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AI财经社 李依蔓

编 | 张硕

一则与离职员工发生激烈冲突的消息，让特斯拉CEO埃隆·马斯克（Elon Musk）臭名昭著的暴脾气，再次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4月8日，据美国“商业内参”网站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CEO经常无缘无故地向员工“开火”，骂员工是“白痴”，以至于特斯拉员工将公司比作“邪教”，根本不敢从马斯克的办公桌前走过，以免稍有不慎就会被“埃隆的怒火”波及。

把员工逼到“崩溃边缘”

事情发生在去年9月的一个星期五，特斯拉位于加州弗里蒙特的交货中心。

一名特斯拉高管在递交辞呈一天后重返公司，处理零星事务，与同事们告别。这时，刚得知他辞职消息的马斯克愤怒地咒骂他，并要求他立即离开。知情人士称，这位员工试图在老板的辱骂声中去拿他的背包，但马斯克用身体挡住了他，直斥“给我滚出去”。

据美国彭博社报道，争吵一路从走廊蔓延到停车场，双方发生了激烈的对峙，引起了其他员工的注意。据知情人士透露，马斯克在办公室外继续严厉斥责这位离职员工，警告他对当天发生的事表示沉默，否则“我将用核武器杀了你”。直到马斯克的幕僚长把背包拿来交给了这名员工，他才得以离开公司。

这位离职员工告诉美国《人物》杂志，马斯克当时动手推搡了他一把，其他知情人士也证实了这一说法，也有人将这一动作描述为轻拍或轻触。

当时，面对层出不穷的负面新闻，特斯拉董事会再次被迫出面粉饰太平。

特斯拉董事会在声明中称，已经完成了对该事件的调查，没有发现肢体冲突的证据，但对是否发生争吵语焉不详。特斯拉的一名发言人则称，马斯克的确因担心弗里蒙特工厂一名员工的表现而辞退了他，但没有发生任何冲突，“那些报道根本不真实，许多亲眼目睹了该事件的人证实了这一点”。

但据彭博社报道，事实恰恰相反。当时正值特斯拉Model 3“产能地狱”和“物流地狱”的最后冲刺阶段，公司上下承受着巨大压力，马斯克自己则因一条信口开河的推特受到监管机构审查，陷入了巨大的麻烦。那段时间，特斯拉高管们纷纷离开，马斯克至少有两次怒斥员工后让其“滚蛋”，董事会对他的耐心也被考验到了极致。

因此，这位员工的离职被视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位特斯拉前员工表示，他是特斯拉“最好的问题解决者之一，拥有伟大的商业头脑”，他的离开对团队而言是个巨大损失。

这并不是马斯克第一次以如此激烈的方式表达自己对员工的不满。

去年6月，“商业内参”网站报道称，特斯拉在内华达州的电池厂报废40%的原材料，该公司因效率低下损失1.5亿美元。特斯拉否认了这一报道，但马斯克为此焦虑了好几个星期，专门派了一组调查人员，试图找出是谁向媒体泄露了消息。

最终被锁定的“嫌疑人”是40岁的马丁·特里普。他身材瘦小，在特斯拉工作前曾从事过一系列“低级制造工作”。特里普声称自己是理想主义者，但马斯克在一份员工备忘录中写道，他将对方视作从事破坏性活动的“危险的敌人”，特里普可能与石油公司、竞争对手、华尔街做空者等一大批“希望特斯拉死掉”的敌人合作，想阴谋搞垮特斯拉。

2018年6月20日，特斯拉起诉特里普，要求对方赔偿1.67亿美元。特斯拉的公关部门同时散布谣言，说特里普可能是杀人凶手，参与了一场大阴谋。当天晚些时候，特斯拉的安全部门向警方提供线索，称有人匿名举报特里普计划在超级工厂发动大规模枪击案。

当天晚上，与持枪警察对峙的特里普手无寸铁，泪流满面。他说他很害怕马斯克，并暗示那位匿名举报者很可能就是马斯克本人。为了避免麻烦，他举家搬到了匈牙利。

更让局面混乱的是，特斯拉超级工厂的安全经理肖恩•古斯罗向SEC提交了一份举报者报告，声称公司的调查人员侵入了特里普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派便衣保安跟踪他，并在监控方面误导了警方。而就在此前不久，古斯罗因“表现不佳”被解雇。

种种事迹，让特斯拉前员工对这位看起来“睚眦必报”的前老板感到害怕。许多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马斯克是一位善于鼓舞人心的领导者，但由于情绪不稳定，时常把员工逼到崩溃的边缘。

“没有人喜欢和马斯克共事”

在特斯拉，马斯克是毫无疑问的精神领袖，也是独断专行的独裁者。

据美国《连线》杂志报道，他激进严厉、残酷冰冷的管理风格，在特斯拉内部滋生了“无数怨恨和敌意”，以至于他花大价钱招揽来的顶尖人才不得不到别处寻找工作机会。

2017年10月，马斯克曾因不满意特斯拉工厂的工作进度，一次就开除了包括工程师、经理和制造工人等在内的数百名员工，据说原因是Model 3产能无法达到马斯克的要求。

就在去年的超级工厂“产能地狱”期间，马斯克注意到生产线上的一个机械模块出了问题。于是，他在周六晚上10点给一位年轻的工程师打电话怒斥对方，对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愤怒地大叫，“你是个白痴，滚出去，别回来”。这位一年多来每周工作7天，每天工作13个小时的工程师困惑地找到经理，试图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才发现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地被解雇了。

去年9月初，马斯克当着顾客的面对一名员工大声叫嚷，另一位从美国陆军退伍的经理出面为他争辩了几句。不久后，马斯克在内部电话会议中单方面宣布解雇上述员工，当时有几十人参会，唯独当事人自己被蒙在鼓里。那位经理也在同一个月被炒了鱿鱼。

