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除深旅股份2019年12月3日、12月13日分別以集中競價方式兩次增持公司股份合計36.31萬股(佔總股本比例0.4%)外,公司不存在未披露的關聯方或實際控制賬戶,亦不存在市值管理或其他涉嫌炒作股價的協議或約定,亦不存在利用信息披露配合二級市場股價炒作等違規情形。同時,截至2018年9月30日,王強母親李自英爲實際控制人的深圳市旅遊(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深旅股份”)通過二級市場買入148.19萬股,佔公司總股本的0.83%。

(原標題:【深度】A股浮現炒殼玩家 ?,“點石成金”有何玄機?)

記者 | 張揚

隨着A股市場註冊制改革有序推進,“殼”資源價值大幅度跳水,總市值低於30億元的股票一度接近上千家,低於20億元的也多達300多家,“殼”公司遍地都是白菜價。

然而,當借殼上市的需求被證僞後,卻還有炒殼玩家逆勢大手筆掃貨多家“殼”公司籌碼,甚至在沒有業績支撐與任何實質性利好情況下呈現出詭異的“點石成金”現象。

界面新聞記者深入調查發現,在中飛股份(300489.SZ)、至正股份(603991.SH)、達志科技(300530.SZ)等不少“殼”公司股價暴漲背後,都有着“袖珍+股權轉讓+題材概念”的炒殼路徑,甚至不排除資金聯手坐莊的套利模式,這已經引起了監管層重點關注。

神祕“炒家”近10億元連囤三“殼”

日前,IPO上市剛滿三年、首發原始股全部解禁的至正股份披露公告稱,公司控股股東上海至正企業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至正集團”)與深圳市正信同創投資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正信同創”)簽署《股份轉讓協議》,擬將其持有的公司股票2012.445萬股(佔公司總股本的27.00%)轉讓給正信同創。

本次權益變動後,公司控股股東將由至正集團變更爲正信同創,實際控制人由侯海良變更爲王強。

根據上述協議,本次股權轉讓每股轉讓價格爲31.86元,轉讓總價款爲64125.00萬元,較之於4月3日收盤價的溢價率高達62.63%。

值得注意的是,早在入主至正股份前,王強已經接連低位掃貨了同樣是當時總市值低於20億元的商業城(600306.SH)和中飛股份等袖珍“殼”,累計投入數億元。

其中,2018年9月26日,王強通過協議轉讓方式受讓商業城第二大股東深圳市琪創能投資有限公司所持有的1000萬股(佔公司總股本的5.61%),轉讓價格爲5.83元/股,耗資5830萬元。

同時,截至2018年9月30日,王強母親李自英爲實際控制人的深圳市旅遊(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深旅股份”)通過二級市場買入148.19萬股,佔公司總股本的0.83%。按照2018年三季度均價6.59元/股測算,該筆籌碼耗資接近1000萬元。

神祕“炒家”王強更大手筆的收集籌碼動作,是在中飛股份2019年4月籌劃實際控制人變更事項期間浮出水面的。

公告顯示,2019年4月9日,中飛股份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楊志峯與佛山粵邦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粵邦投資”)簽署股份轉讓及表決權委託之意向協議,楊志峯擬將其所持有的620萬股流通股份(佔公司總股本的6.832%)轉讓給粵邦投資,並將其仍持有的其餘1860萬股限售股股份(佔公司總股本的20.4959%)的表決權委託給粵邦投資,轉讓及表決權委託完成後,粵邦投資將成爲公司的控股股東,朱世會將成爲公司實際控制人。

緊隨其後的2019年4月16日,中飛股份大股東王珏及一致行動人李念奎與王強分別簽署了《股份轉讓協議》、《表決權委託協議》,將其合計持有的公司股份1360萬股(佔公司總股本的14.99%)以16.65元/股的價格轉讓給王強,總轉讓價款爲22644萬元。而2019年5月24日重新簽訂調整《股份轉讓協議》,轉讓價格下調至14.50元/股,股份轉讓總價款對應下調爲19720萬元。

實際上,已經持股14.99%的王強並沒有停止掃貨中飛股份的動作,其一致行動人深旅股份再次登場,於2019年8月19日、2019年11月11日至11月14日、2019年11月20日等通過二級市場連續增持,分別掃貨90.80萬股、91.30萬股和90.76萬股,最終王強及其一致行動人深旅股份合計持有中飛股份的股份數量爲1634.12萬股(佔公司總股本的18.01%),累計耗資24752.70萬元。

至此,王強及其一致行動人深旅股份抄底商業城、中飛股份和至正股份的比例分別爲6.44%、18.01%和27.00%,囤貨三隻“殼”股累計動用資金規模接近10億元。

職業投資者陳先生向界面新聞記者指出,過去的買家炒殼主要是存在強烈的資產證券化需求,但沒有任何實質性經營資產支撐的情況下,這種體量的資金批量炒殼行爲十分罕見,也很難從正常思維去理解其投資邏輯。

