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義風雲人物 | 貴陽首任市長何輯五

一部貴州志，半部興義人。

品文松道酒，聽興義故事。

《聽·說·興義》

貴陽首任市長何輯五

何輯五1900年(清光緒二十六年)4月26日生於貴州興義。原名應瑞，字輯五，在興義何氏弟兄中排行第四。因其父何明倫長期經商兼事農耕，家中頗爲殷實，因此何輯五幼時即進入私塾讀書。其三兄何應欽，早在1907年就離開了興義，到貴陽陸軍小學堂，後又到武昌，進而出國到日本留學。何輯五也不甘示弱，遂於1913年轉到省城貴陽讀中學。何應欽於1916年在日本士官學校畢業後，應貴州督軍兼省長劉顯世之邀，回貴州任黔軍營長，團長。後又任貴州講武學校校長。受其兄影響，讀了4年中學的何輯五，也立志投筆從戎，於1917年秋報考貴州陸軍講武學校二期並被錄取。

在講武學校，何輯五被其兄極嚴格的管束。一次，何輯五外出，晚上熄燈號響過之後仍未迴歸，恰遇何應欽查巡學員齋舍，獨不見何輯五，便令值星教官守在舍前，一直等到何輯五歸來。教官將其帶去見何應欽。何應欽爲整頓校風，殺一儆百，遂不理會多人說情，不顧弟兄親情，將何輯五關了3天禁閉，並將他狠狠教訓了一頓，要其遵章守紀：“別仗恃你三哥當校長，別人不敢管你！”此事對何輯五觸動很大，使其明白了做人要自強自立的道理。

1918年，何輯五在陸軍講武學校畢業後，留校任少尉區隊長。不久，又被分配到黔軍谷正倫團(後擴編爲旅)任上尉副官。

此後一段時期，貴州政局動盪。以劉顯世爲首的“舊派”和以王文華、何應欽爲首的“新派”爲爭權奪利而鉤心鬥角。劉顯世等“舊派”人物被迫相繼退出貴州政壇後，“新派”內部又紛爭不已。何應欽、谷正倫等內訌加劇，但何輯五仍任職谷旅副官，並未捲入其兄與其頂頭上司的爭鬥之中。直到1921年6月，何輯五隨谷正倫的第二混成旅駐軍黔南獨山。此時，已在廣州就任非常大總統的孫中山，號召滇黔軍隊進軍廣西，配合粵軍陳炯明部討伐廣西軍伐陸榮廷。當時的黔軍總司令盧燾響應孫中山號召，谷正倫旅遂於7月上旬由黔南開赴廣西，進駐柳州。何輯五亦隨軍前往。

這年年底，孫中山於桂林任命王伯羣爲貴州省長，谷正倫爲黔軍總司令。

王伯羣久居上海，雖被任命爲省長，但貴州局勢在其弟王文華於1921年3月在上海被刺身亡後一直混亂不堪，因此徘徊不前，滯留上海。直到1922年初，才起程輾轉回黔。谷正倫與何應欽明爭暗鬥，矛盾加劇。何輯五作爲谷的下屬，又是何應欽親弟，關係很不好處。於是藉故離開谷正倫，隨王伯羣取道湖南，到達銅仁黔軍第一混成旅竇居仁旅部。

此時的貴陽，形勢一片混亂。何應欽被谷正倫和警衛團長孫劍鋒等趕出貴陽，奔逃昆明，何的第五混成旅也四分五裂。王伯羣在貴州軍事上的支持者已作鳥獸散，自知無力與貴州新的實權派袁祖銘等相抗衡，到貴陽就任省長的希望已成泡影。何輯五也力勸王：“我們前進還不知道要經過多少險灘，進到省境，中經軍閥的勢力圈，沿途伏莽必多……何必親身涉險，爲此萬不可能之事！”王伯羣與何輯五、竇居仁等，乘一艘小木船，從銅仁沿錦江到湖南，轉回上海。

1923年，得王伯羣的介紹與推薦，何輯五到廣州，在孫中山大元帥府警衛隊，不久後任該隊連長。1925年1月，廣州國民政府組建北伐軍東征，何輯五調任東征軍管理處處長，負責後勤方面的工作。首次東征結束後，這年9月底10月初，北伐軍進行第二次東征，以何應欽爲師長的東路軍，一路勢如破竹，連克廣東的惠州、海豐、潮州、汕頭、梅州等。何應欽被國民政府任命爲潮汕善後督辦，惠、潮、梅綏靖委員，何輯五也先後被任命爲汕頭市公安局長、汕頭衛戍司令、潮梅警備司令、第一軍第一補充師師長、第十軍副軍長等職。

對於這段經歷，何輯五在數十年後仍頗多感慨：“潮汕爲東路軍的補給重地，一方面要綏靖地方，一方面要補給前方，責任之重，不可言宣。時廣東東路的大局，初告安定，而反動勢力，仍在環伺之中。軍力薄弱，求其安定，真是煞費苦心。雖前方捷報頻傳，勢如破竹，而我寢食難安，唯恐變生不測；直要到京滬均克，暫告安定。說句實在話，我雖坐陣後方，但是大責重任，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直與前方衝鋒陷陣，同其甘苦”。

