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代,恐怕沒有人能否認周彥生對於中國工筆花鳥的創新性貢獻。他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突破傳統的苑囿,從寫生出發,向生活學習、向域外學習、隨時代進步,兼收幷蓄,博採衆長,最終別開生面,獨樹一幟,賦予工筆花鳥恢弘的氣度,讓這一國畫傳統技法煥發了勃勃生機。 2015年10月28日下午,廣州大學城廣州美院美術館內外人頭攢動,摩肩接踵,如過節般熱鬧,《盛世繁英——周彥生花烏畫藝術展》在此間開展。一時間藝術界重量級大咖、媒體記者雲集,盛況空前。美術館一到四層十個展廳全部用於本次展覽,多達500餘幅作品,其中8尺整紙的大畫就有80餘幅,丈六匹巨幅作品有20餘幅,另外還有扇面200餘幅,條幅、斗方、小品200餘幅。除了每年的畢業展,很少有畫家的個展達到如此規模。這是周彥生先生三十年來在廣州舉辦的首次個人大展。此前,大展已在北京國家博物館、洛陽博物館、鄭州河南省美術館相繼舉辦,而廣州的展覽相比前三場規模更大,增加了大量精品力作。 憋足一口氣,準備二十年 這一次《盛世繁英》個展算得上是周彥生平生最大的一次個人藝術成就展,具有里程碑的意義,是他對個人藝術生涯的一個總結,所以周彥生傾注了大量的心血,但是他說“這次還不是回顧展,我還不服,這是一個階段性的總結”。 爲了這個展,周彥生先生從1995年就開始着手準備了。 1994年3月,周彥生在北京中國美術館舉辦了“周彥生工筆花烏畫展北京展”,那一次展出了66幅畫作,《綠色的旋律》、《碧玉》、《清風皓月》被中國美術館收藏。當年10月和次年4月,畫展又相繼在廣州和洛陽舉行。 工筆花烏歷來被人輕視,周彥生不服氣,他要用自己的作品爲工筆花烏在藝術殿堂裏討得一席之地。“我當時感覺這批畫沒有體現我的真實水準,所以發願要再畫一批。一方面要能體現廣東這個地域的特點;另方面,也希望展示我這些年在技法上的進步。” “個有成就的藝術家要具備幾個條件,一是在國家最高藝術殿堂辦過個展;二是得到一流的藝術評論家的認可;三是有大批優秀的作品。”當年藝術評論家遲軻說的這句話也促使周彥生萌生有朝一日一定要在北京國家級展館再次舉辦個展的念頭。 “壯志凌雲,腳踏實地”,周彥生常常這樣教誨學生,其實也是他自己的真實寫照。二十年中,他除了教學就是畫畫,每天早上六點鐘起牀,沖涼之後就開始作畫,“55歲以前沒有睡過午覺”。創作這批畫的時候,他充滿激情,當靈感來的時候,欲罷不能,用木炭條一鼓作氣起稿七八十幅,把葉子、花、石都白描,掛起來每天邊看邊改。之後勾四張,改定用鉛筆定稿,着色,暈染,添畫烏蟲,完了再勾四張,這麼批量地畫。“要不是這樣,二十年哪能畫出這麼多工筆大畫。”周彥生比畫着展廳裏懸掛的作品說。除了少量作品流傳於市面,大部分作品都留在自己手上,周彥生對自己未來的個展之用心良苦。 二十年中,周彥生大大小小的展覽參加了無數,獲得的榮譽更是不計其數,但《盛世繁英》個展纔是真正凝聚他畢生心血的一次重量級的彙報演出。 2014年9月11日,籌備已久的大展在北京國家博物館正式開展,劉大爲、何家英、盧禹舜等在京的藝術大腕幾乎傾巢出動。按照國博館長呂章申的說法,建國六十多年,在國博辦個人畫展的畫家只有四個,分別是韓美林、黃永玉、崔如琢和周彥生,而尤以周彥生的作品最多、準備最充分,並且件件都是精品。