“點石成金”:袖珍市值+轉型預期

作爲老牌“殼”股的商業城,此前多次籌劃重組轉型均以失敗告終,在2018年“保殼”脫帽後迎來了神祕“炒家”王強舉牌。而彼時商業城總市值僅僅11億元左右,在滬深A股非ST類股票中排名倒數第三。

2019年7月,商業城籌劃定增收購深圳優依購電子商務股份有限公司100%股權,但在重組預案三易其稿後2019年8月底仍然宣告失敗。

對於此番重組失敗,公司給出的解釋是“由於股票二級市場價格波動等客觀環境的變化,交易各方仍未能就交易對價、業績承諾等核心條款達成一致”。

實際上,受二級市場系統性風險衝擊,商業城股票自披露重組預案至終止重組期間累計跌幅一度逼近30%。

2019年10月,王強披露減持計劃,擬套現商業城總股本的3%,但截至目前沒有實質性減持行動。

如今,在董事長等大批高管紛紛辭職的同時,商業城2018年度和2019年度連續兩年淨利潤虧損,且2019年末公司淨資產爲負值,按照相關規則面臨退市風險警示。

當然,如果說商業城只是一小碟開胃菜的話,中飛股份和至正股份則完全顯露出王強“點石成金”的非凡本事。

自王強一致行動人深旅股份2019年11月20日最後一次二級市場增持以來,中飛股份二級市場股價表現出高度控盤、完全獨立,截至4月14日收盤時累計漲幅高達94.03%,而同時期創業板綜指累計漲幅僅爲12.94%。

值得注意的是,與王強前後腳進場的中飛股份新晉實際控制人朱世會,其身後還隱藏着一家2012年曾經闖關IPO失敗的廣東先導稀材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先導稀材”)。

根據公告披露,先導稀材主要從事稀散金屬產業各類先進材料的研發、生產和銷售,截止2018末經審計的總資產43.97億元,淨資產25.93億元,營業收入4.24億元,淨利潤3.36億元。

然而,即便是在創業板借殼上市政策鬆綁後,朱世會似乎也沒有將先導稀材注入中飛股份的打算,僅僅在今年2月底披露一紙定增方案掀起了二級市場的轉型預期,擬募集資金用於實施及運營“紅外光學與激光器件產業化項目”。

值得一提的是,伴隨着資本運作的次第展開,股價持續逆勢大漲的中飛股份股東人數從2019年6月30日的1.07萬戶持續快速銳減,2019年三季度末、四季度末和今年一季度末的股東人數分別僅爲8468戶、7800戶和5800戶,籌碼集中度提高了將近一倍。

無獨有偶,王強的“炒殼”生意還伸向了總市值僅爲14億元左右的袖珍股至正股份,並且更進一步地大手筆取得實際控制權。而在披露轉讓協議後,至正股份在短短六個交易日內累計漲幅高達48%,同期上證指數累計漲幅僅爲2.29%。

對於至正股份的後續安排,王強方面披露稱“從增強上市公司的持續發展能力和盈利能力,以及改善上市公司資產質量的角度出發,如果根據上市公司實際情況,需要籌劃相關事項,屆時將嚴格按照相關法律法規的要求,履行相應的法律程序以及信息披露義務。”

值得玩味的是,王強於2020年3月2日註冊成立了一家名爲“深圳市國弘半導體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國弘半導體“)”的企業,認繳註冊資金5億元,王強、深旅股份分別持有60%和40%的股份,並由王強擔任法人代表、執行董事兼總經理。

此外,在國弘半導體曾擔任股東和高管的孫偉、廖雲志,還與王強背後的深旅股份共同設立了一家名爲“深圳市長纓防務科技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長纓防務”)的企業也是剛剛於2020年3月12日註冊成立,認繳註冊資金5000萬元。

其中,這家企業與國弘半導體註冊登記的住所均爲“深圳市南山區粵海街道大沖社區科發路11號南山金融大廈1003”,深旅股份持股比例亦爲40%,孫偉和廖雲志分別持有30%,王強所持有的國弘半導體60%股份正是由孫偉和廖雲志各持30%合併轉讓所形成的。

顯然,無論是國弘半導體的“半導體芯片、集成電路、半導體材料”等熱門概念,還是長纓防務的“新型防務技術、光電子傳感設備、激光測繪系統”等炙手可熱的熱門題材,剛剛入主至正股份的王強及其一致行動人早已同步展開了緊貼市場熱點的產業佈局,但暫無任何對上市公司實質性改善的經營性資產。

監管介入:是否存在違規炒作股價行爲

界面新聞記者調查發現,王強1972年1月出生,河南新鄉籍,曾先後在南方證券、東北證券等券商任職,在國內資本市場擁有豐富的投資經驗和人脈資源。

私募排排網則顯示,王強1989年畢業於上海大學,曾任職於中國航天信託投資公司、國泰君安證券、吉林證券,先後擔任過資產管理、自營投資等職位,2009年曾成立國弘1期、國弘2期和國弘精選1期等三隻私募基金產品,業績表現一般。

