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近年來,學術界對“金門科舉史”的研究獲得初步進展,有關成果都高度評價宋、明、清三代特別是明代金門島的科舉成就,但對明代該島考出舉人和進士的數量尚無統一認識,對其科舉繁盛的特點未做出相比其他地區的分析,對其成因也未做全面、深入的探究。不僅是同安縣科舉最發達的地方,而且其進士數超過了明代北直隸79%、河南80%、山東74%、山西79%、陝西85%、福建66%、南直64%、江西51%、湖廣77%、廣東89%、四川87%、廣西90%、雲南92%、貴州97%的州縣各自擁有的進士數,甚至還超過了明代許多“府”各自的舉人和進士數。

作者簡介

郭培貴

歷史學博士, 福建師範大學教授、博導、中國史學科帶頭人,兼任中國明史學會副會長、中華炎黃文化研究會科舉文化專業委員會主席團主席等職;長期專注明代政治史和中國科舉史研究。

摘要: 福建金門只是一個孤懸大海中的島嶼,明代隸屬同安縣翔風裏,地瘠風大,人口不足4都,但自此考出的舉人、進士卻各達66名和19名;不僅是同安縣科舉最發達的地方,而且其進士數超過了明代北直隸79%、河南80%、山東74%、山西79%、陝西85%、福建66%、南直64%、江西51%、湖廣77%、廣東89%、四川87%、廣西90%、雲南92%、貴州97%的州縣各自擁有的進士數,甚至還超過了明代許多“府”各自的舉人和進士數;其舉人考中進士的比率也超出全國平均數4.79個百分點。明中後期該島許多民衆主要依靠海上貿易獲得了培養子弟讀書應舉的財力、再加其深厚的歷史文化積澱、崇尚科舉功名的社會風氣和家族文化底蘊的深厚積累,應是其正德後科舉興盛的幾大重要成因。

關鍵詞: 明代 金門島 科舉盛況

近年來,學術界對“金門科舉史”的研究獲得初步進展,有關成果都高度評價宋、明、清三代特別是明代金門島的科舉成就,但對明代該島考出舉人和進士的數量尚無統一認識,對其科舉繁盛的特點未做出相比其他地區的分析,對其成因也未做全面、深入的探究。本文擬對這幾個問題進行專門探討,以期推動該論題研究的進一步深入。

一、明代金門島的地理位置及其行政建置

在科舉時代,一個地區擁有舉人、進士的多少,是衡量其科舉發達程度的主要標誌。而要弄清明代金門島究竟考出了多少舉人和進士,首先就需要知曉明代該島的地理位置及其行政建置。

明代金門島隸屬於福建布政司泉州府同安縣,位於該縣東南方的“大海中,去縣治九十里,水路五十里”,舊稱“浯洲嶼”“浯洲”和“仙洲”等;島呈啞鈴狀,“廣袤五十餘里”,其上“有山十數,其最高者曰太武”;全島面積小於同省的平潭、東山二海島,稍大於廈門島,爲福建第三大海島;因其爲控扼漳、泉之間的海上門戶,自洪武二十年(1387)起,明朝就在其上設置了守禦千戶所,號稱“固若金湯,雄鎮海門”,故始稱“金門”。

明代同安縣最初設立在坊、長興、同禾、民安、從順、翔風、感化、歸得、仁德、安仁、積善、嘉禾共12裏,除縣城在坊裏領有兩隅外,其他11裏共領44都,皆在縣城之外。而當時的金門島只是翔風裏第17、18、19三都以及第20都之辛厝、李厝之所在。清代金門島行政區劃因襲明代。1914年,民國政府正式以金門島爲中心設置金門縣,包含金門島、大嶝嶼、小嶝嶼和烈嶼以及夾嶼(今稱“角嶼”)等若干附屬小島,也即以原屬於翔風裏的第15、16、17、18、19、20等6都之地建立了金門縣。而在明代,因金門島只是隸屬於同安縣的一個島嶼,故本文僅以明代金門島,即同安縣翔風裏下屬的第17、18、19三都以及第20都之辛厝、李厝的文舉人和進士爲考察對象。

