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羅傳奇十八年：相聲大師，錘死掙扎

來源 | 投資家網（touzijias）

作者 | 南國雨

編輯 | Steven

排版 | 小楊

兩天前，可能是錘子科技歷史上最被“打臉”的一次，老羅召開了一場沒有新手機的發佈會。

沒有推出新款手機，只給堅果R1新增了一個孔雀藍配色。

早前，曾有網友在微博詢問“聽說這次發佈會不準備發手機了”，老羅回答“有手機啊，怎麼就沒有手機了”，發佈會一出，老羅自己打了自己的臉......

本次發佈會，主要推出了3款新品：暢呼吸加溼器、地平線8號旅行箱和大衛和希瑞智能音箱。值得注意地是，這三款新品，無一出自錘子科技原始團隊之手。

暢呼吸加溼器來自錘子的全資子公司暢呼吸科技（成都）有限公司；地平線8號旅行箱來自錘子和廈門思巴克運動用品有限公司合資一家公司成都遠行客科技有限公司；大衛和希瑞智能音箱來自錘子控股子公司聲盼網絡科技（上海）有限公司。

其實，這場秋季發佈會之前，老羅就已蠢蠢欲動，頻頻造勢。在堅果Pro 2S發佈會上，老羅還給了大家一個非常美好的期待，將在11月推出一款“沒人相信”的新品。現在看來，確實沒有一款新品能讓人相信。

雖然現在沒有一款讓人相信的產品，但老羅仍然在堅持，試圖放出更“大招”的產品。老羅曾在微博上宣稱自己要幹到70歲，但從整體的運營狀況看，錘子科技能不能“支撐”到那個時候，可能還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一

功不可沒，一炮而紅

老羅此次舉行一場沒有新品手機的發佈會，似乎在匆忙回應此前的“解散”傳聞。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10月16日，疑似錘子前員工在某社交平臺爆料稱，錘子科技成都總部或面臨解散，且正在進行大規模裁員。此消息一出，媒體就把老羅和錘子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先後有媒體發出了這樣的質疑“牽手成都僅1年多的‘蜜月期’就這樣結束了？”“錘子科技這次真要涼涼了？”

不過很快，錘子官方發佈公告予以闢謠，解散傳聞失實，實爲爲加強技術團隊研發實力，對北京、深圳、成都三地的技術人員進行整合，公司成都總部的職能依舊保持不變。

但媒體還是不太相信老羅自圓其說的解讀，他們實地走訪發現，錘子成都總部2000平米的辦公大樓嚴重空置，辦公人員寥寥無幾，且約百名員工突然被裁。老羅還是急需要一場發佈會來表明他和錘子還“活着”。

回溯錘子的發展史，也曾有過風光時刻。

2000年，老羅正式“出道”，將赴任新東方老師。2012年，英語老師羅永浩創辦了錘子科技。錘子手機一“出生”就被老羅冠上了濃厚的“情懷”標籤，其推崇工匠精神，主打完美的設計和人性化的體驗。在逐漸成爲快消品、缺乏創新精神、工業設計高度同質化的智能手機市場上，主張“慢工出細活兒”的錘子頗爲獨樹一幟成爲業內一股清流，吸引了一大批鐵桿粉絲。

錘子推出的第一款智能手機Smartisan T1設計精美，斬獲諸多國際大獎，曾拿下手機設計的最高殊榮—含金量最高的iF設計獎金獎，這是第一款獲得該獎項的大陸國產手機。

“小而美”的錘子科技異軍突起，儘管業績乏力，但名氣和話題熱度很高，幾乎每一個“動作”都能佔據各大媒體頭條。

錘子能有如今的知名度，老羅功不可沒。

搞過培訓、當過英語老師的老羅，口才非凡，號稱“科技界相聲大師”，每次發佈會都成了他的單口相聲表演大會，很多錘粉其實是衝着“相聲”去的，而至於發佈什麼產品，則成爲了次要的。

業餘時間，老羅也不閒着，經常在微博上公開發表一些過激言論，頻頻引發輿論熱潮，漸漸地，這個中年胖子成爲了手機界的“網紅”。

堅持用“情懷”做企業的老羅被粉絲們視爲少有的理想主義代表者，他們被老羅的工匠精神和人格魅力打動，心甘情願地購買錘子手機。有人說，老羅可能是國內做“情懷營銷”最成功的人。

如果沒有老羅的宣傳，錘子手機就不可能一炮而紅。

二

相聲大師，創業大師

然而好景不長，錘子科技逐漸陷入了一個“成也羅永浩、敗也羅永浩”的怪圈兒。

從某種程度上講，老羅的“情懷”也給錘子帶來了不少負面影響。他時常發表的一些激烈言論令媒體和大衆質疑其人品，無疑是給企業聲譽招黑。

此外，個性固執偏激的老羅經常懟天懟地，公然抨擊友商抄襲、指責手機行業亂象頻出，可以說幾乎把全行業得罪了個遍。有媒體評價，老羅是一個出色的產品經理、相聲演員，卻不是一個合格的企業掌門人，老羅將錘子帶跑偏成一個“網紅”公司，而非純粹的“科技公司”。其實，任何一家企業要想成功，需要踏踏實實地打磨產品，做好服務，而不是靠“嘴炮兒”。

