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把門待商榷

中國傳統文化講究各得其所,重視名正言順,包括用什麼動物的造型來把守大門也自有其明確的要求。

傳統建築中,獅子是最經常使用的一種裝飾物。相傳東漢年間,獅子被西域作爲禮物送給中國的皇帝。隨着佛教的傳入中國,被佛教推崇的獅子在人們心目中成了高貴尊嚴的靈獸,和麒麟一起成爲中國的靈獸。獅子隨之開始出現在重要建築物的正門兩側。

獅子又是獸中之王,有顯示尊貴和威嚴的作用,獅子在民間又有辟邪的功能,因此常用來守門。按照傳統習俗,成對的獅子是左雄右雌,還可以從獅子所踩之物來辨別,蹄下爲球,象徵統一寰宇和無上權力,必爲雄獅。腳下踩着幼獅,象徵子孫綿延,是雌獅。

而在傳統文化中,一般認爲,大象善於吸水,水爲財,因此,凡家居大窗見海或水池者,均可稱之爲“明堂聚水”,這時可以擺放一隻大象,以求吸納外界的財源。同時,傳統文化認爲,大象稟性馴良,放在家中吉祥如意,放置時應該放在室內,以求得全家的平安。

所以,獅子是用來把門的動物,一般放置在大門兩側,而大象則是聚財的動物,一般放置在院內或室內。獅子和大象各有各的用場,讓大象去當“門衛”是不太合適的。

“使節”原來不是人

“外交使節”現在指的是外交人員,但“使節”的原始意義指的是物而不是人。

“使節”最早指的是諸侯遣使外出所授予使者的憑信。派使者外出,爲了讓其方便證明自己的身份,國君需要給使者配備相應的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這種東西古代就叫“節”,使者所帶的“節”就稱爲“使節”。使者所持的“節”對外來說近於後代的“國書”,對內來說卻是“特別通行證”,這是證明身份的一個標誌。

“使節”多以金屬(一般使用的材料是銅)製成,其上分別鑄有龍、虎、人三種圖案,稱龍節、虎節和人節。凡諸侯國的使者出境所用的節是這樣安排的,山區之國用虎節,平地之國用人節,澤地之國用龍節。節都是銅製的,用有畫飾的盒子盛着。出入國都城門和關門用符節,運輸貨物用璽節,通行道路用旌節。各種節都有規定的有效日期以便按時歸還。凡通行天下,必須持有節,沒有節的人,遇有檢查就不能通過。

“使節”的作用和信陵君竊符救趙過程中兵符的作用很接近,都是證明某種身份和權力的憑據。只要一個人掌握了兵符,就可以號令三軍,兵符要比人重要得多。“節”也一樣,很多時候要比“使”重要得多。因此,“使”也就慢慢變成了“使節”。

“冠冕”並不皆“堂皇”

“冠冕堂皇”是一個成語,比喻外表很體面然而實際並不如此。但在古代,“冠”和“冕”二者的詞義所指並不太一樣。

帽子古代稱首服,“冠”在古漢語裏第一個意思就是首服的通稱。古時,人的社會身份不一樣,“冠”也就不一樣:庶人戴的爲緇布冠。緇爲深黑色,緇布冠就是深黑色的布所制的帽子。而大夫和士戴的是玄冠,用黑繒製成。玄也是一種顏色,是淺黑色。冠的第二個意思是冠禮。冠禮是男子的成人禮,士二十而冠。

與冠相比,冕的地位要高得多,冕爲首服之最尊者。冕的大致規格如下:上面是木板,木板外包麻布,上面是黑色,下面是紅色。一般來說,只有天子、諸侯、卿大夫纔有資格戴冕。

因此“冠冕”雖然連用,但二者卻有嚴格的區分,冠和冕內部又有很多差別,所以冠冕並不皆堂皇。

“首當其衝”非首先

“首當其衝”原爲“當其衝”,出自《漢書·五行志下》:“鄭以小國攝乎晉、楚之間,重以強吳,鄭當其衝,不能修德,將鬥三國,以自危亡。”意思是說鄭國是個小國,身處晉、楚、吳三個大國之間,處境十分困難,一旦國與國之間有衝突,首先要遭殃的就是鄭國。

需在注意的是“衝”字。在現有所有的詞典中,編者都將這個“衝”解釋爲“要衝”。可是,有一種說法卻認爲,“衝”字不能作“要衝”講,應當理解作“戰車,攻敵、攻城的戰車”。因爲“衝”字在古代還有一個義項:戰車。“衝”的作用是用來衝擊敵陣或撞擊敵人的城牆,類似於今天的坦克,在正面向敵陣推進,步兵可以躲在其後面,用它作爲掩護,殺向敵人。而於對方來說,首先面對它的人,當然要面臨巨大的危險。這種說法,也有一點意思。

“烏紗”爲何那樣“烏”

烏紗帽最早出現在東晉。咸和九年(公元334年),東晉成帝一時興起,讓在宮廷中做事的官員統一戴一種用黑紗做成的帽子,是爲最早的烏紗帽。到了南朝劉宋時,有個叫劉休仁的名士別出心裁,製造了一頂用黑紗抽扎邊沿的帽子,也叫烏紗帽。因爲樣式獨特,這種帽子很受民間追捧,很快風行一時,不分貴賤、不分官民皆得而戴之。隋朝時,烏紗帽成了等級的標誌,烏紗帽上的玉飾數量有嚴格的級別限制,一品官紗帽上的玉飾可以有九塊,而六品之下的紗帽則不允許有任何玉飾。到了唐朝,烏紗帽更是搖身一變,身價倍增;據《唐書.輿服制》:“烏紗帽者,視朝及燕見賓客之服也。”《唐書》說得很清楚,烏紗帽是重要場合———官員們上朝和宴請賓客時所必須戴的,是正規場合禮儀所必需。在這一刻,烏紗帽完成了從灰姑娘到白天鵝的轉變。

