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哩嘛哩哄？

Avada Kedavra？

她們有時是面目可憎的老嫗，有時是魅惑人心的慾望化身。

一句咒語能救人於水火，一滴藥水又能讓人萬劫不復。

超越凡人的能力能她們被捧上神壇，亦讓她們被投入火堆。

女巫，一個令人又愛又怕的形象。

說起女巫，你想到怎樣的形象？尖帽子，黑袍子，煮着不明物體的大鍋？

今天先跳開亞洲部分，從西方這幾位女巫的老祖說起。第一位，當然是傳說中世界上第一位女性及魔女，莉莉絲。

莉莉絲（Lilith）

在猶太教文學中，莉莉絲被記載爲第一位人類女性，與亞當一樣，由上帝用泥土捏製而成。因不滿與亞當不平等的地位，離開伊甸園，運用法力瞬移到紅海，爲了與上帝對抗，每日與惡魔交媾生下百子，最終墮入魔道。

半人半鳥的莉莉絲形象，一說實爲夜女神。▲

莉莉絲在蘇美爾神話，聖經外典，民間傳說中皆有記載，形態不一，有時她是半人半鳥的女妖，有時是頭上長角的女魔頭，有時僅僅是容貌姣好的婦人。美豔，夜行，誘人墮落則是這些傳說中莉莉絲的共性。

羅塞爾繪製的Lady Lilith▲

傳說誘騙夏娃與亞當喫下智慧果的蛇亦由莉莉絲化身而來。圖爲米開朗基羅所作《失樂園》▲

被蛇纏繞的莉莉絲，1892年畫作▲

如果這位魔女出現在T臺上，那一定是在Thierry Mugler的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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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位出現在聖經中女巫則是The Whore of Babylon，與象徵光明正義的基督爲敵，擁有魅惑人心的法力。

The Whore of Babylon

“那女人穿着紫色和硃紅色的衣服，用金子、寶石、珍珠爲妝飾；手拿金盃，杯中盛滿了可憎之物，就是她淫亂的污穢。 ”

The Whore of Babylon多爲穿着紅袍的女子形象，披金戴銀，騎在七頭的怪獸身上。研究者認爲她是所有異教的化身，假先知，被奉行神的旨意消滅。

中世紀經典中The Whore of Babylon的形象▲

她是原欲（金錢，性）的象徵，在主張禁慾的教義中，是必須剷除的對象。她同時也代表了女巫所具備的世俗形象——與正教相悖，擁有迷惑人心的力量。

威廉布萊克繪製的The Whore of Babylon形象▲

幾乎所有文明宗教都主張對原欲的抑制，而女巫們令人又愛又恨的點恰好來自於此，誘惑，放縱，墮落，以及由此而來的死亡與傷害。神祕使人好奇，好奇使人誤入“歧途”。

而在聖經仍未掌控整個西方之前，關於女巫的故事就已經開始，太陽底下並沒有新鮮事，這場人與慾望的抗爭，從未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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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狄亞（Medea）

美狄亞本是科爾喀斯的公主，在希臘神話中因她強大的魔法與弒子的悲劇而得名。因被愛神的箭射中而愛上英雄伊阿宋，用魔法助他盜取金羊毛，而後被伊阿宋拋棄，怒而咒殺情敵與自己和伊阿宋所生的幼子。

希臘陶罐上的美狄亞形象▲

經典的美狄亞形象是騎着龍車的魔女。文藝作品中大多體現她的強大與殘忍。她知道如何使看守金羊毛的巨龍沉睡，能用魔藥讓伊阿宋戰勝非人的武士，也能用華美的嫁衣將情敵活活燒死，將自己的哥哥剁成碎塊，手刃自己的親生兒子。

德拉克羅瓦所作《美狄亞的憤怒》局部▲

穆夏爲戲劇《美狄亞》所做海報，體現了美狄亞弒子後的驚懼與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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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爾刻（Circe）

在神話與傳說中的女巫形象並不少見，希臘神話的另一位英雄奧德修斯遭遇的女巫喀爾刻，同樣令人畏懼。

喀爾刻正在舉杯▲

美麗，誘惑，殘忍，女巫的三大特徵又在此彙集。作爲提坦神與海仙的女兒，生就一副美麗面孔，並擁有來自神明的強大魔法，可以用一頓美餐（誘惑）將奧德修斯的船員變成豬，也可以輕易將丈夫殺死，將情敵變成怪物（殘忍）。

