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找一座都城,繪盡中國文人關於盛世的想象,那一定是長安的模樣。今天,我們就做一位普通的長安市民,去大唐長安城內的西市遊覽一番,體驗這國際大都市的別樣風情。

隋王朝剛建立的時候,就在當時都城的東、西兩側設立了市場,分別定名爲“都會”和“利民”。中國古人要避諱當朝皇帝的名字,唐太宗李世民做了皇帝以後,“民”在民間就不能用了,“利民”也就改成了“利人”,這就是後來的“西市”,而“都會”也就是後來的“東市”。人們經常在這兩個市場裏購買用品,俗語“買東西”也就是在這時候產生的。

唐代的“東市”主要服務於達官貴人等上層社會,而“西市”不僅是大衆平民市場,更是包含大量外國客商的國際性大市場。唐代的西市佔地1600畝(約爲106萬平方米),集中了二百二十行、數萬戶的商家,又稱“金市”,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商貿中心。

大唐西市熱鬧繁華,充滿市井氣息,是世界各國商旅心中的黃金之地,它名揚世界,盛極一時,成爲文人墨客們心儀的場所。

“金市”可不是徒有虛名,作爲國際第一大都市長安城的第一大集市,西市內的商品可謂是琳琅滿目、應有盡有:長安仕女們喜愛的綢緞店、衣帽坊、珠寶鋪、首飾行、脂粉肆;

郎君們熱衷的弓箭坊、鞍轡店、車馬行;書生們必去的書肆筆行;商賈們存取錢票的櫃坊;

持家必到的陶瓷店、魚店肉鋪、米行醬坊。還有各種作坊提供個性化服務:刀劍鑄造、傢俱訂做、金銀器打造、玉器雕琢、布匹繪染、書紙訂製。

累了餓了有酒樓食店歇腳、邸店住宿,果子鋪花樣翻新的小食,既可叫來佐餐,也是各時節走親訪友的饋贈佳品。乾果、餳糖、棗行隨時恭候您的光臨。主食方面,蒸餅、燒餅、湯餅(也就是水煮麪條)是主流,饅頭、混沌、餃子、糉子,以五穀熬製的米飯也很常見,其中有種團油飯,材料包括了煎蝦、烤魚、雞肉、鵝肉、豬肉、羊肉等。如若生病了,還有飲子藥店。凡人所用,一應俱全,只怕你想不到。

按大唐律例,不到日中午後,市鼓不響,東西兩市不得開市。日落前七刻,鳴鑼三百,所有店鋪都得關張。

長安城中世門高族的夫人們,珍重身份,不便拋頭露面,常常坐車遊覽西市,看到心儀的事物,便吩咐侍女購買。

然而,唐人天性自由,不拘泥於此的也多。貴族女子們外出,會帶一種寬檐的帽子,帽檐垂下長長的罩紗,遮住全身的叫“冪籬”,僅至脖頸的叫“帷帽”。

漸入盛唐到玄宗時代,當時開放的社會風氣女孩們有了更多大膽的嘗試,其中一個就是女扮男裝,男裝輕便,方便行動,女人們穿着它往來於街市,不但英氣逼人,更凸顯婀娜身姿。

潮流,在長安城中已經初現苗頭。

長安是絲綢之路的東端起點,西市自然也彙集著來自各國的奇珍異寶。

在長安的西市上,隨處可見胡人、中亞與波斯商隊,阿拉伯商隊、新羅商隊、中原各路商隊等在街道上行走,熱鬧非凡。他們不遠萬里從自己的國家來到中國來到長安,在西市這片貿易集聚區進行商業活動,有的甚至定居下來。西市有很多外國商人開設的店鋪:賣寶馬、售玻璃、販香料、納金幣。胡人善畫,他們開設的繡坊、夾纈店,是長安仕女們最不會錯過的地方,甚至比官辦的染織署更受追捧。店鋪時時推出長安城時下最流行的花樣。當然,唐人愛牡丹,各種牡丹圖案也是推陳出新:纏枝牡丹、團花牡丹、牡丹對鶴、蝶舞牡丹等等。

女眷們若是想充實妝臺,那也是四方精品,雲集於此。產自波斯國的螺子黛,畫眉最好;金銀、珠翠、雲母剪成各種花樣,就是額頭上美麗的花鈿;焉支山的紅藍花,做成的胭脂鮮妍不澀;盛裝口脂的小盒來自大唐的能工巧匠和西域的技師世家:不僅有金銀掐絲、螺鈿彩漆的,還有象牙雕鏤、水晶玻璃的。

作爲妝臺上的必備之物,銅鏡螢光如水,可照佳人倩影。銅鏡有圓形、方形、葵花形、菱花形,鏡背的圖案也是多種多樣:仿漢古風的瑞獸、畫像、四神、銘文鏡,廣受歡迎的舞鸞、對獅、寶相、仙人、賢者故事鏡,還有加入了西域元素的海獸葡萄鏡。鏡背青銅、貼金、螺鈿、金銀平脫等等不一而足。

在西市,有許多商賈專門從事東西方間的香料貿易,根據官私記載,唐朝進口或使用的香料主要有沉香、紫藤香、欖香、樟腦、蘇合香、安息香與哇爪香、乳香、沒藥、丁香、青木香、廣藿香、茉莉油、玫瑰香水、阿末香、甲香等許多品種。

西市也是文人騷客經常光顧的地方。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五陵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唐代大詩人李白經常出入西市胡人開設的酒肆,欣賞胡旋舞,酩酊大醉之後,寫下了許多膾炙人口的詩篇。

長安市上酒家眠。西市內外,入詩最多的莫過於酒肆。西市美酒薈萃,千種百味。淺綠色略渾濁而且上面還浮着一層細白的像螞蟻似的漂浮物的液體,叫白酒,也叫綠蟻酒,也可稱濁酒。著名詩句“綠蟻新醅酒”“一壺濁酒喜相逢”“濁酒一杯家萬里”就是指的是這種酒味並不濃厚的酒,它更多是家釀所用,價格便宜。

有“濁酒”自然就有“清酒”。清酒就是將濁酒過濾再深度加工的糧食酒。南方產的,多由稻米釀成:郢州富水、烏程若下、滎陽土窖春、富平石凍春、劍南燒春、河東乾和葡萄、嶺南靈溪、嶺南博羅、宜城九醞、潯陽湓水、齊地魯酒,新豐酒、京城西市腔、蝦蟆陵郎官清、阿婆清。

除此國外進口的酒:有西涼、高昌國的蒲桃酒,波斯國的洋酒庵摩勒、毗梨勒和訶梨勒(合稱“三勒漿”)。如果不愛喝酒,則可飲茶,西市各色香飲衆多,初唐社會,乳制飲品流行甚廣,酪漿、牛乳、羊乳製品最爲常見。不說烏梅、桑葉、枸杞、蓮子、江笙、薄荷、大棗、橘皮等大衆認知範圍內的佐味茶飲,更有蔥、姜、花椒等重口味調料製成的茶飲,都能在唐朝西市找到。著名的五香飲:沉香、丁香、澤香、蘭香、幹松香,聽名字都很美,在西市受到大唐市民的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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