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殺了唐昭宗,對於天下格局沒有太大影響,朱溫就更加緊了他的篡代步伐。朱溫首先除掉的是那些命運本來就已經很慘的李唐皇子們,這叫絕嗣。唐末皇子命運悲慘,皇帝逃命之餘,往往置諸皇子於不顧,因而皇子們經常死於亂兵之手。

當初昭宗在華州被韓建挾持的時候,就有不少皇子死於韓建之手。在鳳翔的時候,李茂貞也沒少殺過李唐皇子。這下到了洛陽,成爲朱溫囚徒之後,皇帝本人尚且被弒,諸皇子就更是在劫難逃。

當初那個曾經被宦官劉季述擁立的德王李裕“貌秀而齒長”,一直被朱溫視爲潛在麻煩,始終欲除之而後快。終於在昭宗被弒不久,天祐二年二月,德王李裕被蔣玄暉殺死於洛陽宮苑九曲池。與德王李裕一起被殺的,還有其他八位年幼皇子。

一個考不上科舉的人,後來當了大官,殺了30多箇中榜的官員

朱溫

殺人子的目的就是奪人國,朱溫做得遠遠比歷史上任何一個權臣都要狠得多!

翦除李氏諸皇子之後,朱溫的再下一步動作就是清楚那些礙事的文官,那些引狼入室的蠢貨。唐末宰相裴樞是一個出身於科舉世家的“清流”官員,不過在朱溫勢力熏天的朝局中,他也沒有體現出什麼“清流”的操守。

朱溫弒君不久之後,親信張廷範向朝廷求取太常卿的職務。張廷範出身優人,求取這樣一個禮樂性質的職務也屬於正常。但是,宰相裴樞卻說:“廷範勳臣,幸有方鎮節鉞之命,何藉樂卿?恐非元帥梁王之旨。”從表面上看,張廷範是朱溫親信,地位很高,去做一個“樂卿”實在有點屈就,這樣的婉拒也不無道理。

一個考不上科舉的人,後來當了大官,殺了30多箇中榜的官員

唐昭宗

但是,裴樞根本沒有領會太常卿的獨特作用。太常寺事關大禮,太常卿掌“邦國禮樂、郊廟、社稷之事”,而朱溫未來想要的“禪讓”大禮自然離不開這個看似無關緊要的部門。

在宰相的進退尚且受制於朱溫的情況下,太常卿的權力自然是不及宣武軍僚佐,裴樞婉拒張廷範所說的也都是實話。只是朱溫命張廷範的本意,裴樞並未能領會,所以就被朱溫斥爲“浮薄之黨”而罷相。

歐陽修在《新五代史》中對於裴樞不肯任命張廷範爲太常卿給予了過高的評價,認爲這是忠於唐朝的表現。其實,碰上朱溫那種雄猜之主,任何一種行爲都可能犯忌,這裏的關鍵是裴樞等人沒有領會朱溫的意思。

一個考不上科舉的人,後來當了大官,殺了30多箇中榜的官員

《新五代史》

天佑二年(905年)六月,朱溫在那位早年科舉不第,又深恨科舉“清流”的親信李振鼓動下,在滑州白馬驛(今河南滑縣境),一個晚上殺掉了左僕射裴樞、新除清海軍節度使獨孤損、右僕射崔遠、吏部尚書陸扆、工部尚書王溥、守太保致仕趙崇、兵部侍郎王贊等“衣冠清流”三十餘人,投屍於河,史稱“白馬之禍”。

裴樞這些人雖然慘死,但是南宋史家洪邁確認爲,即便裴樞等人沒有被朱溫殺死,日後也會勸進朱溫,他們的死是“有以自取耳”。王夫之在《讀通鑑論》中說的更加刻薄,說如果裴樞等人不死,“勸進朱溫者,豈待張文蔚、楊涉哉?”

一個考不上科舉的人,後來當了大官,殺了30多箇中榜的官員

《讀通鑑論》

除掉裴樞之後,張廷範出任太常卿。不久之後,他們就對唐昭宗的諡號做出了改變。起居郎蘇楷對昭宗諡號提出異議,他說昭宗在位期間,執政能力很差,導致“四方多事,萬乘頻遷”,“始則閹豎猖狂,受幽辱於東內;終則嬪嬙悖亂,夭閼於中闈”。

原先的諡號是聖穆景文孝皇帝,廟號昭宗,這顯然是過於溢美,“似異直書”。太常寺給昭宗的新諡號是恭靈莊閔孝皇帝,廟號曰襄宗。

矮化,甚至是否定唐昭宗,目的就是否定晚唐的政治合法性,進而爲鼎革易代尋求合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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