呂章申開玩笑說:“國博沾了你的光。” 藝術生涯的啓蒙導師 在周彥生的藝術生涯中,雖說自學爲主,但受到幾位老師的影響至深。 1942年,周彥生出生在河南漯河市郊的梨園周村,家裏也算書香門第,他6歲學習畫畫,8歲跟着教書的姐姐在離家一里多外的小學上學。學校有一位姓牛的圖畫老師,姐姐就讓周彥生跟着牛老師學習畫畫。那時也就是學着畫些桃子、小雞之類。沒有紙筆,就用木炭筆在地上、牆上畫。6年級時候,班主任高老師常跟他談起王冕、吳道子這些歷代名畫家,勉勵他“一定要當吳道子啊!”“畫聖”吳道子是河南禹州人,離漯河不遠,在當地可謂家喻戶曉。 1956年,14歲的周彥生考上漯河第中學。16歲,周彥生遇見了他藝術人生最重要的啓蒙老師——於非闇。說是啓蒙老師,其實周彥生並沒有見到真人。那一年,周彥生在漯河市新華書店買到於非闇著的兩本書:《我怎樣畫工筆花烏畫》和《中國畫顏色的研究》。這兩本書對周彥生一生的影響很大,他初學國畫從“院體畫”起步,後來畢生從事工筆花烏畫,都與這兩本書有關。周彥生一生崇拜三個人:趙估、於非闇、任伯年。於非闇是學趙估的,而自己是學於非闇的,這是周彥生自認的師承脈絡關係。“海派”的任伯年雖然地位不高,賣畫爲生,但是在藝術上卻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人物,任伯年的技巧全面,工寫兼能,不論山水、人物、花烏、走獸、昆蟲,樣樣俱全,並且達到很高的水準,周彥生對他十分佩服。 1959年初中畢業,剛好碰到河南藝術專門學校招生,同學們知道周彥生喜歡畫畫,就動員他去報考。周彥生就去找吳奉先老師輔導。吳奉先解放前畢業於北京師範大學,有繪畫的專業功底。周彥生臨時抱佛腳,跟着他學習素描的技法,不久去參加考試,順利地考進了藝校。 另一位對他人生有重大影響的是將他引領到廣州美院的陳金章老師。1979年是恢復高考的第二年,求才若渴的廣州美院面向全國招收國畫研究生,陳金章教授帶着任務來到河南。在洛陽博物館參觀的時候,館長得知了他的身份,於是向他推薦了周彥生。當晚,陳金章就約周彥生在黃河招待所見了面。周彥生帶了自己的花卉寫生作品,陳金章一看之下大喜,就要他報考廣美的研究生。周彥生雖然滿口答應,其實心裏頗犯躊躇,“那時的工資才30多塊錢,廣州來回一趟要90多塊,相當於三個月的工資。”周彥生彼時已經37歲,還是三個孩子的爹,要養家餬口,對能否成功報考千里之外的廣美研究生心裏也是沒底。陳金章連續寫了27封信,要他無論如何都要去廣州。衝着陳金章老師的熱心,他最終決定去試試。這去,他的人生從此步入新的航程。 在廣美求學期間,他從楊之光老師那裏受教匪淺。周彥生回憶自己畫風發生一個轉變,就是受益於楊之光老師的一句話,當時“自己畫得非常死板,每次創作都是勾完線後塗色,楊之光就說,要想辦法突破這些條條框框。”在廣美的第二年,當時大家都在課堂畫畫,楊之光當時是系主任,進來看了一會兒,有點不高興地說,你們這些人,整天在花青和赭石這兩種顏色攪和來攪和去,我看能攪和出什麼來。他這句不經意的話,引起周彥生的思考,讓他決心改變,從此,他非常注意工筆畫的色彩。 從中原到嶺南 1962年,周彥生在河南藝術專門學校,即將升三年級前夕,不幸趕上了“三年自然災害”,河南是重災區,死了幾百萬人。學校停辦了,他被迫回鄉務農。在這期間,他沒有放棄畫畫,平常隨身帶着速寫本,一有時間就畫兩筆。 