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和现男友交战,她该如何抉择?

文丨一世不飘零

傅沉年给南妧挽了髻,人看起来精神多了。他端了镜子给她瞧,南妧微笑着:“不想你的手艺这般好。”

她许久不曾笑了,傅沉年也乐得开怀,拉着她的手说:“今后我便天天为你梳头。”

她怔怔,收了笑,缩回了手:“我饿了,想吃烙饼。”近几日天气并不好,阴沉沉的,似乎以摇摇欲坠的姿态诉说着一场诀别。

夜有惊雷,傅沉年却没有回来。南妧害怕,怕雷还是怕……雷声沉沉,她光着脚就跑出了房门,抓着楼口的哨兵问,傅沉年,傅沉年呢?他去哪里了?告诉我,他去哪里了!

哨兵一脸无措:“夫人,司令三天前就去前线了。”

前线……傅沉年是同她说过的,苏晋和承化要开战了。好像还说,若他战死,就回承化。再没有人羁绊你了。那时,南妧没有说话。

“如今前线战况如何?敌军主将是谁?傅沉年可有胜算?”

哨兵躲避着她的目光,言语踯躅,却清晰吐出两个字:周扬。

揪着哨兵的手指泛着苍凉的白色,却抓得死死不肯放开。

三年来,司令府上下都以为她没了孩子,得了失心疯。可南妧自己清楚,三年,傅沉年几乎是寸步不离伴着她,三年,周扬又是以怎样的后起之势直逼苏承边界。若……傅沉年战死……不!他是傅沉年,他不该死的。傅沉年不死,死的就会是,周扬。

南妧松了手,回了卧室。深蓝色的夜四分五裂。

她狠狠地扯开了窗帘,外头雨如瓢泼下,四面都是哗哗的雨声,院子里白茫茫的,唯有别墅的路灯孤零零摇曳着昏黄的光晕,只有一盏,被风雨所欺凌,再不发亮了。

南妧顿时慌了心:“张嫂,张嫂。”

张嫂匆匆跑着上楼,脚步声踏在地板上杂乱沉重,除了傅沉年,她极少让下人进来。傅沉年的脚步声,总是轻轻的,生怕扰了她。可是南妧每一次都听得清清楚楚,后来,竟成了一种摆脱不去的习惯。

“张嫂,门口那盏灯,快!快去找人来修。”南妧用孱弱瘦削的手指点着外头那盏灭了的灯,眼底的焦虑再也没有遮挡住。

“夫人,这雨……下得太大了,而且天也晚了,没法修啊。明天吧,明天我去找人来修。”

那傅沉年回来看得清路吗?

张嫂担心她的“痴癫”,小心翼翼地合上了窗,继续说:“夫人瞧,这样多的灯,只是坏了一盏,不碍事的。您要是担心司令看不到路啊,也不用着急,等司令回来了也已经修好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到窗边,疾风挟雨吹在她的面颊上竟是那样的生疼。雷鸣电闪,她独独想到傅沉年,眼泪混着细微的雨水一同滚落。此时此刻,相隔千里,她没有想着周扬,只是想着傅沉年,那个曾被她视之困厄的男人。

南妧转过头,看到床头柜上四天前傅沉年送来的玫瑰酥,还是六年前姚记的招牌糕点,她爱极了这个味道。幼时家贫,没什么好的东西,周府虽是吃穿不愁,可她终归是有分寸的人,也不会太过僭越。而傅沉年第一次见到她,她也确是为了那一块玫瑰酥去了姚记。

陈年旧物,南妧亦是许久不曾触碰,或是下不了心,抑或是不敢……她喃喃道:“司令,好吗?”张嫂以为是在同她说话,忙接过话茬:“司令挺好,夫人安心吧。”

她晃了晃神,好一会儿才应了声。

雨势不减,五月,算来也是梅雨季节了。南妧翻了好几个身都睡不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是分明,西洋的玻璃窗竟也隔不住了。她梦到了傅沉年。

那是四年前了,傅沉年挽着她逛着百货商场,南妧阴沉着脸,傅沉年答应她,今天若是不惹他生气,他就给她一个机会去寻找她要的代码图。你情我愿,她没有理由不接受。

他们一路谁也没有说话,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一家西洋婚纱店。傅沉年停了脚步,看着壁橱里琳琅精致的婚纱出神,南妧只瞟了一眼,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怎么,司令想结婚了?”

那婚纱仿佛是一块磁石,轻而易举就凝住了傅沉年飘散的目光,“不可以?”

她也走到壁橱前,指着他目光所及的婚纱,“司令真会说笑,苏晋都是你的,你若是要结婚,那些名门望族的小姐还不为这司令夫人的名儿,挤破了头。”

傅沉年头一回没有和她辩驳,突然沉寂下去了。她看着他的侧脸,眉眼是不同周扬的那般温和,更多是乱世军阀应有的杀伐决断的凌冽。

“那你愿意吗?”傅沉年一下子转过头,他凝睇着她的眸子,他们靠得这样的近,浅浅的呼吸都能热热地匀到彼此的脸上,如果,南妧愿意,曾经夹在两人之间不堪的一切他都可以忘却,只要她留在她身边,做他唯一的妻子。

南妧的心,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好像砰的一声撞到了什么东西。她嫣然而笑,缓缓道:“我愿不愿意,是由司令说了算的。”

“乐厅的交际花,承化的间谍,我傅沉年的妻子,苏晋司令夫人,南妧,你何德何能?”他的眸子瞬间冷鸷,刚才的温柔缱绻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她也不恼,只说,司令知道我配不上就好……

又是一声雷鸣,把南妧扯回了现实。她蜷着身子,没有人比她更冷,藏了那么多年的苦涩,终凝成一颗颗泪水,顺流而下。如果,当初,她说她愿意,哪怕不是骗自己的,只是骗他……此刻午夜梦醒,她是否就可以梦里贪欢,而非这般狼狈。南妧想到傅沉年对她的好,他是爱她的,他却总以为她恨他。只因为他们站在命运的两端,注定你死我活吗?

黑暗里,她身影凄凉,只是在不停地说,“沉年,我愿意的,我愿意的……”

第二天晚上,她整理了行李,只等着去明日前线的最早的一班火车。

傅沉年是同她说过的,苏晋和承化要开战了。还说,若他战死,就回承化。再没有人羁绊你了。

当时她没有回答,现在她可以了,她可以跟傅沉年说一句,生死不离。

沉重杂乱脚步声匆匆忙忙地向着楼上靠近……

她打开门,张嫂泪雨涟涟,“夫人,司令,阵亡了……”

南妧终于筋疲力竭。

雨声还是隐隐约约,她的声音像是梦一般飘渺,“傅沉年,还是你厉害,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算计。终究是……一语成谶。”

后来她知道,傅沉年死在那个雨夜,南妧痴痴地笑了。

她以苏晋司令夫人的名义,为他做了最后的事。傅沉年这辈子,即使是战死,亦不曾失了半分傲气。在承化军进苏晋前夜,她为他守住了最后的尊严。

傅沉年的一生,在南妧难以触及的时间点终了。他应了他的话。可是,傅沉年,你再不服输,这世间,仍有一个人可以叫你心生慌乱,俯首称臣。

南妧望向天边的明月,今夜是十五,月圆团圆,她却人事断绝。那么多年无处安放的执着,似乎一下子全部找到了归宿,傅沉年,其实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寒风猎猎,她穿着第一次见到傅沉年时的衣裳,眸眼里有了往昔的灵动,她巧笑嫣然,沉年……经年喜悲,都随她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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