其中,在安通控股借殼黑化股份過程中,王強2014年11月以3.82億元投資泉州安通物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泉州安通”)及泉州安盛船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泉州安盛”)等借殼上市的核心資產,並於2016年4月通過上市公司ST安通(原證券簡稱:黑化股份,證券代碼:600179)重大資產出售及發行股份購買資產並募集配套資金暨關聯交易事項實現借殼上市的申請獲得中國證監會覈准,最終實現退出金額約11.4億元。

值得注意的是,根據中國證監會披露,2014年9月初,時任華泰聯合證券總裁助理、投行部負責人付某向安通控股董事長郭某推薦殼公司黑化股份,後者當時正在考慮將公司由“在中國香港上市”的計劃轉爲在國內“借殼上市”。而在黑化股份控股股東層面全力推進重組事宜並對重組總體方案定調後,華泰聯合付某引薦王強與郭某對接股權投資事項,即借殼上市前的突擊入股。

需要補充的是,恰恰就在王強通過安通控股借殼黑化股份前夕突擊入股而獲得7.58億元鉅額收益的過程中,王強的堂姐、深旅股份法人代表兼董事長王靖卻被曝出利用黑化股份重組事項進行內幕交易。

中國證監會2016年3月3日發佈的一則行政處罰決定書(〔2016〕24號)顯示,2014年11月26日至11月27日停牌重組前夕,王靖操作“何某昔”賬戶及其本人證券賬戶買入“黑化股份”,累計買入1752.68萬元,並在重組復牌後賣出,實際獲利166.23萬元。

上述處罰決定書還披露,“2014年11月25日,王某和郭某、付某等人談判簽訂股權轉讓協議。談判過程中郭某、付某接到中化集團方面確定進行資產重組的電話通知。協議簽訂後,參與談判的全部人員共進晚餐。深旅股份董事長王靖與深圳市旅遊集團及下屬公司的員工也參加了當晚的飯局。2014年12月1日,黑化股份停牌。12月27日公告擬進行重大資產重組,交易方式爲重大資產出售及發行股份購買資產。”

公開信息顯示,深旅股份在2018年二、三季度末曾短暫現身於同樣是袖珍“殼”的松發股份(603268)前十大流通股東名單。而松發股份2018年8月28日晚間公告披露其控股股東、實控人林道藩、陸巧秀將所持松發股份29.91%股份、作價8.2億元轉讓給恆力集團的賣殼消息。

界面新聞記者調查還發現,在中飛股份和至正股份暴漲期間,東北證券深圳福華一路表現特別搶眼,該席位屈指可數的8次上榜記錄中半數爲近期掃貨中飛股份與至正股份。

其中,中飛股份3月13日至3月20日期間累計暴漲46.82%,該席位歷次上榜且均爲多頭絕對主力,累計買入金額高達4232.18萬元,佔區間成交總額的7.3%,沒有賣出記錄;

而在至正股份4月7日至4月14日暴漲期間,該席位再次以連續三天買入金額第一名現身龍虎榜,買入金額高達1933.81萬元,佔總成交額的6.23%,也沒有賣出記錄。

針對中飛股份二級市場的種種異常表現,4月13日深交所創業板公司監管部發出關注函,要求中飛股份4月15日前開展自查並補充說明是否存在違規炒作股價等行爲。

由於2020年2月4日至4月9日期間,中飛股份股票價格累計上漲120.43%,與創業板綜指同期漲幅偏離度較大,深交所重點關注以下幾個方面:

1、預計2019年淨利潤-1.12億元等經營風險及業績波動風險;2、是否存在將先導稀材薄膜材料和化合物半導體等資產注入上市公司的計劃;3、補充說明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持股5%以上股東及其關聯方自2020年初以來買賣公司股票情況,是否存在未披露的關聯方或實際控制賬戶,是否存在市值管理或其他涉嫌炒作股價的協議或約定等;4、是否存在向特定投資者泄露未公開重大信息、違反信息披露公平性的情形,是否存在利用信息披露配合二級市場股價炒作的情形。

此外,類似情形的達志科技也於4月14日收到深交所創業板公司管理部的關注函,要求就股價異常漲幅的有關問題進行覈查。而同樣發生過股權轉讓、潛在轉型預期的達志科技,在股價持續獨立攀升過程中,股東人數持續銳減,至4月10日僅僅剩下4392戶。

截至發稿前,達志科技尚未披露上述關注函的回覆材料。中飛股份4月15日晚間公告回應稱目前沒有將先導稀材薄膜材料和化合物半導體等資產注入上市公司的計劃,但不會刻意規避重組事項;除深旅股份2019年12月3日、12月13日分別以集中競價方式兩次增持公司股份合計36.31萬股(佔總股本比例0.4%)外,公司不存在未披露的關聯方或實際控制賬戶,亦不存在市值管理或其他涉嫌炒作股價的協議或約定,亦不存在利用信息披露配合二級市場股價炒作等違規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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