不久,他投奔姐夫來到洛陽的一家運輸公司當臨時工,生活艱辛,但他依然堅持畫畫沒有中斷。“那時要半夜兩點起來燒水,天一亮,就去公園裏寫生。”兩年後,他被當地的青少年俱樂部招去做了美工,專職負責畫畫、寫標語。1970年,他進入洛陽羣藝館。“羣藝館有個好處,畫畫不用自己買筆墨紙了。”那些年裏,他除了工作,沒事就到洛陽的公園裏,練習花卉寫生。洛陽有很多大公園,一年四季都不收門票,周彥生有空就去,公園裏老老少少都認識他,成了朋友。 在河南藝術專門學校,他學過一個半月的工筆人物,主要是臨摹王叔暉的《西廂記》,後來到了洛陽,他舉一反三,把這一技法運用到了工筆花烏上,從畫人物改爲畫花烏。憑藉過硬的畫功,周彥生漸漸在洛陽的畫壇嶄露頭角。1979年,北京人民大會堂河南廳要繪製《洛陽牡丹》,任務當仁不讓地落在周彥生的頭上。來廣州讀研究生之前,周彥生已有作品入選第五屆全國美展,之後六、七、八屆每年都有作品入選。 1982年,廣美研究生畢業之後,周彥生一度想要回家鄉,畢竟還有家小。廣美不肯放這個人材回去,一定要把他留下任教。爲了把家屬調來廣州,甚至動用了省委領導的關係特批了戶口。當年的廣州美院條件比較艱苦,住房不夠用,專門騰出一間課室給他當住處。從此,他在廣州紮下根,一呆就是三十年。邊教學,邊畫畫,就成了周彥生以後的生活常態。 在洛陽的時候,周彥生以寫意畫爲主,“那時候我是當地畫壇的‘領導’,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畫風比較豪氣、奔放。”改變,是到了廣州之後。“從河南來到廣州,我不再隨便畫畫,因爲慢慢知道了畫畫有標準、有藩籬,有規矩,在河南沒有學紮實的我在這裏補課,認真研究傳統的東西,看看日本的畫,對西方的、東洋的、古代的、現代的都去看,提高自己的眼界。” 嶺南氣候溫潤,植被繁茂,一年四季花團錦簇,也孕育了周彥生細膩的畫風。來廣州後,周彥生覺得自己從審美上、藝術情趣上提高了很多。讀研究生的階段,他在圖書館看了很多資料,比如兩宋的畫論,有次無意中看到一位元代理論家寫的文章,裏面提到,工筆畫是雕蟲小技,鑲紅鑲綠的,難登大雅之堂。元代是蒙古族統治,留下來的作品是梅蘭竹菊、是山水畫,工筆畫既沒有留下太多畫家,也沒有留下太多作品,即使留下了一些作品確實畫得也並不怎麼樣,所以文人產生了對工筆畫的藐視。周彥生看了元人的論斷,心中很不服氣,想給工筆畫正名,扭轉這種誤解。從此,他在創作上爭取保持傳統又有新意。 工筆畫界的“南周北何” 筆墨當隨時代。周彥生在繼續傳統的基礎上,從大量的寫生出發,向生活學習,向域外學習、隨時代進步,兼收幷蓄,博採衆長,最終別開生面,獨樹一幟,賦予工筆花烏恢弘的氣度,讓這一國畫傳統技法煥發了勃勃生機。當年發願要爲工筆花烏正名,要把花烏畫得雄偉壯觀、氣宇軒昂,要讓花烏與山水平分秋色。他做到了。 對於周彥生在工筆重彩花烏畫上的貢獻,現任中國美協主席劉大爲有相當中肯的評價: 周彥生將繼承創新作爲他藝術的基點,將北方的富麗凝重和南方的絹秀細膩融匯貫通,從極致中求雍容,從筆法、色調、構圖、立意中見詩情。用時代的精神和創新胸臆,把茂盛蓊鬱、燦爛、幽深、靜謐的天然生趣、真趣、野趣、機趣,把花鳥畫從傳統的蕭疏、閒適、君子在野、孤芳自賞的情趣中置換出來;他賦予畫面以文學的性格、詩化的意境,發展創新清新明麗的個人風格。他賦作品以生機勃勃的境界,於無聲處張揚生命的魅力。