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近日,香港佳士得以3億高價拍賣了常玉畫作《五裸女》,刷新了一個多月前近2億元的畫家個人拍賣紀錄。常玉,孤獨的象,1966年。

(原標題:常玉個人拍賣紀錄破三億港元,生前寂寞無人知)

近日,香港佳士得以3億高價拍賣了常玉畫作《五裸女》,刷新了一個多月前近2億元的畫家個人拍賣紀錄。作爲生前籍籍無名的旅法畫家,常玉近年來可謂拍賣行的寵兒。儘管有人認爲不宜炒作常玉,但他去世後,畫價一路攀升。可惜,畫家已經感受不到這些榮光。

10月5日常玉作品《曲腿裸女》在香港蘇富比拍賣行以1.98億港元成交,創下了其個人拍賣價格的記錄,各大媒體爭相報道,成爲這位一生潦倒的旅法藝術家去世後的“高光時刻”。

但是,僅僅一個多月後,也就是在11月23日晚,常玉鉅作《五裸女》以1.9億港元在香港佳士得起拍,最終以2.66億港元落槌, 加上佣金竟然高達3.039億港元。

此次拍賣,是繼2011年《五裸女》在香港以1.28億港元拍出後,再一次刷新常玉個人拍賣紀錄;此舉也將近年來越發被人關注的常玉畫作推向了一個新的熱點高度。而這些,對於生前在美術圈籍籍無名的常玉來說,已經無法感知了。

常玉《五裸女》油彩 纖維板120 x 172 cm 1950年代作

常玉出生於四川,少時家境殷實。1919年常玉前往巴黎,因爲仗義疏財,一時間在巴黎華人藝術家中頗出風頭。他與徐悲鴻、林風眠熟稔,甚至還有傳聞說他曾經是徐悲鴻的情敵。儘管他們常常相互往來,卻有着各自獨特的藝術觀點。常玉不進美術學院進修,常在咖啡館裏一邊看《紅樓夢》或拉着小提琴,一邊繪畫。因爲家境不錯,常玉一開始在巴黎很能保持一種貴公子的氣度。

但是,常玉在藝術上堅持我行我素,追求精神自由。他經歷大起大落,一生默默無聞,不被賞識。在家中變故無法再接濟自己之後,常玉也依然保持清高,導致畫作賣不出去,以致他在蒙巴納斯家中因煤氣泄漏去世時,仍然是一貧如洗。

常玉(右)與友人

八十年代,臺灣的一些畫商因爲常玉的遺作而暴富,他們中的一些人還專門到巴黎,找到常玉所住樓房下的中國餐館的打工者,希望得到常玉身故後的一些信息。後來,有人終於在巴黎的一個貧民墓地裏找到草草埋葬的常玉墳墓。據說,巴黎的墓地有使用年限的限制,常玉死後是朋友湊錢給他所買的墓地,那個時候正好到期。爲此,畫商出資爲常玉的墓地又買下了二十年的使用權,此種心酸對比身後的繁華,常玉可謂一個標準的文學式悲劇人物。

常玉的藝術,表面看來,非常“法風”,但其內在的精神氣質和趣味到底是東方式的,可以看出常玉的文人心性。裸女雖然是西方繪畫經久不衰的傳統題材,《五裸女》卻有不少突破。他選取了較爲少見的站姿,常玉既展現了等同於現代畫派中前衛的現代感,亦融匯了東方式的古典雅趣。女體只強調了身體曲線、眼、鼻翼與嘴脣,其餘全部省略;不僅如此,“裸女”畫周遭的背景及地毯上也採用了留白。

常玉不畫男人,他曾說:“我畫室這張沙發雖然早已破舊不堪,但這上面落坐過至少一兩百個當得起美字的女人。”常玉對於自己喜歡畫女人這個愛好,說過這樣一句話:“我學畫畫原來的動機,也就是這點子對人體祕密的好奇。你說我窮相,不錯,我真是窮,飯都喫不起,衣都穿不全,可是模特兒——我怎麼也省不了。”常玉曾這麼感慨:“我們的步伐太過時;我們的軀體太脆弱;我們的生命太短暫了。”他雖然窮困,卻極力體面,把文人式的風流貫徹到骨子裏。

常玉筆下的花卉

有人從常玉的畫作解讀出他不同常人的內心風景。他的女人體作品,表現角度與常人不同,筆下纖細裸女不多,大都是豐滿肥碩的女子,即便是亭亭玉立、玉體冰肌的女人體,也都是脂潤肌滿、風韻張揚。

另外,常玉的背式女人體特點獨具,畫中的女人有的獨眼視人,若有所思,有的欲言又止,眉宇間還夾雜着冷眼相觀、不屑一顧的神情。在有些作品中,女人體的青絲髮髻最爲招眼,體態含羞帶怨,頗有作者“不可向人語,獨自暗神傷”的自憐情態。這些都可以看做是常玉的自況。

常玉不僅擅長畫女人,他也畫植物和動物。在他的筆下,動植物也成了畫者精神上信不過的衍生表現。毫無疑問,常玉的油畫技巧高妙,可他的情感到底是中國式的,甚至有些文人畫的意蘊。

在常玉去世之前的1964年,他曾應邀前往臺灣舉辦個展,卻因護照問題未能成行,然而寄去的42幅畫作卻留在了臺灣。當時,邀請常玉的四川老鄉黃季陸還特意寄了400美元給他作爲機票錢,並勸說其定居臺灣任教。常玉回應道:“從前一個人過得愜意,不需要成家。一個人愛畫就畫、愛玩就玩,很自在,不覺得孤單。去年冬天因爲屋頂玻璃窗破了,漏風雨,我把梯子放在桌子上去糊窗子,不小心摔下來,不省人事,幸好門房聽見人梯摔下的聲音很大,將我救起送醫,那時起我就感到一個人生活的孤單了。”想必,當時常玉的心情也頗爲複雜。

常玉,孤獨的象,1966年

常玉最後一幅畫作是《孤獨的象》,創作於1966年,也就是常玉生前的最後一年。據朋友回憶,他在電話裏說自己畫了一張畫,還沒完成,請朋友過幾日來看。他說:“我先畫,然後再化簡它,再化簡它,那是隻小象,在一望無垠的沙漠中奔馳……那就是我。”該年八月,身無分文、足踝受傷行動不便的常玉,在工作室中毒而死,僅僅六十五歲。據說,就在這一年早些時候,常玉曾寫信給侄孫常澤清,求寄家鄉的“紅豆腐”(

豆腐乳

)到巴黎。

俞昌宗 本文來源:新京報 作者:餘雅琴 責任編輯:俞昌宗_NBJ11145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