲怎麼了?三十歲人生才過三分之一多點,就應該躺下來,坐喫等死了嗎?

2002年,從監獄裏出來的褚時健承包一片荒山,開始種橙子,等待橙子掛果要6年,75歲的他,滿懷信心地等待81歲的果實。摩西奶奶,76歲開始學畫,80歲舉辦個展。

與其說羨慕他們的成功,我更羨慕他們擁有一顆永遠不老的心。很多人把外表修飾得無懈可擊,一開口卻老氣橫秋,他們對夢想這個詞嗤之以鼻,拒絕人生所有可能性。

夢,只放在孩子身上做。

4、現實殘酷,但寒門學子依然要努力

表面看來,一同考入名校的寒門學子和城市學生,都來到了相同的終點,但他們雙方階層的不同,註定了兩者未來起點的不同。畢業以後,寒門子弟的選擇面更窄,壓力更大,往往身負幫扶家庭的重擔。所以成功之路,步履維艱。

但依舊有很多,出身貧寒、經過一番拼搏努力,獲得學術、商業和社會成就,擺脫貧苦的家庭命運,奮鬥到中產階級或者準精英階級的人。

儘管這些苦出身的人們,“晉級”的歷程比別人辛苦,也有很多階層烙印需要慢慢去淡化。但進入好的大學,才使他們有了機會去改變自己和家庭的命運。

如果我們越來越多地質疑,“讀大學有什麼用?讀好大學有什麼用?還不是和普通大學畢業生一樣艱辛找工作,重點大學學生有的是給初中生老闆打工的人”。社會也越來越對寒門子弟考入名校不抱希望,但我不得不說:

名校能從根本上

改變一個人的精氣神,

給一個靈魂注入

高尚的修養和純粹的追求。

在一所名校,你會看到一心做學術,不問功名一世的虔誠學者;也會看到熱心於公益到執着的年輕人;還有關心人類未來,爲國家科技做出卓絕貢獻的科研人。哪怕靜靜旁觀這些人,也會給人帶來思想上的震撼,以及靈魂的洗滌。

對於出身貧苦的寒門子弟,拼搏一把進入名校,更是最簡潔、直接改變命運的途徑。

不平等的社會中,

通過高考進入好大學,

這已經是最公平的一條路了。

就像故事中的小A,名校帶給他初來時的榮耀,也提醒他殘酷的現實。

名校不止是夢幻與溫柔的所在,

更像是一名嚴師,

讓他看到自己與別人的差距,

也提供給他提升自己、

縮小差距的途徑和條件。

他的價值觀、人生信條都從中發生着改變,從外到內,將他鍛造成一個與從前迥然不同的人。

名校幫助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讓他看到,人生還有更多可以去努力實現的東西。名校也賦予他許多軟資本,如導師、校友圈可以爲他帶來的各種資源,以及更多普通大學無法提供的學術、職業技能的訓練機會。還讓他交到可以維持一生的摯友,幫助他從優秀的同輩身上學習。

“寒門再難出貴子”,

但這不是寒門子弟停止努力、

放棄信念的理由,

更是認清現實,

抓住一切機遇去努力的契機。

北大清華和其他重點大學,都在逐步放寬農村學子錄取的標準,並提供資金、和學習生活上的援助,這些就是機會。即使寒門子弟的父母無法爲他們的未來幫忙,但只要他們敢於去尋求幫助,名校會有他們想要的所有資源。

哪怕進來以後會彷徨、自卑、不自信,但他們依然擁有了改變家庭命運的入場券,回報不會低於當初付出的努力。

寒門學子們,儘管生活中一定會有人告訴你,“不要徒勞了,機會不會是你們的,讀書是無用的”。但我只想讓你知道,社會階層的流動性,還沒有僵化到堵死了你們進入優秀大學的路。而且“讀書無用論”,只是社會底層的自我固化,不上大學或只求一個普通大學,會讓你們的生活缺失很多可能性。

而進入一所好大學,會給你很多長期的優秀社會資源,也會讓你的後代擁有更多的教育機會。丟掉“讀書無用論”和對未來的憂慮,趁着有機會讀書,請盡力去拿到改變命運的入場券吧。

(注:小A的經歷,爲衆多資料和採訪人物整合而成,也參考了在國外名校讀書的寒門子弟親述的經歷,力圖描繪一個典型的在名校求學的寒門學生)

寒門崛起需要多久十代人的時間!進得去的名校,抹不掉的階層烙印

寒門崛起需要多久十代人的時間!進得去的名校,抹不掉的階層烙印

寒門崛起需要多久——十代人的時間

在朋友圈看到人文經濟學會特約研究員、羅輯思維主創陳興傑說,他最新策劃的一期羅輯思維,舉的一個概率例子:前十次拋硬幣正面向上,第十一次拋,正面向上的概率是多少?答案是:50%,因爲第十一次仍然是獨立事件。這個大概是概率論的常識了吧,但是卻有一些人質疑。其實質疑者是審題問題,當成連續概率去算了。