沃特豪斯所繪製的喀爾刻形象，喀爾刻正在往水中下毒。▲

在強大的魔法之上，總是受人擺佈的女性終於掌握了權利。還有什麼比這更令人懼怕的呢？

也正是如此，女巫形象一直處於暗面，異教，反派，神祕而誘人。尤其在宗教高壓的中世紀，女巫往往與瘟疫與死亡掛鉤，僅僅需要幾句留言，即可將女性投入火堆活活燒死。

也正是在那時開始，今日我們所熟悉的女巫形象，慢慢被勾勒出來。

1689年出版物中的木刻版畫，女巫與惡魔一起在天空飛翔▲

女巫與惡魔的盛宴，1720年出版物中的木刻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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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爲什麼戴尖帽子？

終於說到服裝了，有沒有很感動？

如今萬聖節隨處可見的尖帽子女巫形象並不是我們想象中的那麼傳統。在中世紀女巫的形象與一般平民女子無二，因爲本來被“辨認”出來並處死的女巫，其實是宗教異端，或者僅僅是不合羣，獨居，或是擅長草藥知識的婦女。

中世紀書籍中描繪正在烹製魔藥的女巫的木刻版畫▲

Malleus Maleficarum，譯爲《女巫之槌》，出版於15世紀，由天主教修士兼宗教裁判官的克拉馬和雅各布共同編寫，詳盡記錄瞭如何識別檢舉女巫並對女巫施以酷刑的方法。▲

十八世紀末，戈雅所繪的女巫審判，這時的女巫已經戴上了象徵恥辱的尖帽子。▲

雖然尖帽子女巫形象並沒有出現在中世紀，但女巫的尖帽子形象確實來自於中世紀。

在15世紀晚期，法國勃艮第貴族婦女們開始流行帶一種尖頂帶有面紗的帽飾Hennin，這種帽飾有着哥特式建築般的尖頂，有些甚至會高達80cm。受教會禁慾的風氣影響，將秀髮牢牢遮住，以垂下的面紗替代頭髮。

15世紀貴族婦女肖像▲

Hennin一直到19世紀依然有人在佩戴使用，各種地區也出現了許多變體與名字。直到維多利亞時代，現代所熟悉的女巫形象才被確定下來。

17世紀貴婦肖像（上），迪斯尼動畫《睡美人》中的女巫形象（下）▲

15世紀佩戴分體版Hennin的勃艮第女伯爵（上），《睡美人》與《仙履奇緣》中的神仙教母形象初設定（下）▲

《哈利波特》中的分院帽，正是一頂非常傳統的尖頂“女巫帽”▲

《哈利波特》中麥格教授的形象可以說是非常“傳統”的女巫形象了，深色的中世紀風格長袍，尖頂帽，再加上書中變化成貓，魔藥，掃帚等，羅琳寫這部關於巫師的小說中用到的元素絕對都是有據可查。

《白雪公主》中的經典惡女巫形象▲

在中世紀如火如荼的女巫審判中，人們相信女巫是撒旦的僕從，光明的背面。晝伏夜出的她們穿着與黑夜融爲一體的黑色服裝，與蝙蝠，黑貓等夜行動物爲伍。

動畫《睡美人》與電影《沉睡魔咒》中的女巫形象，長有惡魔角▲

宮崎駿動畫《魔女宅急便》中的魔女就養着一隻黑貓。▲

在秀場上，充滿哥特感的女巫形象並不少見。集誘惑與神祕爲一體的黑色，以不同質感出現在T臺上，還有各式各樣的尖頂帽寬檐帽，在擺脫了萬聖節的塑料感後，成爲令人眼前一亮的配件。

