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魂都市》探索型妄想症的測試題

在看過的普羅亞斯的電影裏,這位埃及導演總是能夠在影片中營造出一種中世紀的哥特風格,讓電影裏面四處飄逸着陰暗神祕和無政府主義的迷霧,迸發着絕望詭異和末世情緒的火花。在這部《移魂城市》裏,我們可以更深刻地體會這種強烈的表現主義的視覺風格,可是我們更願意關注它的內容,看到這部電影在意識層面上對像《駭客帝國》這樣的影片的影響,而所有這些內容,對人類心理的研究是十分有好處的。針對這部電影,我們爲所有的探索型妄想症患者出了這樣一套測試試卷,以下是部分試題及一位患者所給出的答案……

“時間流逝,就像是平靜的河水,沒有一道皺紋,一絲裂痕,從從容容,好像永生永世就該如此。”

看《飛碟探索》的那個時候,我們總是懷疑世界是不是應該被看作一個三維的存在,總是在想我們是不是應該將時間這個概念加入到維度的計算中去。當我們認爲時間就流轉在物質的每個發展時期的時候,會不會有其他真正的三維世界中已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於是在《移魂城市》裏,當時針和分針在午夜12點時重疊,整個城市的時間停止了,但這還不是我們想象中的世界,外星人終止了實驗的時間,但是他們的世界仍然按照時間的邏輯繼續進行。如果我們假象三維世界中的時間存在,那麼至少它應該是混亂的,或者是不完全依照我們所能接受的線性方向來行進的,而不是像電影的表現,推翻一種邏輯的時候,還在旁邊繼續使用它。

“有一種東西是永遠都不可以分割的,那就是瞬間。”

瞬間是一個即時的點,就是有些人所說的“現在”。說它不可分割,是因爲這是一個太微小的點,我們永遠無法在時間的運動中來捕捉它,當我們說現在的時候,我們所描述的那個現在已經成爲了過去。但是如果真的有時間的維度的話,那麼這個瞬間就是可分的了。就像是《移魂城市》所描述的時間停止的時候,從昏睡中醒來的默多克的角度看來,所有人都停留在即時的瞬間狀態,這個時候,瞬間即被分割,不僅被分割,還被平展爲一個可以操作的平臺。當然有人說這隻會出現在幻想電影中,但是,假設真的存在着不包含時間的三維空間,而我們生活在時間不斷流轉的維度,那麼即使時間被分割,你也會因爲時間的分割而靜止,而不會感受到這種分割。

“經驗對我們來說,只是提供給行爲的原料和種子,然後,任靈魂轉化和應用,靈魂是一個人善或惡的唯一主宰。”

帶着額頭的傷口和心理的迷惑,默多克從昏睡中醒來,他的旁邊是一個妓女的屍體,他被外星人灌輸了作爲一個專門捕食妓女的殺手經歷,這已經是他第六次作案了。但是經驗絕對不是一個人判斷和行動的唯一指導,他們行善或爲惡不是因爲要持續進行的慣性,而是因爲內心的驅動力。默多克帶着殘忍殺害六名妓女的經歷,然後他遇到了第七個目標,如果按照經驗影響行動的決定性理論,那麼,他還是會出手,但是,他最終還是在最緊要的關頭衝出了房門。這是一次靈魂對經驗的勝利,但是在沒有靈魂的外星人那裏,由於注射了和默多克相同的殺人記憶,他按照自己的經驗用相同的手法將這名妓女殺死。

《移魂都市》探索型妄想症的測試題

“過去與未來並不是“存在”的東西,而是“存在過”,或者“可能存在”的東西,唯一存在的是現在。”

忘記是誰說的了,但這的確是一句相當有名氣的名言了。相對與真實生活來說,這句話百分百對,不僅語法,邏輯毫無問題,而且很可以起到勵志的作用。但是過去在嚴格意義上說,絕對不是一種“存在”,它只是一種意識,以一種寄生的方式存儲在大腦的記憶中樞。所以在《移魂城市》裏,記憶的物質基礎變化的時候,一切開始不同了。這部電影在表現優秀的娛樂效果的同時,也描述了一個記憶被隨意混合的假想,當記憶成爲一種注射型藥劑,它已經成爲了外星人的實驗工具:過去已經不再是一個“存在過”的概念,成爲一個被質疑的“可能存在”,而真相又的確如此。就像電影描述的那個老頭,昨天還是一個小旅店告訴默多克去認領錢包,催交房租的老闆,今天就變成擁有20年賣報經歷的攤販。