随着之后财务状况越来越糟糕，马斯克有一次在办公室里念叨，“我今天必须解雇一个人”。据一位特斯拉前高管回忆，很多人每天上班都在担心这会是他们在公司的最后一天，“特斯拉的每一个人和埃隆都是被虐待的关系”。

就在不久前，Model 3在欧洲交付前夕，马斯克亲赴挪威，把服务中心全员召集起来，问谁会修车。有一部分人没举手，马斯克告诉他们：“你们全都没用，被开除了。”在特斯拉效力6年的高管在一旁告诉他在欧洲不能如此随意地解雇员工，马斯克转头告诉他，“你也被开除了”。

据《连线》杂志报道，马斯克自尊心很强且脾气暴躁，他不善于接受批评，不愿意接受自己可能是错的。在特斯拉，动不动就对人大喊大叫，骂对方是“白痴”。

在美国问答网站“Quoro”上，有特斯拉前员工透露，没有人喜欢和马斯克共事，即使是最勤奋、最聪明的人也会被他指责得一无是处。“他认为所有没他聪明的人都是废物，跟他一起工作让人想自杀。”他写道，“和马斯克共事，必须学会忽略他说的每一句话，而且做好一次次被虐的准备。”

马斯克要求工程师在一周内完成一项任务，工程师们开会讨论发现无论如何得花半年时间。于是，一群四五十岁的员工在会议桌前面面相觑，没人敢出头向老板回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扔掉员工6个月的工作成果，只因为它不够漂亮。他还曾在一次全公司演讲中公开谴责“周六工作的人不够多”。

更匪夷所思的是，马斯克的个人好恶在特斯拉内部如同“圣旨”。为了让高管们看他最喜欢的英国喜剧团体Monty Python视频，他不断发火、打断会议。他嗅觉灵敏，所以公司警告求职者在面试时不能喷味道浓烈的香水，他还曾因为不喜欢求职者鞋子的颜色而拒绝对方。

为了避免公司形象受损，特斯拉的公关团队可谓煞费苦心。一位发言人宣称：“如果马斯克真的如此专横，那么特斯拉将专注于打造电子龙而不是Model 3，在全公司范围内禁止穿蓝色鞋子，并在所有休息室24小时循环播放Monty Python的视频。”

年薪是员工平均薪酬4万倍

马斯克从未试图隐瞒这个事实——做一名特斯拉员工并不容易。他在推特上写道：“从来没有人每周工作40个小时就能改变世界。”对他而言，每周工作120个小时只是寻常事。

他吃过不少苦，童年时家庭充满暴力，在学校饱受欺凌，“差点被打死”，17岁就拿着一包衣服和一箱书离家出走，独身一人闯天下。

去年是这位亿万富翁“职业生涯中最痛苦的一年”。按照马斯克的说法，他整个夏天都身处“产能地狱”，24小时连轴转地工作，经常需要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连47岁生日都是在公司度过，“整日整夜，没有孩子，没有朋友，除了工作，一无所有”。

为了表明和员工同甘共苦的态度，他在公司用最小的办公室，和员工乘同一部电梯，疯狂加班到连续好几天不回家休息。

这段经历让他非常痛苦。他在接受《纽约时报》采访时泪流满面，承认自己已忍无可忍。2018年6月，他在特斯拉年会上称，这是他经历过的“最痛苦的地狱般的几个月”。

但鲜为人知的是，上个财年，马斯克从特斯拉获得了22.8亿美元的薪酬，是该公司员工平均薪酬（5.62万美元）的40668倍。彭博社的分析数据显示，美国上市公司CEO与员工薪酬中值比为137:1，其中特斯拉CEO与员工薪酬差距最大。

Facebook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2017财年的工资只有1美元，但总薪酬为885万美元，其中730万美元是安保费用，另外150万美元花在了私人飞机上。而Facebook员工的平均薪酬为24.04万美元，扎克伯格年薪是其37倍。推特员工薪酬中值为16.19万美元，但CEO杰克·多尔西(Jack Dorsey)没有拿薪水。谷歌母公司Alphabet员工的平均年薪接近19.73万美元，CEO拉里·佩奇2018年的薪水为1美元。

据《纽约时报》报道，马斯克薪酬中的大部分是股票期权，他具体能拿到多少与特斯拉的业绩和市值密切挂钩。不过，由于他在社交媒体上的糟糕表现，这笔钱很可能大幅缩水。

去年4月1日愚人节，马斯克发推特开玩笑称，特斯拉已经完全破产，“落到如此境地，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特斯拉股价当天下跌8.1%，次日下跌5.1%。

去年8月，他突然宣布要将特斯拉以每股420美元的价格私有化，被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起诉涉嫌欺诈。因为这件事，他被罚款2000万美元并辞任特斯拉董事长，还被禁止擅自发布与特斯拉有关的消息。

就在最近，这位在推特上拥有2400万名粉丝的著名“红人”，再次就社交媒体使用问题与SEC陷入了激烈的对峙。一名联邦法官透露，如果无法在两周内达成协议，他可能面临另一项严厉的罚款，以及对其社交媒体使用的进一步限制，甚至可能被免去特斯拉CEO的职务。

马斯克在社交媒体上的“疯狂”风格让董事会成员和投资人头疼不已。不过，也有人对他的爱憎分明、口无遮拦表示欢迎。

就在不久前，推特创始人兼CEO杰克·多尔西在接受彭博社采访时公开表示，马斯克是他最喜欢的用户之一，因为他在网上表现得真实、坦诚、顽皮，“他的存在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