宋太祖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之後,爲防止大臣在朝廷之上交頭接耳,就下了一道變態的詔書。命令所有的官員都要在烏紗帽兩邊各加一隻尺餘長的翅子,並裝飾以不同的花紋以示官階。這樣,在朝堂之上,如果有人交頭接耳,兩隻帽翅自然擺來擺去,有時甚至可能會把對方的紗帽碰掉,出於禮儀的考慮,朝廷之上,交頭接耳的自然也就少了起來。

烏紗帽最後一統天下是明朝的事情。1370年,明政府規定:凡文武官員入朝,必須要戴烏紗帽,穿團領衫。並且規定,官階越高,紗帽的雙翅就越窄,反之就越寬。從此之後,烏紗帽成爲了官員的專利品,普通百姓不許染指。從明朝開始,烏紗帽正式成爲做官的代稱。

“勞燕”最慣是“分飛”

“勞燕”代指伯勞和燕子兩種鳥類,“勞”是伯勞的簡稱,和“辛勞”無關。“勞”和“燕”分別朝不同的方向飛去,因此,它們的姿勢是“分飛”而不是“紛飛”。

伯勞俗稱胡不拉,是食蟲鳥類,大多棲息在丘陵開闊的林地,爲我國較爲常見的鳥類。因爲較常見,所以也就被寫進了詩裏。和伯勞一起走進詩裏的還有燕子。譬如王實甫的《西廂記》中就有這樣的句子:“他曲未通,我意已通,分明伯勞飛燕各西東。”

當伯勞遇見了燕子,二者就相互完成了身份的指認,共同構成了全新的意思,在傳統詩歌的天空下,伯勞匆匆東去,燕子急急西飛,瞬息的相遇無法改變飛行的姿態,因此,相遇總是太晚,離別總是太疾。東飛的伯勞和西飛的燕子,合在一起構成了感傷的分離,成爲了不再聚首的象徵。

因此,“分飛”是“勞燕”最常見的姿態,天空沒有留下勞燕的影子,但“勞”和“燕”曾經飛過,曾經朝着不同的方向飛過。

梧桐何以引鳳凰

鳳凰,是古代傳說中的百鳥之王,雄爲鳳,雌爲凰,是人們普遍崇拜的象徵祥瑞的神鳥。“有羽之蟲三百六十而鳳凰爲之長。”鳳凰的華貴和祥瑞之氣使得龍的傳人們爭相附鳳,還成爲俊傑之士的代名詞。

而在中國傳統文化中,認爲梧桐乃古之嘉木,鳳凰非梧桐不棲,非梧實不食。由此可見梧桐是多麼的高貴了。由於鳳凰只在梧桐樹上棲息,所以人才也往往歸於適合自己發展的空間。

“亂七八糟”兩戰亂

“亂七八糟”這個成語同歷史上兩個重大的事件有關。

“亂七”,指的是發生在西漢時期的“七國之亂”。西漢初,劉邦爲了鞏固皇權,在剷除異姓諸侯王的同時又分封了一批劉姓子弟爲王。但是,隨着諸侯王的勢力不斷擴大,到漢景帝時諸王勢力嚴重地威脅着漢王朝的中央政權,其中齊、楚、吳三封國幾乎佔天下之半。漢景帝採納了晁錯的建議,下令在衆同姓王中推行“削藩”的政策,激起諸王強烈反對。吳、楚等七國以“誅晁錯,清君側”爲名,發動武裝叛亂,史稱“七國之亂”。漢景帝派太尉周亞夫率兵征討,取得了勝利。

“八糟”,同晉朝皇室內部爭權奪利的“八王之亂”有關。西晉初年,司馬炎建立晉朝後,把皇室子弟分別封爲諸侯王。司馬炎死後,即位的惠帝司馬衷爲人庸愚弱智,朝權落入他外祖父楊駿的手裏。這引起司馬炎的妻子賈后的不滿,她便暗中用計,殺掉了楊駿及其同黨,又設計殺死了司馬瑋。後來,爲獨霸朝野,賈后又將皇太子司馬廢爲庶人後毒死。趙王倫趁機發動兵變,進攻洛陽。因爲先後參與這場亂事的共有八個同姓王,所以這次戰亂史稱“八王之亂”。

“蛛絲馬跡”非“螞跡”

如果生活在農村,在一些老式廚房中可以經常看到蜘蛛。這些蜘蛛在廚房頂上結了很多蜘蛛網,這自然就是蛛絲了。在這老式廚房中還有一種小蟲子,叫做“竈馬”。竈馬爬過的地方留下很多不很明顯的痕跡,這就是“馬跡”。竈馬爬過的痕跡與蜘蛛網經常在一起出現,兩者又都是不很明顯的,所以說“蛛絲馬跡”的“馬”應該是竈馬的“馬”,而不是作爲家畜的“馬”。唐代段成式《酉陽雜俎》蟲篇:“竈馬,狀如促織,稍大,腳長,好穴於竈側。俗言,竈有馬,足食之兆。”所以,竈馬又可簡稱爲“馬”。

明李時珍《本草綱目》蟲三:“竈馬,處處有之,穴竈而居。”那麼,既然是廚房裏的蟲子,爲什麼不清除掉呢?原來人們相信竈臺上有竈馬,是豐衣足食的吉兆,甚至把它叫做“竈爺馬”,把它當作農曆臘月二十三祭竈時,“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竈王爺的坐騎。如此說來,這倒是很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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