在業務上，英語老師出身的老羅最初可能並沒有意識到做手機其實是非常複雜的一件事情，初嶄鋒芒的錘子很快就暴露出了一個個危機。創立初期，老羅曾在自己的微博放出豪言“錘子科技才最有可能成爲下一個索尼或蘋果”。然而，目前錘子累計推出了7款手機，幾乎每一款都面臨或多或少的問題。

成立2年才推出第一款手機T1，第一批收到這款號稱“全球第二好用的手機”的用戶不久後便發現，T1存在屏幕邊框漏光、攝像頭內有污跡、實體按鍵塌陷或竄鍵等缺陷。隨後老羅自曝，產能也存在巨大問題，供貨不足。

生產T2時，又經歷了深圳代工廠商倒閉、手機外形被提前曝光等危機。T3各種撞臉，M1時遭遇供應商跑路及富士康裁撤生產線危局。此外，價格跳水問題也廣爲“錘粉們”吐槽，幾乎每款手機，在上市僅半年左右，就大幅降價，錘子手機已經成爲當之無愧的“跳水王”。

良品率、供應鏈、產能等問題似乎成了錘子手機久久揮之不去的陰霾，最爲致命地還是頻頻爆發的資金鍊斷裂危機。6年來，錘子共獲得8輪超17億融資，但手機行業本就是資金密集型行業，慘淡的銷量顯然無法支撐巨大的研發投入，結局只能是一路燒錢、一路虧損......

2015年，錘子科技虧損 4.62億元；2016年是錘子最爲難過的一年，時年虧損4.27億元，兩度遭遇發不出工資的窘境，甚至公司管理層都做過破產清算的培訓。

自2016年下半年開始，錘子科技6次被傳倒閉，5次被傳收購，3次被曝光資金鍊危機。據《財經》雜誌報道，截止今年5月，錘子賬上的可用現金僅剩5000萬元。

老羅和錘子恐怕已經數不清遭遇過多少難關，有人調侃，老羅一直在用“水逆”模式做手機。

三

缺錢缺糧，風雨飄搖

面臨重重劫難，缺錢缺糧缺人的錘子眼下最不缺的，可能只有老羅這個IP了。

爲了將這次創業長跑繼續下去，即使多次被逼上生死斷崖，老羅仍舊咬牙堅持，爲了生計四處奔波尋找資金支持。

在最爲艱難的2016年，老羅不斷向阿里示好。4月份，二人一同出席杭州餘杭倉前夢想小鎮活動時的場景頗爲“有趣”，馬雲被一羣人簇擁在中間，而老羅則低調地站在一旁。次月，老羅又現身阿里雲大會。6月，老羅將名下205.38176萬股約27.84%股權的錘子科技股權抵押給阿里巴巴。

但阿里前後拖了半年多，最終棄投了。曾有知情人士稱，投資錘子的決議已獲馬雲同意，但被阿里的CFO否決了，這令本就艱難的錘子站在了生死線上，賬上資金僅有20萬元，瀕臨倒閉絕境。

被阿里拋棄後，老羅和錘子的投資人陌陌創始人唐巖、鄭剛等四處籌錢和尋求融資，鄭剛甚至將自己的房子抵押了。

隨後，老羅將目光轉向了樂視，他曾現身樂視與酷派合體後的首場Cool 1手機發佈會現場。當時錘子質押給阿里的股權還沒解除質押，因此，外界有傳聞稱“錘子科技將被分拆出售，堅果賣給阿里，錘子賣給樂視，羅永浩將出任樂視首席營銷官”。但此事，伴隨着賈躍亭從樂視賬上給錘子借款1億元而告終。

9月份，關於錘子被小米、網易收購等傳言甚囂塵上。直到爆款M系列的發佈，錘子才終於迎來了希望之光，M系列發佈後3天，錘子贖回了質押阿里的股權。11月，錘子獲得老股東3億元定增融資，算是暫時鬆了一口氣。

直到2017年8月，成都區屬國企等領投的10億元融資到位，錘子纔算“起死回生”。本輪融資的組成爲：成都東方廣益投資公司（以下簡稱，東方廣益）出資6億元，一半爲股權投資，一半爲債權投資；此外，私募基金投資3億到4億元。值得一提的是，東方廣益的背後是成都區政府，該司系成都市成華區人民政府授權成都市成華區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和金融工作辦公室投資組建的國有獨資公司。

“錘子”在四川方言中是罵人的口頭語，成都區屬國企巨資投資錘子一事曾掀起熱議。作爲對“救命恩人”的回報，老羅在成都註冊了新公司，並將錘子總部搬遷到了成都。如今，短短一年就傳出“分手”，讓人不禁懷疑“錘子敗光了成都政府的錢”。

