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清代文人黃景仁發牢騷,寫了句“百無一用是書生”,傳了200多年,成了很多人調侃甚至是詆譭讀書人的話。雖然它看上去有幾分道理,但千年文壇中有幾個人的存在,讓這7個字只能是個笑話。這幾個人裏有:文能寫紅一座樓,武能守住一座城的范仲淹;文能寫出《滿江紅》,武能馬上定乾坤的岳飛;文能當上詞中之龍,武能千里追叛將的辛棄疾。

不知道大家發現沒有,這三位都是來自後世眼中很羸弱的宋朝。他們身上體現出的正是古代文人的不凡之氣:當江山穩固時,他們可以吟花弄月,做個翩翩公子哥;當天下風起雲湧時,他們可以持劍上馬,做個威懾四方的將領。雅緻和豪邁在他們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雖然當年他們在沙場上是如何快意恩仇我們看不到了,但從他們留下的詞作中,我們卻能感受到那股豪情。

本期筆者要和大家分享的,就是詞中之龍辛棄疾的一篇狂人狂語,詞名《賀新郎》。這首詞你可以不背,但定要讀一次,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狂出了境界:

《賀新郎》
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只今餘幾!白髮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問何物、能令公喜?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情與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東窗裏。想淵明、《停雲》詩就,此時風味。江左沉酣求名者,豈識濁醪妙理。回首叫、雲飛風起。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知我者,二三子。

《全宋詞》收錄了1300餘位詞人的近兩萬首作品,不知道你能否找到比這首詞更狂的作品?這首詞寫於辛棄疾58歲左右,爲何說辛棄疾在這首詞中狂出了境界:

首先,寫此詞時辛棄疾已賦閒多年,正如他在詞的上片中寫的,他已經是“白髮空垂三千丈”。當年李白在《秋浦歌》中寫愁,也寫道“白髮三千丈,緣愁似個長”,狂了半生的李白發愁時卻也只能,照照鏡子,發出“不知明鏡裏,何處得秋霜”的感嘆。但辛棄疾卻不這樣,他對着青山,一笑人間萬事,發出“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的感慨:天下人不懂我的一腔壯志沒關係,我還能與青山互賞。落魄多後年後,已近暮年還能有這樣的心胸,令人讚歎。

其次,只用青山的巍峨形容自己還不夠,詞中之龍還要調侃一下古人。在詞的下片,他以陶淵明自比,自己的不凡之氣江左那些醉生夢死之輩怎麼會懂?最狂的是詞的最後幾句,“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這15個字將詞人心中的不平之氣寫得淋漓盡致。
縱觀這首詞,從開篇時感嘆人生令落,到以白髮言愁,再到在青山中找到安慰,最後寫出一氣呵成地道出內心的疏狂之氣,通篇多處用典,卻渾然天成。千百年來,確實很少有人會寫出這樣的你狂語之作。

或許有人會問當年辛棄疾寫這樣的作品,文壇那些老夫子們怎麼能容得下他?事實上,從辛棄疾很多經典作品的評論中來看,他在當時確實是不太受待見的。其經典作品《青玉案.元夕》、《破陣子·爲陳同甫賦壯詞以寄之》宋朝及元、明、清的很多詩詞評論家根本不作點評。直到近現代他在文壇的地位纔得到明顯的提升,這還得感謝王國維將他的“衆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定義爲人生三境的最高境界。對辛棄疾這首《賀新郎》,大家有什麼想說的嗎?歡迎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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