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11 07:38 | 浙江新聞客戶端 | 項勇義

圖片來自網路

常常是我回老家上虞，探望父母。而前些天，母親委婉地提出到杭州住幾天。安排好日程後，我迫不及待地把雙親接來。

西湖是必去的，每每我舉起手機要拍照，母親總會下意識地用手遮擋，說：“拍不好了，不要拍了。”又總在我的勸說下，擺一個認真而拘謹的姿勢。西溪溼地公園正逢美食節、火柿節。父母喜歡這樣的熱鬧，喜歡看看那些他們感到新奇的事物，也順便買一些柿餅、麻餈、臭豆腐之類的小喫嘗一嘗。他們的步履顯得有些蹣跚，我只能不斷地放緩腳步。人多的地方，或者過馬路，我索性挽着父母一起走。他們的手都涼涼的，不復往昔的溫暖。地鐵、商場、菜場，上下多用自動扶梯，起初父母很不習慣，掌握不好自動扶梯的節奏，像剛剛學步的孩子一樣，不知道先探出哪一隻腳纔好。神情猶豫，還略帶一些恐慌。我只能先送母親下樓梯，再返回陪父親下樓梯。好在幾次反覆之後，他們終於慢慢適應了。

在外用餐，我也希望安排一些有特色、口味不錯的地方。家附近開了一家海鮮自助餐廳，父母看到大小不等的龍蝦，還有巨無霸式的帝王蟹，感到特別新奇。我點了一隻1斤多的龍蝦，還有銀鱈魚片等幾道菜，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們嚐嚐。父親的牙齒幾乎掉光了，母親替父親把龍蝦肉剔出來，儘管如此，父親咀嚼起來還是有些費力。我問父親，杭州比起老家怎麼樣？父親說，杭州好，可以四處看看，老家沒那麼多東西可看，每天只能到小店裏看看熱鬧。

給父母買了適合這個季節穿的外套和襯衣，色彩鮮豔。但不管怎樣勸說，母親無論如何也不肯穿。我勸她，你身上穿的衣服，鄉里鄉氣的，在城裏可以穿得洋氣一些。縫衣做鞋一類的針線活，其實，母親一直是一把好手，她對於什麼樣的服裝合身一直有自己的標準。料子最好是棉的，款式必須是傳統的，衣服的各個部位必定是要妥帖的。除了審美上的差異外，父母一直節儉慣了，總是能省即省。

與父母在一起，和他們之間的聊天自然也要比平素多了不少。回憶過往，道家長裏短，談起天來，他們興致總是很濃，似乎要把平時積累起來的話，在一夕之間都倒出來才感到痛快。見我光腳坐在沙發邊，母親就說，你這樣不冷呀，記得你小時候，鞋襪都不肯脫的，睡覺都要穿襪子。還說，小時候每年給你做一雙虎頭鞋，一直到七八歲爲止。小時穿虎頭鞋能保將來平安。不知道爲什麼，我的這段記憶是空白的，而母親卻記得那樣真切。

時光這樣慢慢流逝，或許正是人生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