他用灑脫精練的筆墨,構築出作品雍容的氣度,他用濃郁的書香,詩性的寫意,寫出極致精神所具有的永恆價值。周彥生的實踐,抱着爲工筆花鳥正名的態勢而來,抱着爲恢復工筆花鳥本應具有的博雅清新之藝術地位而來,立志要讓這些傳統的經典藝術重放異彩。而今之果,周彥生爲此付之不懈努力並取得相當出色的成就,爲工筆重彩花鳥畫的繼承創新做出重要貢獻。 在國內工筆畫界,廣爲流傳的說法是“北有何家英,南有周彥生”,意味着藝術界對於這二位藝術地位的認可和推崇。何家英擅長工筆人物,周彥生擅長工筆花烏,可以說是工筆界的雙峯並峙。 退休之後的周彥生2010年回到家鄉漯河,在當地政府的支持下,開始籌建“周彥生藝術研究院”,希望把自己畢生技藝傳承下去,將工筆花烏髮揚光大。 對話周彥生 傳統工筆畫要有自己的自信 不要抱着金飯碗向別人要飯 廣州開展前三天,周彥生先生親自坐陣美術館布展。身着短袖條紋棉布襯衫,一頭烏黑的長髮披向腦後,略微謝頂的前額顯得格外寬大,周彥生看上去要比他的實際年齡年輕至少20歲,藝術使人永葆青春,這話用在周彥生身上可謂恰如其分。在掛滿工筆花烏扇面的一層展廳裏,《收藏·拍賣》記者在布展間隙與周彥生先生做了一番訪談: 收藏·拍賣:您在工筆花鳥的創作中,不但繼承傳統,也借鑑了很多外來的技法,您怎麼看向西方學習的問題? 周彥生:我直覺得這是一個責任的問題,就是石濤說的“筆墨當隨時代”,要與時代同步,要以當前人的審美爲準。工筆畫不管你怎麼畫,第一個,一定要有傳統,第二個,要有生活,要讓老百姓看得懂,不能只有學術價值,沒有欣賞價值,作爲美術來講,沒有欣賞價值的東西等於沒價值。所以不管是年輕人也好,中年人也好, 定要繼承幾千年的傳統的精華,但是對外來的好的東西,也要吸收。我的畫爲什麼顏色那麼多?其實是受日本畫的影響比較大。日本人原來就是學“兩宋”的,後來就學西方,把西方的油彩、中國畫的東西結合起來,但是他們不講究線條,中國畫是有線條的。我這些年裏,研究過版畫的黑白關係,研究過雕塑的整體感、裝飾畫的協調對比、油畫的調子,研究這些姊妹藝術,甚至聽音樂、聽京戲,這都和繪畫有關係。 收藏·拍賣:藝術來源於生活,您對藝術取材於生活有什麼樣的感悟? 周彥生:我對我的作品有一個要求,就是要雅俗共賞。既要能登堂入室,專家認可,喜歡我的畫的人願意收藏,我自己也願意保存自己的作品。有的人畫來畫去自己都不想看。創作要貼近生活,因爲生活是藝術魅力的源泉,尤其是畫花烏,好多花的形象、情趣,沒有生活瞎編是編不出來的。作爲藝術家來說,他又要高於生活,要提煉,要誇張,把生活中的素材提高到藝術的水準上來,這個就跟藝術家個人的修養有關係,創造美的人心裏肯定是美的。畫如其人,字如其人,一張畫一幅紙,就能看出這個畫家的人格修養,就像透視鏡把人透視出來,一切精神追求、品位、格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收藏·拍賣:嶺南畫派對您有怎樣的影響? 周彥生:我來廣州之前,對嶺南的繪畫了解很少,多時聽人說的,什麼“海派”、“嶺南畫派”,嶺南畫派二高一陳不是正宗的中國傳統東西,是學東洋的,北方人認爲不夠大氣。到廣州以後,瞭解得稍多些。嶺南畫派從二居開始,跟生活貼近,非常生動。我從小就在黃河邊上長大,接觸傳統的東珏多點,風格是渾厚、老辣這種。到廣東以後,以用色方面,比其他人可能大膽一點,跟在廣東這個地方生活有關,這裏屬於亞熱帶地方,一年四季花團錦簇,畫風受嶺南植被、氣候影響,如果還在黃河流域,畫風可能還是比較淺淡的那種。