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雞,王煥琪攝影

文/葉木喊山

我們村的老獵人黑爺說,以前他打獵,也並是不每次都要上小隴山,鑽南溝。

去一趟這些地方太辛苦了,來回就得幾天,風餐露宿不說,還有各種各樣的危險,一有不慎就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

所以只要家裏柴米還寬裕,黑爺偶爾也會偷幾天懶。

莊戶人的偷懶,是不是就是閒坐在家裏玩啊?當然不是。

黑爺說的偷懶,其實就是揹着火槍到村子周邊的土山上轉轉,套幾隻兔子,打幾隻野雞佐酒。

相比上小隴山和鑽南溝,這活不知道輕鬆了多少倍。

在這些地方打獵,黑爺都當散步。天黑的時候他要舒舒服服坐在自家熱炕上喫飯,還要來二兩燒酒呢。

黑爺說,他最喜歡上村後的牛背梁。牛背樑上風景秀麗,沒有毒蟲猛獸,上去的路也比較平緩,來去都不喫力。

尤其是冬天落點雪的時候,其他地方路險打滑,黑爺都不能去,唯獨牛背梁還可以逛一逛。

牛背樑上各種各樣的鳥兒很多。

野雞、石雞、野鴿和各種叫不出名字的野鳥成羣結隊,每次上去,黑爺總能弄幾隻佐酒的野味。

有一年冬天,下了點了小雪。黑爺一早起來就揹着火槍去牛背梁打野雞和兔子。這時候野物跑過的雪地上都會留下足跡,很好追蹤。

黑爺爬到牛背梁頂,微微出了點汗。他找了一塊山石,抹乾淨上面的雪,想坐着抽一袋旱菸。

黑爺的一鍋子旱菸剛剛點着,從牛背梁的東南方向突然就撲騰撲騰飛來了一大羣野鳥,看那陣勢,只怕得有四五百隻之多。

這羣鳥飛的不高,幾乎一路都是貼着山尖在飛。黑爺放下旱菸鍋仔細瞅了瞅,發現這羣鳥兒有點奇怪。

一般來說,成羣結對的鳥兒,都是一種鳥兒。野鴿子會和野鴿子成羣結隊,石雞會和石雞成羣結隊,就連麻雀,也願意和麻雀在一起飛。

可是這羣鳥一眼就能看出,鳥兒的種類很雜。

黑的灰的,白的麻的,大的小的,肥的瘦的亂哄哄在一起飛,各種各樣的鳥叫聲嘰嘰喳喳,氣勢真還不小。

黑爺是個老獵人,獵物送到嘴邊了,他也不慌,他知道這羣鳥肯定就要在牛背樑上落腳。

其他地方都是雪,沒地方覓食,只有牛背樑上向陽的地方可以刨刨草籽。

黑爺瞅準這羣鳥兒飛去的方向,裝好火槍就跟了過去。

老獵人裝火槍,那是有訣竅的。打什麼樣的獵物就要裝什麼樣的槍砂,你像打野雞野鴿子的話,黑爺都是火藥槍砂和麥麩一起裝填。

爲什麼要裝麥麩呢?

這是因爲火槍一響,除了槍砂會擊中一些獵物外,麥麩和火藥混合噴出的火焰能燒掉一部分獵物的翅膀,這樣即便是獵物沒有被槍砂擊中,也會從天空掉下來。

黑爺用這種方法打野鴿子,曾創下過一槍打落半背篼鴿子的記錄。

黑爺裝好槍之後,來到一片向陽開闊的平地上。那羣剛剛飛過樑頂的鳥兒,這時候正在殘雪裏找喫的。

黑爺觀察了一下地勢,找了個較高的地方站定,就打算把這羣鳥兒驚起來。

朋友們看到這個地方可能又要問了,這打獵不都是趁着獵物不注意纔好嗎?爲什麼黑爺要把鳥兒驚起來呢?

