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海报

“我们该不该给这个社会带来混乱和暴力的人施以同情？”像是一个很容易的问题，但最大问题就在于这个问题本身。大众语境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对所说问题过于简单的肯定，把问题简单化似乎也成为了人们博取众人理解以及施加自己影响力首要方式。乌合之众终究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他们盲目轻信而且极难回改。面对大众最易被接受的是玩笑和幽默，而严肃认真直指的深刻把光明之下的黑暗中隐藏的东西扒露无遗，这也无疑对面具下的大众来说是不可承受之重。影片在亚瑟的底层视角下展现了一个垃圾遍布的哥谭市，混乱和暴力也有了慢慢滋生的土壤。混乱和暴力抓住了贫富分化极端的社会架构攀爬直上。看起来这个问题似乎又要归因了，但简单化的操作必然会将矛头指向富人们，背后的隐忧也是在一个和平富裕的社会里很多人表示抗拒的原因。我的这一篇影评也不会这样简单归因的。

这一部电影是一部人物传记式的故事，在杰昆菲尼克斯的极好演绎下，细腻的人物表现第一，剧情被弱化成了第二，以至于在观影中我不止一遍的穷究细节来梳理亚瑟的故事线，以完整地明白他的人生时序，好像以此才能明白这部电影在讲什么，但徒劳无用的是，一个观点的确立突然又被另一处细节打倒。亚瑟是不是韦恩的私生子，以及这个故事是亚瑟幻想的成分有多大，都是无法确证的。当我们陷入这样罗生门式的怀疑和审视里面的时候，我想剧中人似乎也是存在这样的困境，这也使得他的蜕变成为可能。如果一直抱有这样的悲伤和欢喜的话，亚瑟估计一直会活在两股力量此消彼长的痛苦中，对选择的犹疑不定才是真正平庸的根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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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这个人物存在着一体两面，一个自以为以正常生活方式生活的亚瑟，抱有梦想，对家庭的未来抱有希望，另一个则是在某时某刻出来搅局的“癫笑症”，那个内心深处的小丑，值得注意的是，每次大笑都是亚瑟在被人误解和嘲弄试图压抑自己真实情感的时候。在之后的叙述里，我会刻意用亚瑟和罗密欧来分别作主语以示两种性格的区别。“我原来一直以为我的人生是一出悲剧，没想到是他妈的一场喜剧。”这是电影里直接明白表示亚瑟变成小丑罗密欧时候的台词。亚瑟的悲剧人生在亚瑟幻想参加莫瑞脱口秀的时候，就表示过他的单亲家庭的人生，还以把母亲照顾很好为傲。幻想里莫瑞也用很幽默的方式交代出了自己的身世，莫瑞的身世可能是亚瑟通过一些可信的途径了解到的，比如书刊报纸以及电视，他也下意识以为莫瑞可以理解自己，并把其投射到一个美好的幻想里面。这也形成了以莫瑞为父的梦想动力，他要成为莫瑞一样的成功的脱口秀明星。可悲的是幻想终究是幻想，这一幕也在莫瑞嘲弄他自以为傲的脱口秀首秀的影像片段中幻灭了。亚瑟的悲剧性也表现在他在笑话笔记本上记录的字眼，“我觉得我的死更有价值。”除此之外上面的笔记暗含着性，暴力，死亡那些难登大雅之堂的素材，而这些也是亚瑟在不断学习，细心观察的结果。“性笑话更受人们的欢迎。”除了自身之外，亚瑟周遭的环境也在影片的开始部分被揭露无疑，贫富分化严重的哥谭市，下层人民穷困潦倒，垃圾车工人罢工，哥谭市一片狼藉。亚瑟也因为持枪被炒了鱿鱼，老板不问缘由，同事们的嘲弄，蓝道的算计，亚瑟因为自己“怪胎”的身份产生的逆来顺受的性格使得他不仅穷困潦倒也无人倾听。亚瑟经常去的心理咨询室，也因为市政府消减开支无法再为他提供服务。母亲也对他的梦想嗤之以鼻，每天抱有韦恩可以救济他们的幻想。而这时，在电梯间偶遇的苏索似乎成了情感依托，却最终也是幻想一场。在信件里，母亲的秘密透露了他是韦恩儿子，在追查真相一系列事件里，究竟韦恩说谎还是母亲真的充满妄想，真相已经被岁月吹得四散，已经无法证明了，就算是又能怎样，确凿的是他被虐待和抛弃的事实。到头来的结果却变成了一场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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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生是一场悲剧，尚可以用不断的希望来支撑自己，但喜剧呢？亚瑟的亲情，爱情，事业都在人与人的误解中破碎，不被认可的亚瑟便逐渐褪去，小丑从黑暗的泥土里苏醒。起初小丑罗密欧施加的影响一个是身体的残缺，二是癫笑症。身体的残缺让他有了一个小丑的身体，此时他只是一个活生生的clown，以身体的残缺带给他人欢乐。癫笑症无不提醒他人们对于他的真实反应，不仅不理解还愈加戏弄，变本加厉。大笑的意味，一层是对自我的嘲笑，另一层是对真实社会的嘲笑。每次大笑都是先验性的，在福利局下的心理咨询室大笑，吃药无用，已经吃了7种了，心理咨询无用，每次都是相同的问题，心理咨询师并没有在倾听自己的负面念头，她只关心自己以后的出路。在公交车上，逗小孩被他母亲制止，大笑，递卡片无用还是被投以白眼。因为丢失工作用的牌子被叫到办公室之前，大笑，解释无用，因为同事老板都不关心他的当时的事实。诸如此类。之后便是他的杀人，无论是用何种方式，小丑罗密欧总是在场的。罗密欧替他报复了很多事情，最直接的是，欺负他的小混混式的三个金融界烂人，他每天沉迷妄想郁郁不振带给他一个喜剧人生的母亲，他以之为榜样却嘲弄他的梦想的莫瑞。由此小丑罗密欧逐渐成为这个身体的主角。

影片整体的色调偏蓝绿色，暗指一个萧条的世界和亚瑟的底层处境，是以人物的视角为出发点的。两处与整体差别很大，温暖和熏的色调，一个是亚瑟被辞退从他踹开的门外流进的阳光，另一处是最后在疯人院杀死咨询师之后窗外照射的阳光铺满整个过道的镜头。如此反差的调色，喻指着一种解脱，指向精神。就像波德莱尔咱们的黄昏一样，恶之花开后的些许安慰。背景音乐上，大提琴的沉重暗合亚瑟在某些事件下的悲伤和孤独。欢快的爵士钢琴，反衬着哥谭市的萧条和混乱。急促的贝斯让追逐戏跟抓着人心。环境音里时不时的争吵，警笛，嬉笑，让哥谭市的疯狂愈加真实。小丑的释放暗合着电影在亚瑟的笑话内容和形式上的变化，在笑话笔记本上张贴性的素材，开性的玩笑。在小场馆，以自己的人生经历开人生的玩笑。最后便是在电视节目当着大众的面，开死亡的玩笑。玩笑一步一步走向致命，罗密欧睁开了邪恶的双眼，恶之花在胸前开的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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