二、明代金門島文舉人、進士考

同安縣是明代福建科舉較爲發達的縣份,共考出239名文舉人、79名文進士,排名在莆田、晉江、閩縣、漳浦、長樂、龍溪、侯官、福清之後,列全省第九位。按通常情況,縣城及其周圍地區往往成爲一縣科舉最爲發達的地區。但同安縣卻是個例外,其科舉最發達的地方不是在縣城及其周圍地區,也不是在陸地,而居然是在孤懸海中的金門島。

那麼,明代金門島共考出多少舉人和進士呢?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但深究起來並非如此,主要表現在確認金門島舉人和進士的標準難以界定。具體說來,就是僅把報考科舉時戶籍(現籍)屬該島的舉人和進士視爲金門島的舉人和進士呢?還是把前者和祖籍在該島但報考科舉時戶籍已遷出該島的舉人和進士,都視爲金門島的舉人和進士?在現存各地方誌中,編纂者爲顯示本地人才衆多,往往把祖籍雖在本地但在中舉前甚至數代前就已遷籍他鄉的舉人和進士都一律載入本地方誌。這就必然導致以下結果,祖籍和現籍不一致的士子一旦中舉或中進士,就往往有兩地的方誌分別記載其爲本地舉人或進士,由此給後人對各地舉人和進士的統計造成了混亂;而事實上,目前研究金門島舉人和進士數量的成果也大多是把上述兩種情況都計算在內的。因本文是從明朝全域的視角,來確認金門島的文舉人和進士,這就需要確定一個能夠適用於包括金門島在內的明朝全域的確認各地舉人、進士的統一標準。那應如何確定這個標準呢?因在通常情況下,明代士子報考科舉,都要遵循在“現籍地”報考鄉試的原則,所以,本文在確認明代金門島舉人和進士時,就以其“報考科舉戶籍地”,即“現籍地”作爲統一標準。如舉人和進士的“報考籍地”屬金門島的,就確認其爲金門島的舉人和進士;不屬金門島的,就不能確認其爲金門島的舉人和進士。而目前學術界在確認明代舉人、進士屬地時,一般採用的也是這一標準,而不是以其原籍地或祖籍地作爲確認屬地的依據。因只有如此,才能既符合明代科舉的實際狀況,又能保證每位舉人或進士的屬地是唯一的,避免出現被不同地區重複計算的情況。而且,也只有籍屬金門島的舉人和進士,才能真實反映金門島自身的科舉狀況,成爲評價其科舉實力的確鑿依據。

依據上述標準,筆者在全面佔有相關史料的基礎上,對明代金門島的文舉人和進士進行了逐一的確認和統計。在此,爲節省篇幅,僅把考證和統計結果列表顯示如下:

由上表所示可知,明代金門島共考出舉人66名、進士19名。從其舉人、進士的時段分佈看,91%的舉人產生於正德五年(1510)以後,進士則全部產生於正德九年(1514)之後,即明代金門科舉真正步入輝煌期是在正德以後,而此前的近一個半世紀則處於相對沉寂狀態。

三、明代金門島的科舉盛況

明代金門島的科舉盛況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中舉者在島內的地域分佈十分廣泛。島上考出舉人、進士的村落星羅棋佈,如第17都就有陽翟、沙美、青嶼、東埔、汶水頭、斗門、東店、呂厝、官澳、山後、蔡厝、埔頭、田墩、浦邊、西黃、劉澳、蔡店、南安鄉、何厝、營山等20個村落考出了舉人,其中青嶼、汶水頭、陽翟、沙美、蔡厝、田墩、浦邊、西黃、劉澳、蔡店、何厝等11個村落還考出了進士;第18都有陳坑、西洪、西倉、平林、田央、林兜、新堠、歐壟等8個村落考出了舉人,其中平林考出了4位進士,歐壟考出了同安縣唯一的鼎甲進士探花林釬;第19都則有後浦、賢聚、後埯、古坑、古區、前水頭等6個村落考出了舉人,其中古區、賢聚都考出了進士,後浦還考出了同安縣唯一的會元和二甲首名庶吉士許獬;人口最少的第20都李厝聚落也考出了2名舉人。

其次表現在中舉者的姓氏分佈也十分廣泛。如陳、呂、洪、李、黃、蕭、許、張、蔡、王、盧、楊、林、蘇、徐、劉、董、辛、顏等19個姓氏皆有中舉者,黃、陳、許、蕭、張、蔡、李、林、蘇、盧等10個姓氏還有考中進士者。史載大陸居民在兩晉之際大規模入島的蘇、陳、吳、蔡、呂、顏等6姓,以及唐後期大規模入島的蔡、許、翁、李、張、黃、王、呂、劉、洪、林、蕭等12姓中,除吳、翁2姓外,明代皆有考中舉人者。