這你就不懂了。打獵也是有學問的。

像野豬野羊,那自然是一動不動好瞄準。可是這鳥兒那麼小,又全蹲在草叢裏覓食,你就這樣一槍放下去,屁都打不到。

但是你把鳥兒驚起來,在鳥羣剛起飛的一瞬間放槍,那噴射出去的火焰和槍砂纔會釋放出最大的威力,也就能擊中更多的獵物。

黑爺經驗豐富,能判斷出鳥兒起飛後往什麼方向飛,所以他也能找到最佳的開槍位置。

黑爺站穩腳跟後,嘴裏唿哨一聲,就端起火槍指向了半空。

正在啄食的鳥兒受到驚嚇,紛紛扇着翅膀衝上半空,就在這功夫,黑爺看到草叢中竄起了一條綵帶一樣的東西,混入了鳥羣。

這羣鳥簇擁着這條綵帶一樣的東西,嘰嘰喳喳就朝黑爺迎面飛來。

黑爺看到那綵帶的頭部並不像鳥,腦袋圓圓的,看不清它的眼睛和嘴巴,它的背上也有兩隻彩色的翅膀,尾巴非常長,不知道是什麼怪物。

黑爺雖然心中有點疑慮,但是手指還是本能地扣下了火槍的扳機。

槍一響,一條火龍就呈扇形衝出了槍管,撲向了正要掠過黑爺頭頂的鳥羣。大羣的鳥兒雖然驚叫着飛遠了,但還是有七八隻鳥兒嘩啦啦從黑爺頭頂掉了下來。

黑爺眼尖,看出一隻鳥兒墜地的地方,還落下了兩個紅色的東西,看着不像鳥兒。

他知道這槍一響,鳥羣就飛遠了,也沒必要再追着打,所以收起了火槍,就去撿拾獵物。

黑爺首先來到伴隨着紅色東西掉下的那隻鳥兒旁邊。他發現那兒掉落的是一隻花脖子的野鴿子。

野鴿子的旁邊,有兩個小小的,紅色的東西一前一後落在草叢掩蓋的殘雪裏,十分顯眼。

黑爺把這兩個東西撿起來,他驚奇地發現,這竟然是兩隻小巧的、顏色豔麗的繡鞋!

黑爺打了這麼多年獵,對鳥兒很熟悉,他仔細端詳這兩隻繡鞋,發現它們只有自己的大拇指大小,通身都用鳥的羽毛編織而成。

這繡鞋窄窄的鞋面上,竟然還有淡黃色的、形狀怪異的花紋,這花紋黑爺一眼就能看出,也是用鳥的羽毛織成的!

這下黑爺有點懵了,人世間縱有千奇百怪,但是他真還從沒見過鳥兒穿鞋啊!

這繡鞋到底是誰腳上的呢?

他仔細回憶鳥羣中那綵帶一樣的東西,越想越覺得蹊蹺,他甚至覺得那綵帶有點像一個小小的人。

是的,他舉槍的那一刻,之所以有點疑慮,就是看着綵帶的頭不像鳥頭,有點圓溜溜的感覺,只是這腦袋背後多了兩隻彩色的翅膀而已。

黑爺捏了捏繡鞋,感覺很柔軟,認真觀察繡鞋的做工,竟然找不出一絲針線的痕跡,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感覺。

黑爺把繡鞋揣在懷裏,撿起另外的幾隻獵物就下了牛背梁。

他回家後把繡鞋給村裏的姑娘女子看,那些針線活兒最好的大姑娘小媳婦一看,也都嘖嘖稱讚:什麼樣的巧手才能做出來這麼精緻的小鞋子呢?

黑爺講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我趁機插話說:“每次想看您老人家收拾的好東西,您都說不在了,這雙繡鞋應該還在吧?您這次一定要給我看看啊!”

黑爺嘿嘿笑着點點頭說:“給你看給你看,有人打聽到我有這東西,經常找上門,不是說想看看,就是說想出錢買,我嫌煩,就藏起來了。”

黑爺說完,跳下炕翻箱倒櫃找了一陣子,從一個木箱子裏翻出了一個布袋子,打開布袋子,兩隻小小的、非常豔麗精緻的繡鞋就露了出來。

我襯着布袋子把繡鞋仔細看了好幾遍,越看越覺得這玩意不是人能做出來的東西。

你也說不上爲什麼,但是第一眼你就會覺得,這東西怎麼可能是人能做出來的呢?

我把繡鞋還給黑爺,腦海中疑問更深了:那綵帶一樣的怪物,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如果她是一隻鳥兒,爲什麼又會穿繡鞋呢?

如果她不是鳥兒,那她又是什麼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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