日常生活中很多人都存在這種錯覺。在前十次出現正面向上之後,總覺得第十一次正面向上的概率會降低。我如實供述:我以前也是這樣想的,學了一點概率論知識後才改變這點。

我還在微博上看到一篇輝格的海德公園博客翻譯的文章《你的祖先,你的命運》。文章說,哈佛和伯克利大學一項大規模調查研究發現,美國的階層之間的流動性自1970年以來並沒有發生大的變化。作者Gregory Clark說,這個調查“只講述了整個故事的一個方面。是的,流動性也許並沒有變得更低,但更關鍵的是,流動性一直就很低。”

作者說:“你整體的人生際遇不僅僅能從你父母的社會地位,也能從你的曾-曾-曾祖父母的社會地位預測出來,準確程度足以令人喫驚。”作者和他的同事做了海量的分析,數據來自“智利、中國、英國、印度、日本、韓國、瑞典和美國,並向上追溯了數個世紀。在所有國家中,來自精英家族的罕見或特別的姓氏在許多代之後在精英階層的名單中仍佔有很高比例。”

這是什麼意思呢?作者認爲,文化特質、家庭經濟資源、人脈很難解釋階層流動的這一特點。個人奮鬥仍然重要,“我們的發現只是表明,出人頭地的慾望、發家致富的天賦和戰勝失敗的能力都有很大一部分來自遺傳……基因在此出人意料地扮演了一個重要角色。”

基因在如此大的程度上決定人的社會地位?不知道有多少人對這一研究結果喫驚?我沒有喫驚。在此之前,我看到一個心理學研究說,人的性格更多是先天決定的。心理學家研究了被不同家庭領養的雙胞胎,發現他們儘管在不同的環境下成長,但性格相似度仍然很高。研究者認爲,後天環境,包括父母,其實對個人的性格影響並不大。這當然不是說父母乾脆不要試圖對小孩施加任何影響。父母畢竟還是能在很小的程度上影響小孩的。

這可能會遭到很多人的反駁。“我明明受到我母親的巨大影響。”“13歲時發生的一件事情明顯地改變了我的性格。”……其實這些更可能是歸因錯誤。人們會對巧合的事情產生錯覺。也許,你的性格恰恰天生就像你的母親,但給你的感覺是你受到她的巨大影響才形塑到今天的磨樣。

人們常常看到某個窮小子通過個人奮鬥出人頭地,這種例子當然很多。但祖先決定階層論講的是整體概率,不是那些個體。作者也說了:“在任何時代,天上掉下的餡餅(包括超凡的天才)都可以成就新的上層家族。”

我不確定作者的研究有多準確,但是我相信,就像很多人對第十一次拋硬幣的概率錯覺,人們的日常直覺可能讓他們低估了基因影響命運的概率。

作者說:“在中國,總共只有大約4,000種姓氏,其中最常見的100個佔了85%的人口。不過我們仍選出了13種罕見姓氏,擁有這些姓氏的人在19世紀的科舉考試成功者中的過度代表情形十分突出。在今天,這13個姓氏的擁有者在教授、名牌大學的學生、政府官員和公司高管中的佔比也較高。”不知作者有沒有注意到趙姓這一獨特的大姓。

儘管中國經歷過大規模重新分配財富的革命,基因的作用並未受到影響。其實道理不難明白,當社會轉向的時候,具有某些基因特徵的人,只不過換一種方式去成功而已。北歐的瑞典,向以再分配聞名,但,“瑞典近100年的社會民主化政策雖然創造了一個平等主義的社會,卻沒能加速社會流動性。”

如果作者的研究結果成立,那對經濟學者批評福利主義可是一大助力。人們爲福利政策辯護的一大理由是:劫富濟貧雖然沒有效率,但增加了公正、平等。經濟學的邏輯說,福利政策雖然讓富人不能更富,但也讓窮人更窮,這是實實在在的效率損失。而這項研究更表明,人們所追求的“公正”、平等,並未因福利政策而發生大變。

社會主流的民意確實在主導着政策。當民意需要有人來從“平等”的角度來迎合時,可能鼓勵那些某些基因特點的人,在迎合民意的競賽中勝出,成爲政客、成功的左派知識分子。爲什麼不從制度上鼓勵他們發揮企業家才能呢?

令人開心的一面是,作者認爲,“高門註定跌落,而寒門勢必崛起,兩者向均值趨同——即社會學家所謂的‘均值迴歸’——這個過程會發生”,不過,“需要10至15代人的時間(300至450年)”。而上層精英也會發生基因決定的分化。“上層精英對孩子們的大量投資——比如對學前教育一擲千金的曼哈頓對沖基金經理們——並不能阻止子孫們在長久的時間跨度中社會地位的衰落。”不過,我相信作者不能說服那些在政府任職的朋友,放棄把他們的子女送入好學校的特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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