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鄭學富

劉煜生

今天是記者節。2000年8月，國務院正式批覆中國記協《關於確定“記者節”具體日期的請示》，同意將中國記協的成立日11月8日定爲記者節。

在民國時期，也有一個記者節。這個節日是中國新聞工作者與國民黨當局抗爭來的。

新聞界的“莫須有”

民國記者節的誕生與報人劉煜生有關。1924年，他在鎮江創辦了《江聲日報》，兼任主筆和經理。因敢於鍼砭時弊，揭露官場醜惡的辦報風格深受民衆的歡迎。特別是“鐵犁”副刊，“是大衆的呼聲，是不平的吶喊”，以其犀利的文風贏得讀者的喜愛。

1929年，國民政府定都南京，國民黨江蘇省政府從南京遷至鎮江，《江聲日報》成爲江蘇省會城市最有影響力的報紙。劉煜生因爲揭露江蘇省主席顧祝同的親信、省民政廳長趙啓綠吸食鴉片而得罪了顧祝同。

1932年l月至5月間，《江聲日報》“鐵犁”副刊連續發表了《當》《邊聲》《端午節》《下事須知》《我們的希望》和《時代不是時代》等6篇描寫貧民及勞工生活的文藝作品，在社會和民衆中產生了很大反響。顧祝同卻藉機羅織罪名，於同年7月26日下令查封了《江聲日報》，逮捕了劉煜生，交由江蘇省戒嚴司令部關押。

劉煜生被捕後，南京新聞記者公會派人到鎮江向江蘇省當局抗議並要求保釋，但遭到拒絕。

劉煜生在被關押期間，直接給國民政府監察院院長於右任寫信，反映自己的冤情，要求派人前來調查。監察院介入劉煜生一案，經過調查覈實，認爲逮捕劉煜生的理由不充分，在於右任的直接過問下，數名監察委員就顧祝同非法拘禁一案如實上報，要求彈劾顧祝同。

但這一切都沒能擋住暴行的發生———1933年1月21日，顧祝同下令槍決劉煜生。

民怨沸騰聲討顧祝同

劉煜生遇害，輿論譁然。上海《申報》在劉煜生被害次日，將這一消息見諸報端：“（江蘇）省會戒嚴司令部21日晨槍決江聲報經理劉煜生，其罪狀爲宣傳共產。”上海社會各界紛紛譴責顧祝同的暴行。

據《申報》2月2日報道，2月1日下午3時，中國保障人權大同盟召開執行委員會召開會議，宋慶齡、蔡元培、林語堂、伊羅生、陳彬龢、鄒韜奮等10人蔘加，發表中英文宣言，昭告全國，強烈譴責顧祝同殘殺報人。

上海的行動立即在全國引起反響，各地新聞界紛紛發起聲討顧祝同的浪潮。南京新聞記者協會於2月5日發表宣言，北平新聞界於2月17日舉行劉煜生追悼大會，天津、武漢、廣州、青島、杭州、鄭州、蕪湖、南昌、蚌埠、長沙、香港、太原等地新聞界紛紛舉行集會、發表宣言、通電全國，強烈要求嚴懲顧祝同，並採取切實措施保障新聞記者的人身安全。全國律師公會通過決議，請求司法部指定審判機關，對顧祝同提起訴訟，以維法紀。國民黨元老李烈鈞也致電中央黨部，要求嚴懲顧祝同，爲劉煜生申雪。

面對洶湧的輿論，行政院宣佈改組江蘇省政府，陳果夫爲省政府主席，而顧祝同並未受到嚴懲，只是轉任他職。

民國記者節的誕生

劉煜生遇害事件引發的輿論熱潮，催生了記者節的提出。首先提議將9月1日定爲記者節的是杭州新聞記者公會。1934年8月23日，杭州新聞記者公會向全國新聞界發出通電：“發展新聞事業及保障新聞記者議案，雖經‘國民會議’通過，並交國民政府辦理在案，但亦無形擱置，追二十二年九月一日，行政院準‘中央’執委會特令內政、軍政兩部，通令各省市政府、各軍事機關，對於從事新聞事業人員應切實保護等，杭記者公會以政府明令切實保障記者安全，此爲嚆矢，爲擁護‘中央’政令實施起見，故特決定‘九一’爲記者節，以資紀念，請一致主張。”

這一倡議很快得到全國各地新聞界的熱烈響應，就在這年的9月1日，各地新聞界舉行了隆重慶祝的活動。《中央日報》1934年9月2日報道：“杭記者熱烈慶祝九一記者節，各報均刊社論。晚在中行別墅設筵，舉行慶祝聯歡大會。2日各報除《東南日報》《浙江新聞》二報外，都準備休刊一日。”

1935年，“九一”記者節得到全國新聞界的承認。《中央日報》1935年9月2日報道：“各地新聞界慶祝九一記者節。”報道稱，杭州記者公會於9月1日舉行慶祝記者節活動，並舉行全國報紙展覽會及閱報運動宣傳週開幕式，展出全國各地報紙5000餘種，其中有我國報紙資格最老的《申報》第一期和香港《華字日報》，均在清朝同治初年創刊。報道還稱，北平記者公會也在當日下午5時舉行慶祝會，通過決議：（一）致電“中央”，請飭全國各屬恪遵“中央”命令，對新聞事業及記者安全，認真保護，並重新修正出版法。（二）通電全國新聞界請一致主張。（三）募款賑濟鄂魯各省災民。開封、長沙新聞界也電請“中央國府”修正出版法。重慶、成都舉行遊藝募捐會，賑濟水災。青島、太原、綏遠、西安各報放假一天慶賀。《大公報》也於9月2日發表“記者節”短評。

全國新聞界以後每年的9月1日都舉行活動慶祝記者節。

“九一”記者節在民間推行10年之後，“國民政府”於1944年3月25日正式予以承認。

《新華日報》1944年9月1日在第二版刊發了社論《祝記者節》，指出：“中國的新聞界同仁，是世界民主的新聞戰線中的一部分。地域儘管不同，任務卻是共同的。每個記者都應該是反法西斯的戰士……

當時，不僅在國統區過記者節，延安及各抗日根據地也在9月1日舉行活動。

1946年9月1日，毛澤東爲記者節題詞“中華民族解放萬歲”，朱德題詞爲“拿着筆桿配合槍桿”。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由於各種職業的勞動者統一紀念“五一”國際勞動節，“九一”記者節結束了它的歷史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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