1927年4月，南京政府成立後，何輯五調到杭州，任浙江省政府委員；次年，又調任南京國民政府監察院監察委員。

坐鎮南京的蔣介石，爲了擴充自己勢力，於1929年春末，特派何輯五與另一貴州人李仲公，到西南的四川和貴州，籠絡當地軍閥。

當時北伐戰爭已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蔣介石的勢力正在膨脹，何應欽也在北伐戰爭中打出了名望，官居安職，身名顯赫。因此，何輯五與李仲公趕到重慶，將蔣委任四川軍閥劉湘爲國民革命軍第21軍軍長的任命狀交給劉時，受到劉的歡迎。劉湘爲了保存自己的勢力，也想趁機與南京政府拉上關係。因此對何、李二人優禮有加。

何、李完成入川使命後，又經一個多月的跋涉，於這年6月從重慶到達貴陽。

此時的貴州政壇，在興義系軍閥的勢力消亡後，掌握在桐梓系軍閥毛光翔手中。懾於南京政府的煊赫威勢，在何、李費了不少脣舌的遊說之下，毛光翔也正式接受了蔣委任的國民革命軍25軍軍長兼貴州省主席職務。

何輯五順利地完成了蔣介石交予的兩項使命，心情愉悅。於是乘此機會，於這年秋，衣錦還鄉，回到離別十多年的興義家中，看望其父與二位兄長何應楨、何應祿等。何輯五在家中盤桓數日，又返回貴陽。剛到不幾天，其父何明倫病逝。由於貴陽到興義山高路遠，交通不便，何輯五未能再回興義。又過不久，即返南京，仍任監察院監察委員閒職。

1931年，時任南京國民政府第一任交通部長的王伯羣，與美商聯合組建中國航空公司，打算開闢上海到成都的郵航線路，但遭到閉關自守的四川軍閥的反對。王伯羣考慮到何輯五前兩年曾與現仍統治四川的軍閥劉湘打過交道，於是請何赴川接洽。何爲把穩，先打電報與劉湘聯繫，得到劉的同意後方起程入川。由於何的疏通，以劉湘爲首的川軍將領又接受了何帶去的禮物，同意通航。何輯五交涉成功，因此被王伯羣聘爲中國航空公司副董事長兼總經理。

1934年，何輯五入國民黨陸軍大學12期學習。

1935年夏，蔣介石召見何輯五，要他再度回黔，以特派員身份，執行兩項任務：一是祕密監視執政的貴州當局，爲蔣介石的“攘外安內”效力；二是打通以貴陽爲中心的西南公路交通網。

何輯五到貴陽後，除了祕密監視把持貴州政壇的王家烈等人外，也在着手改造貴州公路交通現狀，使“京黔”公路(又稱京滇公路)得以基本暢通，以貴陽爲中心，通往川、湘、滇、桂的四大公路幹線基本形成，爲保障抗日戰爭時期西南大後方的物資供應起到了積極作用。

蔣介石爲了加強對貴州的統治，這年4月，貴州軍閥王家烈辭去貴州省主席職務不久，蔣介石接着又下令免去王的25軍軍長職務。在此後短短兩年時間裏，先後任命吳忠信、顧祝同、薛嶽爲貴州省主席。1937年12月，又任命原國民政府實業部長吳鼎昌爲貴州省主席，何輯五爲省政府委員。

在省府委員任內，何除了主持開闢貴陽市區道路，改變原來狹小的街道，開展工作市政建設外，還在改善省城貴陽的醫療衛生現狀方面下了一定功夫，花了一些精力。

當時全省唯一的省立醫院，設備和技術都比較落後，遠遠趕不上國內一些大都市的二三流醫院。何輯五向國民政府中央衛生署長劉瑞恆反映後，又通過各種渠道向有關方面進行疏通，得到國民政府的支持與援助，調來了部分醫務人員，撥給了一些醫療器材，使省城的醫療衛生條件得改善；何同時又向省府建議，設置與省府各廳、處平行的醫療衛生行政機構一一貴州省衛生委員會，何輯五兼該委員會主任；並在部份地區相繼成立了衛生院、所。雖然醫務人員和醫療設備仍然奇缺，但畢竟搭起了架子，實現了何的“先求其有，再求其大其善”的初衷。其後在不到3年時間內，全省各縣都相繼建立了衛生醫療機構，人員和設備逐步得到充實。

抗日戰爭前，貴州工業基礎非常薄弱，不僅沒有重工業，連輕工業也少的可憐，只有一點小手工業和半手工業。抗戰開始後，由於外來人口大量湧入，生活！的需求量大量增加，供需矛盾突出。何輯五積極與各方聯繫，於1939年6月1日發起組織貴州企業公司，何輯五出任董事長，並通過各種關係，邀請了中國、交通和農民3家國家銀行來貴州投資。