10億融資救了風雨飄搖的錘子，現在來看，這種拯救只是暫時的。這也是目前錘子科技的最後一輪融資，未來，對於老羅來說，猶如至暗時刻。

爲了讓錘子活下去，除了積極尋找“他救”，老羅也開始了“自救”之路。

那個曾經懟天懟地，嘲諷“雷軍土、黃章笨”，經常得罪人的老羅變了。他在公開場合向雷軍道歉，還在微博誇讚小米新出的Mix。

老羅還做起了“網紅”賺錢，他去好友唐巖的陌陌開直播，最好的“戰績”是，直播一個半小時獲得了26萬元打賞。他還跑去“得到”開專欄寫文章、到微博問答上開通付費提問。

“我賣身還是很貴的”老羅自嘲，但這些終究只是杯水車薪，真正的“救命錢”是成都市政府領投的近10億元融資。憑藉這股資金注入，老羅開始了多元化的佈局之路。

爲了賺快錢，錘子推出了帆布鞋、衛衣、襯衫等周邊產品，其子公司野望科技還入股了一家定位父母和孩子市場的兒童科技品牌。

另一方面，錘子收購了暢呼吸團隊，正式進入智能硬件領域。2017年11月，在堅果pro2 的發佈現場，首款智能硬件產品—暢呼吸空氣淨化器發佈。但截至今年6月，錘子空氣淨化器的銷量似乎並不盡如人意，總貨量僅3萬餘臺。

錘子還孵化了不少創業項目，包括孵化了VR、TNT、雲office、子彈短信、智能音箱等項目，最成功的一個，當然要數子彈短信了。

今年8月20日，子彈短信上線當天就登上蘋果App Store社交榜第一名。上線第七天，其拿到了高榕資本和成爲基金的1.5億元A輪融資，並已基本完成B輪融資。

子彈短信的橫空出世，媒體一度做出其將會挑戰微信的論斷。然而螞蟻終究是撼動不過大樹的。9月後，子彈短信用戶增量逐漸放緩，有數據顯示，其日下載量從8月30日166萬的最高點降至不足3萬。10月，子彈短信因圖片版權問題在App Store暫時下架。

子彈短信還能射多遠？這需要時間來檢驗。老羅和錘子需要的，遠不是一顆“子彈”能解決的。

老羅爲救錘子做出的一系列拯救措施，似乎並沒有發揮實質性的作用。錘子手機標榜極致完美，但每一次成品出來後的缺陷都妥妥打臉；產能、供應鏈問題遲遲懸而未決，頻頻拖銷量後腿；手機業務做不起來，老羅轉向做智能硬件，然而也並沒有出色的業績，目前爲止，錘子也沒有一款拿得出手的產品。

老羅的臉還能用多久？

四

沒有市場，垂死掙扎

拋開成敗，老羅其實還算是一個令人尊敬且有情懷，屢戰屢敗、但屢敗屢戰的創業者。想起王興曾說過的一句話“創業是‘九敗一勝’”。但老羅卻面臨地是豐滿的情懷和骨感的現實......

6年苦戰，錘子一直沒有發展起來，既有內因又有外因。其實，錘子起步初期，也是趕上了一波智能手機的紅利的，但因爲種種問題，錯失了迅速崛起的最佳時期。錘子手機走設計、精品、情懷路線，更適合在公開市場售賣，而錘子因爲資金鍊等問題，只專注做電商，佈局互聯網渠道，而互聯網用戶其實更關注性價比，定位與渠道的矛盾以及定位小衆、產品缺陷頻發等問題，拖慢了錘子的發展速度。

錘子的無奈背後，有一個比較客觀的原因是，目前國內智能手機市場已經近乎飽和，且馬太效應明顯，強者愈強弱者愈弱，兩級分化嚴重。

目前國內手機市場已逐漸演變成“T”型格局，有數據顯示，截至2018年3月，中國手機市場用戶規模最大的品牌是蘋果，份額高達25.7%；OPPO第二，份額爲17.2%；華爲居第三，份額爲16.8%，vivo位居第四，份額爲12.3%；小米排第五，份額爲10.3%，五大巨頭手機廠商佔據着行業超八成的市場份額，掌握極高的話語權。且這些頂級品牌憑藉資金、資源優勢還在高速擴張中。

緊隨其後是三星、金立、魅族、酷派、中興、HTC等廠商，其平均的市場份額在2%左右。HTC市場份額僅爲0.4%，恐怕錘子手機連這個市場份額都不具備，而現在老羅又一心加大研發投入，面對現在小的連渣都不剩的“蛋糕”，過多的投入還有什麼意義呢？

從錘子手機發布到現在，有7款產品上市，但其銷售量不超過300萬臺，僅爲2017年華爲總銷量的3%，OPPO總銷量的4%，小米總銷量的9%，在友商的數據對比下，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對於錘子來說，什麼時候能上年度手機銷量榜單，都是一個問題。

不知道爲什麼，老羅面對這樣一個沒有前景的市場，還在垂死掙扎着，可能這就是一個創業者的心態“死也不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