其三,金門島考生在同安縣科舉考生中表現最爲出色。同安縣在明代歷科鄉試中,僅有金門考生中式的科次高達10科,分別是正統十二年丁卯科、景泰四年癸酉科、成化十九年癸卯科、弘治八年乙卯科、弘治十七年甲子科、正德五年庚午科、正德十四年己卯科、嘉靖元年壬午科、嘉靖十年辛卯科、嘉靖十三年甲午科,佔明代鄉試總科數(90科)的11.11%。其中,嘉靖十年辛卯科福建鄉試,同安縣中式者不僅全部爲金門考生,而且中式人數多達7名,佔該科全省錄取人數的7.8%。另外,金門考生在福建諸科鄉試中,其中式考生達到和超過同安縣中式考生半數的還有8科,分別是正德二年丁卯科、嘉靖七年戊子科、嘉靖十九年乙酉科、嘉靖四十年辛酉科、嘉靖四十三年甲子科、萬曆七年己卯科、萬曆十三年乙酉科、萬曆十六年戊子科。明代同安縣有44都、2隅,共考出文舉人239名,平均每都、隅考出舉人5.2人,而金門島3個都(第17、18、19都)平均考出舉人則高達21.33人,超出同安縣都、隅均有舉人3.1倍。

還有,明代同安縣首名舉人也出自金門島,即洪武五年福建鄉試第四名舉人陳顯,其爲翔風裏第18都陳坑村人,官至山東德州知州。明代同安縣最年輕的進士也出自金門島,這就是萬曆二十三年二甲第七名進士蔡復一,殿試金榜題名年僅18歲,官至兵部右侍郎,“總督貴州、雲南、湖廣軍務,兼巡撫貴州,賜尚方劍,便宜從事”,卒贈兵部尚書;張廷玉《明史》爲同安縣人立專《傳》者只有兩人,一是萬曆十一年進士、禮科都給事中李獻可,另一人則是蔡復一,而復一不論在事功,還是在《傳》文字數上又都遠超李獻可。

其四,明代金門島在福建乃至全國科舉中也都具有一定優勢。如明代福建共設59個州縣,其中39個州縣,也即超過66%的州縣各自擁有的舉人、進士數都不及金門島的舉人和進士數,而羅源、永春、德化、詔安、漳平、寧洋、松溪、政和、壽寧、連城、永定、寧化、武平、歸化、將樂、順昌、永安、尤溪、大田、泰寧、建寧、光澤等22個縣各自的舉人數還不及金門島的半數,古田、閩清、羅源、永春、德化、詔安、漳平、寧洋、建陽、崇安、松溪、政和、壽寧、連城、永定、寧化、武平、歸化、沙縣、將樂、順昌、永安、尤溪、大田、泰寧、建寧、光澤、福安等28個縣各自的進士數也不及金門島的半數。

再以全國島嶼而論,明朝在海南島設瓊州府,領有14個州、縣,同時相應設立了府、州、縣儒學15所,但明代瓊州府考出進士總共僅有58名,僅比連1所官學也沒有的金門島考出進士多出2倍多一點;除其附郭瓊山縣進士爲41名外,其他13個州、縣平均擁有進士僅1.3名;而同屬福建布政司的平潭島面積和人口數都超過金門,但其有明一代僅僅考出2名進士;與金門島相鄰,面積和人口數也與金門島大致相埒,且更靠近陸地的廈門島,有明一代共考出9名進士,還不及金門島進士的一半。