“經歷過的東西纔是真實的。”

可是經歷過的概念來源於哪裏呢?你的記憶?如果連它也不是真實的呢?“貝殼海灘”,成長的童年和充滿幻想的圖畫本,親愛的“叔叔”,浪漫地結識女友,這些好像都是默多克親身經歷過的事情,可是一切又都是那麼的模糊。貝殼海灘在哪裏?爲什麼還有一個空白的圖畫本?所有的疑點都表明,雖然這些都是存儲在自己的記憶之中,但是它們都是假的。就像是《楚門的世界》和《駭客帝國》裏的人物一樣,他們都生活在一個虛構的現實生活中,一個即使接受感知,也是得到虛構感知的世界,他們或者被注射了虛構的記憶,或者進入了虛構的生活,或者僅僅是通過身上的插頭感受到某種計算機程式而已。

人的記憶就像經歷秋霜的野花,經風一吹,就歸於烏有,再也無從尋覓了。

這個題目讓我想起了關於記憶的經驗:很多次,朋友和我談論起從前經歷過的人和事,“誒,你記不記得……”的時候,我突然想起自己忘記了什麼,本來存在於記憶中的他們就像是經霜的黃葉,在我的腦海裏搖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一陣全不察覺的微風捲得無影無蹤了。在奔向衰老的路上,我們就像騎在一匹快馬的背上,走得很快,經歷了很多,也顛沛失去了很多。當我們想要返身去收拾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連丟了什麼都已經忘記了。忘記了辭家時候父母目光中的殷切,忘記了初戀時她水蓮花般的嬌羞,忘記了自己少年時候的單純理想,忘記了自己本來應該珍藏着這所有的美好。

《移魂都市》探索型妄想症的測試題

人是世界上最脆弱的事物,它只是一根能思想的葦草。

“生命是一個白癡講的故事,講得有聲有色,但卻毫無意義”。這部電影中的人類是更可悲的,因爲他們活着,是作爲一件實驗品或者僅僅就像塊兒城市的馬賽克,渺小,卑微。而這種情形對我們每個人來說,就是我們現實中的完全縮影。“宇”,上下四方,指所有的空間;“宙”,古往今來,指所有的時間,相對於這些來說,人是渺小的,人是浩瀚空間裏的纖塵,是無盡時間裏的流沙,面對蠅營狗苟的現實生活,我們尚且無力去做出我們的選擇,面對我們一直充滿景仰的太空,我們又算得了什麼呢,我們發射載人飛船,發射探測器和望遠鏡,可是會不會有一天我們會一下子發現,我們認爲無邊的宇宙竟然是另外一個更無邊的宇宙的微塵,而我們的宇宙也會有那麼一天在這個微塵的爆裂聲中毀滅,就像是《黑超特警組》中,那次彈珠輕輕地碰撞……

人是一種生命,和野菊花,和蔓藤一樣的生命。

和上一個命題不同的是,這道題目抹殺了人的思想性。“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也是人的先進性的具體體現。在《移魂城市》裏,外星人試圖模仿人類,就是因爲人有感情的功能,而這不是簡單的藥劑配方和科學技術所能達到的。在現實生活中,人們總是試圖掩蓋自己感情的外露,在社會生活中,更加明顯地表現出自己的真實感情已經被認爲是人性的弱點。可是外星人想剽竊我們的感情的原因其實就和《加勒比海盜》們渴望接受死亡的體驗一樣,因爲我們總是擁有,所以我們一直沒有認識到,這其實是我們最寶貴的財富:生命的正常形態。

塑造生命應該是自己的事,無論它表現得是美好的,醜惡的,還是令人羞恥的。

無論是《移魂城市》裏的外星人,還是《楚門的世界》裏的媒體,或者是《駭客帝國》裏機器的升起,他們都代表了一種權威,一種奴役,一種肆意塑造生命所造成的對生命的侵犯。完整的生命形態應該是一個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作品,或者可以準確點說是一生中唯一的一件作品,不管這作品是遭人詆譭,還是受人讚譽,這都是自己必須做,不得不做,不可能不做的事,對上面提到的三部電影剝奪了這種權利的人來說,他們面對的是一件多麼可悲的事呀,一個鏡中的虛幻,他的感受,他的記憶,他的生活全部都是虛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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