對宗教題材如此感興趣的Jean Paul Gaultier當然不會放過女巫這個題材。

Jean Paul Gaultier FALL 2006▲

Jean Paul Gaultier FALL 2014▲

如果今天女巫們仍然會舉行集會的話，估計會選擇Alberta Ferretti的禮服出席。一看就富得流油+法力高強。

Alberta Ferretti FALL 2017▲

Givency和Luella的這些帶着小尖帽的女巫，倒是一看就是新手，最多在別人花園裏搞搞惡作劇那種。

Givency 2010 SPRING▲

Luella 2008 READY TO WEAR▲

UNDERCOVER早年的這個系列，帶着變體的Hennin，雖然不是黑色，卻有強烈的異教儀式感。

如今無論是熒幕作品還是秀場，都不再滿足於中世紀哥特風格的女巫形象。既然都屬於異教範圍，不如異化到底。

吉普賽（Gypsy）

其實用吉普賽一詞來稱呼這一羣體並不準確，這羣起源印度北部，散居在全世界的流浪人羣有着自己的部落名稱，準確的統稱是羅姆人（Roma）。

羅姆人擅長歌舞，也因其流動性而產生神祕感，再加上部落常年流浪在外，對於草藥，預測氣候有着豐富經驗，故產生了羅姆人擅長占卜的印象，許多羅姆女性從事占卜工作。

蓬亂的長髮，滿身琳琅的飾品，戒指，手環，頭巾，深邃的眼窩，身上的鮮豔長裙紋飾充滿着異域風情，這就是經典的吉普賽女郎形象。這也是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垮掉的一代”中非常流行的波西米亞風格的來源。

再加上水晶球，草藥，水晶寶石，塔羅牌等占卜道具，這便是吉普賽女巫的形象。

水晶球，塔羅牌，天然寶石，都被認爲是吉普賽人占卜的道具▲

《哈利波特》系列電影中的占卜課老師特里勞妮教授，就是一副吉普賽女巫的打扮，蓬鬆的長髮，頭巾，身上掛滿了“幫助提升魔力”的飾品。▲

《大偵探福爾摩斯2》中的吉普賽女巫形象▲

《復仇者聯盟：奧創時代》中猩紅女巫一角的造型設計中就加入了吉普賽女巫的元素，寶石吊墜，戒指等飾物，還有富有異域神祕感的深邃眼妝。▲

近年來把吉普賽風格搬上T臺並做得風生水起的，不用說了，那肯定就是Gucci。

Gucci 2018 Fall▲

Gucci 2018 RESORT▲

Gucci 2019 RESORT▲

接下來的兩個巫術流派的形象比吉普賽更加原始天然。一個是來自非洲的原始宗教，一個是雖然是新興宗教，但是卻糅合了許多關於原始宗教與神祕主義的內容。

巫毒教（Voodoo）

起源於非洲，如今在海地，加勒比海依然盛行。糅合了祖先崇拜、萬物有靈論、通靈術的原始宗教。

巫毒教的祭壇非常具有非洲民族的原始風味，教徒以白色爲聖潔色，而巫毒教的女巫形象也通常是披掛着許多原始手工飾品，骨，羽毛等動物元素必不可少。

海地巫毒教的女巫形象▲

《美國恐怖故事》中的巫毒教女巫形象▲

《加勒比海盜》中海洋女神就寄居在加勒比海的一位巫毒教女巫的身體中。▲

威卡教（Wicca）

威卡教在94年才被承認其合法性。主張萬物有靈論，融合了道教印度教等多元宗教的元素，受維多利亞時代神祕主義影響，一個雜糅的巫覡宗敎中，有着許多關於巫術的元素。

水晶，藥草，蠟燭，咒文，掃帚，動物骨骼，原始塑像，五芒星...只要你想得到的關於巫術儀式的東西，幾乎都包含在了威卡教中。

威卡教祭壇的示意圖▲

一些威卡教儀式所用到的物件▲

威卡教中沒有唯一的神，各個流派中會選取自己所崇拜的原始神靈，從古希臘的冥神到北歐的奧丁神。在祭祀神明的同時也保留了許多關於神明的咒文。

威卡教的咒文書▲

刻有特殊咒文的銀戒指。▲

非常原始的北歐咒文符號，刻在鞋底，可以保佑人們在旅行中不迷路，每一個咒文都代表了特定的地點。▲

象徵各種惡魔的符文。▲

萬物有靈，神祕主義，還有北歐的神靈，這樣的女巫形象，應該就是《納尼亞傳奇》中的白女巫形象。

而在時尚中，最貼切這種感覺的，當屬Mcqueen，充滿死亡的神祕感，自然原始的美感，在他的秀場中，模特亦仙亦魔，籠罩着淡淡的壓抑氣息。

鹿角，貝殼，羽毛，將人體裝飾成一座女巫祭壇。▲

1997年Mcqueen爲Givency做的高定秀，惡魔角，金翅膀，整個秀場神魔穿行。▲

又是滿滿當當一大篇，看到最後的讀者小編給你鼓鼓掌。最近一直在做一些關於服裝元素的整合，更多的可以看——

今日一問：還有哪些感興趣的主題，大家可以一起討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