金門島考出的舉人、進士不僅在明代未設縣海島中是最多的,而且還超過了明代全國很多府及直隸州各自考出的進士數。據吳宣德《明代進士地理分佈》一書提供的明代“兩直十三布政司”各自所屬府、州、縣擁有進士數的統計,金門島進士數,分別高出雲南布政司楚雄府、澄江府(各5名)2.8倍,廣南府(4名)3.75倍;高出廣西府、姚安府、麗江府(各1名)18倍;高出貴州布政司鎮遠府(5名)2.8倍,黎平府、思州府(各4名)3.75倍,石阡府(3名)5.33倍,平越府(2名)8.5倍,都勻府(7名)1.71倍,銅仁府(8名)1.38倍,思南府(10名)0.9倍;高出四川布政司馬湖府(6名)2.17倍、雅州(5名)2.8倍、龍安府(4名)3.75倍、鎮雄府(1名)18倍;高出廣西布政司平樂府(13名)0.46倍,南寧、慶元二府(各12名)0.58倍,太平府(1名)18倍;甚至還高出北直隸保安州(直隸州)、陝西靈州(直隸州)進士數(各1名)18倍;高出湖廣佈政司鄖陽府進士數(10名)0.9倍、靖州(直隸州)進士數(2名)8.5倍;高出廣東廉州府進士數(13名)0.46倍、韶州府(12名)0.58倍、雷州府(11名)0.73倍、南雄府(7名)1.7倍、羅定州(3名)5.33倍;還高於北直隸延慶州(16名),南直隸徐州(15名)、和州(16名),陝西興安州(直隸州15名)、山西沁州(直隸州18名),江西南安府(15名),四川邛州(直隸州15名),廣西潯州府(15名),雲南曲靖府(14名)等府或直隸州的進士數。若以各直省所屬州縣論,金門島的進士數,還分別超過了北直隸79%、河南80%、山東74%、山西79%、陝西85%、南直64%、浙江43%、江西51%、湖廣77%、廣東89%、四川87%、廣西90%、雲南92%、貴州97%的州縣各自擁有的進士數。明代全國舉人考中進士的平均比率是24%,而金門則爲28.79%,超出全國平均比率4.79個百分點。以上數據,都充分顯示了明代金門的科舉成績在福建乃至全國都是一個令人矚目的輝煌奇蹟。

另外,金門島所出舉人、進士的任官地域及職位也很廣泛,京官高者如萬曆四十四年探花林釬官至禮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任布政使、按察使、參議、副使、僉事、知府、府同知、府推官、府通判、知州、知縣等地方官者,則廣泛分佈於南、北直隸,及山東、浙江、雲南、貴州、廣西、江西、四川、廣東、湖廣等省,這無論對於擴大金門、同安乃至福建在全國的影響力,還是開闊金門人自身的眼界都具有重要積極意義。

四、明代金門島科舉興盛的成因

是什麼原因造成了明代中後期金門島科舉的驕人成績呢?應該說擁有一定的人口和經濟支撐是不可缺少的“硬件”因素,說起“人口”,明代金門島不足4都之衆,雖具一定規模,但相比內地並無明顯優勢。筆者以爲,一定的經濟基礎、深厚的歷史文化積澱、崇尚科舉功名的社會風氣和家族文化底蘊的深厚積累,應是明代金門島科舉興盛的最重要原因。

關於明代金門島的經濟狀況,明人都記載這裏地瘠風大、民衆窮困。如隆慶時金門文人洪受就有如下記載:“浯地隘而瘠薄,加以風沙飄壓之患,民之有常業者無幾。”萬曆金門進士蔡獻臣也載曰:“浯州彈丸大海中,飛沙走石,田屋坵盤,半被沙壓,尤爲獨苦。”就金門島的自然情況而言,這應是屬實的。但金門島爲漳、泉二府海上門戶,具有從事轉口貿易的天然優勢,自洪武開始,明朝就在該島設置金門千戶所以及田浦、陳坑、峯上、官澳等四個巡檢司,對海陸交通的盤查力度之大,遠遠超過福建一般沿海地區。由此也可證明該島在海上貿易中具有獨特的地理優勢。只是在明初,明廷厲行海禁,該島居民尚不能從中獲得明顯的收益而已。

正德以後,東南沿海民間海外貿易日趨繁盛,爲避開大陸沿海港口的查禁,走私商人遂把沿海島嶼作爲交易之地,金門島憑其作爲漳、泉二府海上門戶的地理優勢,遂成爲海上轉口貿易的理想之地。故嘉靖三十一年(1552),“提督軍務巡視浙江兼管福、興、泉、漳地方”的右僉都御史王忬指出:“在閩,則走馬溪、古雷、大擔、舊浯嶼、海門、浯州、金門……等處,皆賊巢也。”洪受也說:“蓋料羅、浯嶼,均爲賊之巢穴。”萬曆初,王世貞也載:“料羅澳,賊衝也。”此後蔡獻臣則這樣記述當時同安縣海上貿易的繁盛:

“自邑治以迄海澨,傾資借貸而販者比比,其所挾蘇杭之幣,美好之需,百物雜技,無所不有……彼之銀錢日來,而吾之用物幾盡矣!且借過洋販浙之名,而私通倭者,若履平地焉;守汛官兵,啗其賂而衛送出海者,間亦有之。”

由此,陳炳容推斷金門島有相當多的民衆依靠海上轉口貿易積累了財富,“有經濟餘力培養子弟於科舉事業”,金門士子“讀書以參與科舉考試蔚爲風氣”,遂“造就明中末葉金門科舉成績”。應該說,此論既符合明代金門經濟狀況的變化軌跡,也合理解釋了正德後金門島科舉興盛的經濟成因。

深厚的歷史文化積澱主要表現在早在宋代,金門科舉就已有出色表現。自北宋太宗淳化三年(992)壬辰科,至南宋寧宗慶元二年(1196)丙辰科,該島先後考出六名進士,分別是淳化三年陳綱、大中祥符五年(1012)壬子科陳統、慶曆二年(1042)壬午科陳棫、皇祐元年(1049)己丑科陳昌侯、重和元年(1118)戊戌科陳良才、慶元二年丙辰科陳槱。不同尋常的是,這6人都是出自金門島陽翟村,該村在明代屬於第17都,而明代金門島的66名舉人居然也有34名是出自17都,佔了金門舉人總數的51.52%;出自17都的進士爲9名,佔了金門進士總數的47.37%;而直接出自陽翟村的則有8舉人2進士。應該說,17都及陽翟村在明代科舉中的出色表現與此地深厚的歷史文化積澱具有直接的承繼關係。

崇尚科舉功名的社會風氣突出表現在以上論及的金門中舉者地域和姓氏分佈的廣泛上,而且科舉成績與當地向學風氣的濃淡以及生員、貢生羣體的大小呈正比。如明代金門貢生共75人,其中,出自17都者46人,佔總數的61.33%;出自18都者19人,佔總數的25.33%;出自19都者9人,佔總數的12%;出自千戶所者1人,佔總數的1.33%。以上分佈與金門進士、舉人的地域分佈是大致相同的。

明代金門的科舉成就還呈現出一定的家族特色,即相當數量的舉人和進士都是出自具有深厚文化積累的同一家族或宗族。據筆者統計,在明代金門島的 66名舉人中,有30名出自同一家族或宗族,佔總數的45.45%。如17都陽翟村陳氏宗族,陳健爲正德十四年己卯科舉人、嘉靖五年丙戌科進士;其後,嘉靖四十三年甲子科舉人陳榮祖、萬曆四年丙子科舉人陳榮選,萬曆十六年戊子科舉人、萬曆十七年己丑進士陳基虞,萬曆二十八年庚子科舉人陳士銓、崇禎六年癸酉科舉人陳觀泰等都是其族人,陳榮祖、陳榮選還是健孫,陳士銓是健曾孫,陳觀泰則是健的玄孫。又如,17都青嶼張氏宗族,成化十九年癸卯科順天舉人、弘治三年庚戌科進士張定,弘治十四年辛酉科舉人張宜,嘉靖七年戊子科舉人張文錄,嘉靖四十年辛卯科舉人、嘉靖四十四年乙丑科進士張鳳徵,萬曆十年壬午科舉人張日益,萬曆十六年戊子科舉人、萬曆二十三年乙未科進士張繼桂,萬曆三十四年丙午科舉人、萬曆二十三年乙未科進士張朝綱,崇禎十二年己卯科舉人、崇禎十三年庚辰科進士張朝糹延,崇禎十五年壬午科舉人張汝瑚,都是金門人成化太監張敏的從子——南京通政使張苗的後代。其中,張定、張宜都是張苗之子,張鳳徵是張宜的從侄孫,張鳳徵、張繼桂是父子,張朝綱、張朝糹延是從兄弟,只是因張定、張宜兄弟承蔭爲錦衣衛官籍、繼桂遷改爲龍溪縣籍、張朝糹延遷改爲晉江縣籍,而皆未被本文計爲金門舉人。由上可知,家族或宗族文化底蘊的積累確實成爲明代金門科舉興盛的重要原因之一。

【注】文章原載於《史學集刊》2019年第6期。

責編:李毅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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