以何輯五爲董事長的貴州企業公司，對發展貴州的工業作出了一積極的努力。

貴州由於地瘠民貧，但種鴉片卻有“悠久”歷史。特別是黔西南盤江各八屬產量最多，質量最好。鴉片外銷，因之統稱“壩貨”(即黃草壩之貨)。歷屆政府時禁時弛，貴州商業經濟，煙毒運銷，竟居主要地位。各地大小軍閥，土匪惡霸，操縱獲利，啇賈販運，趨之若鶩。廣大平民百姓，被強迫種煙，越種越窮，已成了惡性循環。

何輯五與何應欽早在30年代初，在與家鄉人議論禁種鴉片煙時，就萌生了用烤煙代替鴉片煙的想法。在何輯五擔任省府委員後，更把當年的這一想法付諸實施。1937年秋，他把在30年代初期畢業於南京東南大學農藝系、有一定種煙和烘烤技術的家鄉人趙發智，從興義要來貴陽，親自帶其去見省政府建設廳長葉紀元，委其爲省農業試驗場場長。趙通過兩年的試驗摸索，基本掌握了種煙和烘烤技術，修建了貴州第一間烘烤房。

貴州企業公司成立後，積極參與菸草的經營和發展，撥款支付省農業改進所(省農業試驗農場併入該所)，進行烤煙的試驗和推廣。

1940年7月，內遷青年菸廠在貴陽建廠，何輯五的企業公司投資20萬元，當年每月生產黃河牌香菸六七箱，結束了貴州不能生產香菸的歷史，填補了貴州的空白，此後逐步發展成爲貴州的一大產業。烤煙種植也同時在全省廣大農村逐步推廣。據不完全統計，到1949年6月，全省種煙面積可能超過10萬畝。

在貴州企業公司的領導下，又先後成立了貴州電氣、煤礦、水泥、火柴、菸草、榨油、玻璃、化工、麪粉、物產運輸、中國國貨、水利林木等19家股份有限公司。在當時人力物力特別是技術力量都很缺乏的情況下，逐步創造出一個省會城市必須具備的設施，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正如何輯五自己說的：“其中甘苦，非身歷其境者，不能道其萬一”。

貴陽由於所處的特殊地理位置，從古以來就是全省政治、經濟丶文化中心，歷代都在貴陽設府，1913年改爲縣，1941年才改縣爲市，何輯五擔任首屆貴陽市長，一直到1944年底。

何輯五在市長任內，一是擴建了南明堂一帶新住宅區，繼續開闢市區道路；二是在沒有自來水設備的情況下，利用瓦罐爲輸水管道，修建供水碼頭，解決市民飲用水困難；三是修建河濱公園，使市民有了休憇娛樂場所；四是設立了市衛生局和醫藥用品製造廠，初步改變了貴陽醫藥衛生面貌。

1945年5月，何輯五當選國民黨第六屆中央執行委員；6月，國民政府嘉獎“黔南戰役”出力人員，何輯五與谷正綱、張道藩、吳鼎昌等5人受獎；這年10月，被免去貴陽市長職務；1946年5月，任省建設廳廳長兼制憲國民大會代表。

何輯五任省建設廳長期間，爲了開發貴州地下資源，延聘了國內一些著名的地質專家如樂森璕、彭祺瑞、謝家榮、林伯堅和大夏大學土木工程系部分學生等，到貴州作地質調查，對烏江、清水江、盤江、赤水河、錦江等省內主要河流及威寧草海等湖泊的水利資源作調查；在惠水漣江、貴陽中曹司等興建灌溉工程；對黃果樹瀑布、修文貓跳河、烏江鎮天洞等水力利用，作過詳細計劃。這些，在當時條件下雖不可能實現，但何輯五任廳長時和專家們爲開發貴州地下資源和水利資源所作出的努力，所提供的資料，都是極爲寶貴的，有的資料在現在還有一定作用。

1947年底，處於風雨飄搖中的南京國民黨政府，要召開第一屆國民大會，在全國(國民黨統治區)選舉“國大代表”。何氏兄妹4人(何應欽、何縱炎、何應湘、何輯五)和侄子(何紹周)都參與竟選，何輯五的選區在家鄉興義縣。由於無人蔘與競爭，何當然很順利地當選“國大代表”。爲了拉選票，何這次在興義住了20來天。這也是他一生中最後一次在家鄉的活動。

1949年6月，何輯五離開貴陽，前往重慶，任西南軍政長官公署政務委員會常委。隨着中國人民解放軍解放大西南的臨近，何輯五匆忙跑到香港，1950年到臺北，在銀河新村定居，辦了一個以種植柑橘爲主的果園農場，以度晚年的寂寞生涯。1983年9月6日在臺北逝世，享年84歲。

本文由黃正書根據有關文史資料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