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直到注意韓信說話的腔調,我恍然他的眼神凝視的方向,是我旁邊的呂雉,他們兩人的表情怪怪地在眼前的空氣,盪來盪去無數個回合,我突然不合時宜地破壞了這種平衡,有點惡作劇地碰了一下呂雉的酒杯說,我敬你們倆,在韓信還沒有反映過來的時候,呂雉端着酒杯一飲而盡,這是個不能招惹的女人,我後悔地瞧着發怔的韓信,希望他拒絕這杯酒,但是薄姬的聲音加快了韓信端酒的動作,這個多事的醜女人,我也匆匆喝完杯中的酒,夾了一塊桂魚,讓上湧的酒意平靜下去,那一刻,我彷彿看見遠方的遠方,無數的星光正在拼命趕來,這不是幻覺,我嚥下的也可能是過去某個時刻游來的桂魚,但是那些醬油、辣子、生薑是誰加進去的呢。半夜裏我無比清醒,難以入眠,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涼開水,點燃一支菸靠在陽臺一角吹風,東邊的晨曦沒有一絲徵兆,時間類似可以逆轉的軌跡,悠悠地從起初的一點一滴快速回溯,我自己也被巨大的旋轉繞了進去,我那些庸俗不堪的過往,比星光還遙遠,它們到達不了了,因爲在許多恆星分裂成無數碎片的時候,結束比光芒穿過蒼穹還要漫長。

在阿爾卑斯廣漠的山區

在悽愴暗淡的花崗石上

在燃燒着的冰川中間

中午時分萬籟俱寂

四周恬靜而安謐

by 卡爾杜齊

單曲循環的蒼穹

薄姬走出辦公樓,忘帶了口罩,她從包裏拿出備用口罩戴上的時候,劉邦正好把車停好走進了辦公樓大廳,他沒有認出這個墨鏡和口罩幾乎遮擋住全部臉頰的女人,後來在局長辦公室,恍惚過女人水桶一樣的身形,心中暗自嘆息,醜人愛作怪。

槐樹和石楠混雜在一起的街道,令人哭笑不得,它們看起來相似的白色花蕊,竟然散發出完全相反氣味,嗅起來,石楠倒有點肆無忌憚地挑逗,槐花呢,散落了一地,一男一女扛着竹竿漸漸遠去。

酒宴尾聲的時候,已經喝了四瓶54度酒鬼,到底是酒好的緣故,還是今年第一次聚會,六個人都放開了身段,只在開始劉邦提議使用公筷,其他人彼此瞧瞧,玻璃杯滿滿的白酒已經亟不可待,觥籌交錯,服務員大姐貼近臉頰的口罩,提示可能是非常時期的一場歡宴。

圓桌上三個大菜,老公雞鱔段,鹽焗大桂魚,醬滷蹄髈,色香味俱全堆積在不鏽鋼盆裏,其他涼粉、西紅柿、野莧菜、水煮花生米,還有一份酸辣湯,手工貼餅適合在酒前墊墊肚子。我和薄姬走進包房的時候,薄姬才把胖胖的手從我的手中拿開,我甩甩麻木汗津津的手掌,不知道四個人“摜蛋”的間隙,他們看我們的眼神那麼辛辣,我以爲他們都等餓了,就大聲嚷嚷喫吧喫吧,我去開酒,後來瞧見禮品袋裏的酒鬼酒,又對着正好仰頭撇我一眼的韓信說,你這傢伙的好酒,腐敗來的吧。

喝酒六個人基本屬於上限了,我許久沒有參加多於六人的聚會,陌生無所事事的閒局,更是沒有必要參加。人和寂寞的星星相同,天空中的億萬顆星星,閃爍於不同的時間,有的是從距離地球數十億光年的位置發出的,其他散發出光芒的星星,或許早就在一億年前就坍塌消逝了,只有它發出的光芒不屈不撓,像個孤魂野鬼,再過了數億年,才被我們仰首的瞬間看見。但大多數在我們一頓飯之間錯過了,然後不知有多少星星徹底消逝了。嗯,最後消逝的一定是它們的光芒。

起勁地思考根本不存在的問題,我決定今天晚上開戒喝白酒,韓信忽然鄙夷地望着我,他分明會說我碰到好酒絕對要不醉不歸,實際上他很快就知道,我爲什麼毫不猶豫主動要求這種度數不低的白酒,因爲薄姬終於說服了我,我們倆下午才從民政局換了一下每人的證件,不過和上次略有不同。我有點憂傷的想醉酒,好合好散,我淨身出門,再也不會有人在我辟穀的時間,端着一碗紅燒牛肉,坐在我對面大快朵頤,而且很溫柔地瞧着我。

直到注意韓信說話的腔調,我恍然他的眼神凝視的方向,是我旁邊的呂雉,他們兩人的表情怪怪地在眼前的空氣,盪來盪去無數個回合,我突然不合時宜地破壞了這種平衡,有點惡作劇地碰了一下呂雉的酒杯說,我敬你們倆,在韓信還沒有反映過來的時候,呂雉端着酒杯一飲而盡,這是個不能招惹的女人,我後悔地瞧着發怔的韓信,希望他拒絕這杯酒,但是薄姬的聲音加快了韓信端酒的動作,這個多事的醜女人,我也匆匆喝完杯中的酒,夾了一塊桂魚,讓上湧的酒意平靜下去,那一刻,我彷彿看見遠方的遠方,無數的星光正在拼命趕來,這不是幻覺,我嚥下的也可能是過去某個時刻游來的桂魚,但是那些醬油、辣子、生薑是誰加進去的呢?

星星有沒有歸宿,我不再操心,與劉邦互相依靠着走在行人道上,黑夜更黑,他又把三五百年的體己話重複了一萬遍,老男人的口臭迅疾與槐花石楠的氣味打成一片,我無限傷感逝者如斯夫,轉眼劉邦接近了退休的年齡。原來那些期待提拔的碎碎念,已經被他鄭重其事的正派,羞愧得無影無蹤。高度酒燃燒的我,衝到角落解決掉內急,身邊早已不見了劉邦的絮叨,我緊跟着一男一女,他們準備去什麼地方,是呂雉和韓信嗎?女人窈窕的身影和我的口水一起滾落,再也摸索不到。

半夜裏我無比清醒,難以入眠,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涼開水,點燃一支菸靠在陽臺一角吹風,東邊的晨曦沒有一絲徵兆,時間類似可以逆轉的軌跡,悠悠地從起初的一點一滴快速回溯,我自己也被巨大的旋轉繞了進去,我那些庸俗不堪的過往,比星光還遙遠,它們到達不了了,因爲在許多恆星分裂成無數碎片的時候,結束比光芒穿過蒼穹還要漫長。

插畫:Rafal Bujnows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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