我是嶺南畫家,不屬於嶺南畫派,但是我畫的畫,在北京展出之後,行家都說周彥生的畫是地地道道的嶺南的東西,色彩很豐富。我久居嶺南,周圍的環境、植被對我影響很大,畫出來就是與北方的畫家不同,我是把北方的東西與南方的風格糅在起。 收藏·拍賣:您這次畫展一下子展出200張扇面,創作量很是驚人。 周彥生:沒時間畫大畫的時候,我就畫些扇面。那年在北京辦畫展,我一次買了600張扇面,一直畫到現在還沒有畫完。畫扇面像刻印章,尺寸天地,非常鍛鍊構圖能力。畫畫首要的、最關鍵的就是構圖,沒有好的構圖,顏色塗得再鮮亮也不成。你看我這幾百張扇面,構圖沒有重複的。這個構圖能力是我每天不停地畫畫,不停地鍛鍊,磨鍊出來的。你看我那些大畫的構圖,沒有寫生的,都是虛構出來的,因爲對那東珏瞭解很透,不管是正面、反面、側面,瞭如指掌,都記在心裏,很快就能畫出來。 收藏·拍賣:您怎麼評價工筆花鳥在當代畫壇的地位? 周彥生:現在從事花鳥畫的人很多,一個是高校有必修課,有些人畫寫意畫不成的,就畫工筆畫,因爲它有稿子,慢慢磨,磨來磨去,他成功率比較高。但是當前,我認爲有兩種問題,一種人是徹底拋開傳統,畫得像水彩一樣,不注意線條、顏色,現在有學日本的顏彩畫,那是另類的,跟傳統工筆畫是兩碼事,有一種沒有功夫,形成一種朦朧派,線條很細,也不講究上色,染出一種水彩的效果,還有一種是徹底改造,變成水彩畫,把傳統拋棄了,變成了西畫。還有一種是按傳統的手法操作的,但是對生活的理解不深,不願意下功夫,藝術水準不高,在用線、用色、空間關係處理上很淺薄。我是從心底裏壓根喜歡這個東西,感覺藝術無止境,總想着在原有基礎上再提高一步,多出精品。 收藏·拍賣:傳統工筆花鳥在創新應該往哪個方向努力? 周彥生:原來我入學的時候,請教王照明老先生,他說,第一你要把中國花烏畫的傳統研究透,各朝各代的風格、特點、藝術追求,都弄清楚,然後找不足的地方,變成努力的方向,有目的地去改造、提高;再一個要深入生活,花烏畫要寫生,沒有生活,靠杜撰是杜撰不出來的。把傳統研究透以後,還要向外面學習,好比日本畫,它在傳統中國畫的基礎上,結合珏洋畫的東西,改造得還是很好的。但是它也有它的不足。要琢磨怎麼把它的好的學來,把它不足的改掉,不就形成自己的東西了嗎?中國藝術是最好的藝術,不能拿着金飯碗向外討飯,要有自信。

花鳥畫過去都是畫個小扇面、小團扇、小品之類,人家說“小氣”啦,“俗氣”啦,“不登大雅之堂”啦,我有點不服氣,我畫一批大畫就是想給他們看看。從構圖、色彩上改造,達到一定的程度,真正的藝術是單純又豐富的,不能噦噦嗦嗦。我還借鑑了裝飾設計點線面的組合關係,追求整體感,要按傳統的支離破碎的話,那就不好看了。你看我的工筆畫上字寫得很少,就是要讓畫本身來說話。從讀研究生開始,我追求就是要在傳統的基礎上,有所變通,有所創新。你不是看不起(工筆花烏)嗎,我就是要讓你俯首稱臣,我有這個決心。在藝術上我很倔強的,不示弱不服輸的。人的藝術成就跟性格也有很大關係的,要一直不停地追求,往上攀高,才能達到尖端。我現在還不是尖端(笑),今後我也還要辦展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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