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深秋,天高氣爽,丹桂飄香,時任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政治部主任的陶鑄(1908—1969),風塵僕僕地來到湖南重鎮衡陽市46軍駐地,給軍政治部組織的衡陽排以上幹部大會做報告。我當時是軍直工部見習幹事,有幸參加了這次大會。時隔60多年,陶鑄的丰采和教誨仍時常縈繞在我的腦海裏。 會場坐落在衡陽市偏街的前進禮堂,與會者都衣着整潔,風紀嚴謹,不準攜帶武器入場。 禮堂門口、四周都有保衛人員站崗。不到—刻鐘,禮堂裏就坐得滿滿的。一名幹事站在椅子上指揮大家唱《解放軍進行曲》《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等歌曲,隨後,各部門相互拉起歌來,歌聲、掌聲、歡呼聲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政治部主任段德彰主持會議。會前,他宣佈了幾條紀律,其中兩條是:不許做記錄,不許泄密。軍首長詹才芳、李中權、楊梅生均在臺上就坐。緊接着,陶鑄健步走上講臺,不緊不慢地講起來。 他說:剛纔在衡陽火車站看到石灰塗刷的“反對戰爭”的巨幅標語。籠統地提“反對戰爭”是不妥的,美帝國主義打的是侵略戰爭,是非正義的。我們打的是反侵略戰爭,是正義的。怎麼能一律反對呢?(不久那條標語就改了。) 他從國內形勢講到國際形勢,重點分析了美帝國主義侵略戰爭的本質,指出它在世界上到處插手,挑起戰爭。最近,又在我國鄰邦朝鮮發動了戰爭。我們要加強戰備,要準備打仗……他有針對性地逗趣說:“你們軍隨時都有機動任務,但不是冀東的任務(因我軍大部分是冀東子弟兵,不久,我軍即移防廣東省東南海岸) 。” 講到這裏,他把身上的粗呢子軍裝一脫,露出深灰色的毛線衣,興致勃勃地繼續講下去。他勉勵大家今後在軍訓、剿匪、文化學習等方面立新功,創新績,告誡大家要接受在“溝幫子”的教訓(注:我軍在遼瀋戰役中曾在溝幫子一帶延誤了戰機,致使部分敵人逃掉)。他語重心長地說:“有缺點、有錯誤不要緊,只要改正就是好部隊、好同志,使‘溝幫子’教訓不再重演……” 臺下寂靜無聲,會場空氣似乎凝固,許多老領導、老同志都流露出內疚和靦腆的神情。陶鑄可能察覺到了,他話鋒一轉,說:“你們軍在遼瀋戰役中出現了白老虎連,真了不起呀!我相信,今後會湧現出更多的英雄連隊和個人……”

從上午8點到11點多,陶鑄足足講了3個多小時,既無事先準備的講稿,中間也沒有休息。他興致很高,會場秩序一直井然。因時間關係,軍首長宣佈休會,全場起立,報以長時間熱烈的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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