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簡愛

—1—

“吵架了嗎？”我問。

“沒有。”艾琳搖頭。

“那是爲什麼呢。不挺好的嘛。早些時日還聽說你們要去長途旅行。”我有些納悶。

接着她把和男友的對話截圖發給我看。

“XX你很好，只是我們不合適。回想起相識這一年來，無論是情人節，還是其他節日，你連一句問候都沒有，更別說其他。我不知道你是忘記了抑或故意這樣，戀人之間難道一點儀式感都不需要嗎？哪怕只是一個5.20的紅包，都沒有。”

“我對你的心你難道不知道嗎？”

“對不起，我不懂。”

艾琳說，很失望。談戀愛就這樣，她無法想象如果跟這種男人結婚，婚後會有多麼的沉悶和無趣。

可別說，生活中，類似艾琳男友這種，還不少，他口口聲聲說愛你，可永遠停留在口頭。

木心先生說了，沒有審美力就是一場絕症！我覺得，一場沒有儀式感的戀愛，也是無望的絕症。

關於儀式感， 不愛你的人會說你在乎的是物質，歸根結底還是愛與不愛的問題。

—2—

從前讀三毛的書時，寫到荷西，有兩個細節，時隔多年依然清晰刻在我腦海裏。

第一個是在她倆結婚時。

“我趕緊打開盒子，撕掉亂七八糟包着的廢紙。

譁！露出兩個骷髏的眼睛來，我將這個意外的禮物用力拉出來，再一看，原來是一副駱駝的頭骨，慘白的骨頭很完整的合在一起，一大排牙齒正齜牙咧嘴的對著我，眼睛是兩個大黑洞。

我太興奮了，這個東西真是送到我心裏去了。我將它放在書架上，口裏嘖嘖讚歎∶“唉，真豪華，真豪華。”

荷西不愧是我的知音。“哪裏搞來的？”我問他。

“去找的啊！沙漠裏快走死了，找到這一付完整的，我知道你會喜歡。”

第二個是在她倆婚後。

“年前，我尚在大西洋的小島上過日子，那時，經濟情況拮据，丈夫失業快一年了。我在家中種菜，屋子裏插的是一人高的枯枝和芒草，那種東西，藝術品位高，並不差的。我不買花。

有一日，去大菜場，荷西突然見了，我站在大街上等，張皇失措。一會兒，丈夫回來了，手裏捧着一小把百合，興沖沖地遞給我，說：百合上市了。

那一剎那，我突然失了控制，向丈夫大叫起來： 什麼時間了？什麼經濟能力？你有沒有分寸，還去買花！ 說着我把那束花啪一下丟到地上去，轉身就跑。在舉步的那一剎那，其實已經後悔了。我回頭，看見丈夫呆了一兩秒鐘，然後彎下身，把撒在地上的花，慢慢拾了起來

我往他奔回去，喊着： 荷西，對不起。我撲上去抱他，他用手圍着我的背，緊了一緊，我們對視，發覺丈夫的眼眶紅了。

回到家裏，把那孤零零的三五朵百合花放在水瓶裏，我好像看見了丈夫的苦心。他何嘗不想買上一大缸百合，而口袋裏的錢不敢揮霍。畢竟，就算是一小束吧，也是他的愛情。”

看一個男人是否愛你，細節裏一覽無餘。

沙漠貧瘠，人跡罕至。即使有錢，也難以買到稱心的禮物送給心愛的女人。但爲了給三毛結婚驚喜，荷西頂着烈日冒着危險在沙漠裏找了一整天。當經濟拮据，捉襟見肘，買束百合以慰風塵，又能讓太太高興一下，有何不可？

其實，女人在乎的哪裏是禮物，而是被珍視被疼愛的感覺。

—3—

那一年表妹結婚，男方家裏條件一般，就想着不舉辦婚禮了。

表妹很愛男友，心想着，不辦就不辦吧。但始終有點不快樂。她跑來問我：“姐，我其實挺渴望穿着潔白的婚紗，在親友的見證下，將自己鄭重地交給他。”

“婚禮是種儀式感，不一定要多奢華，簡單的辦一下，非常有必要。”我說。

後來，在表妹的要求，男方也同意了。婚禮在他們當地一個三星級的飯店舉行，表妹穿着潔白的婚紗，妹夫西裝革履，十指緊扣，在百號親友的見證下舉行婚禮。

那天，我在臺下坐着，看到臺上的表妹一臉快要溢出來的幸福，感同身受。

十年前，我和先生當初結婚時，草率得很。沒有戒指，沒有親人朋友的祝福，沒有鮮花，沒有深情的音樂，沒有漂亮的禮服…這直接導致以後每次參加別人的婚禮時，我都很激動，總是感動得熱淚盈眶，因爲這一切對我來說永遠是一種遺憾，無法彌補。

生活最終不可避免落入俗套，婚姻也是，擠身於柴米油鹽，孩子的哭鬧聲，再好的夫妻也難免產生齟齬、怨懟的情緒。但只要想起婚禮上的誓言，便足以照亮今後幾十年日趨平淡的婚姻生活。

—4—

女友今年四十了，面貌呈現出與年齡極不相符的年輕。體態輕盈，眼睛清亮，渾身上下散發滿滿的少女感，讓我十分驚訝。

她剛從麗江古城漫遊歸來。前天和她相約在星巴克喝咖啡。

“簡，我在大理買了個玉墜子，回來後，他就給我報銷了，那墜子需要配玫瑰金項鍊，他二話不說，悄悄給我買了回來。”

說這些話時，女友眸子裏閃着光，那種幸福掩飾不住。

是啊，活在愛情裏的女人，纔不會老去，那是再昂貴的保養品所不能帶來的。

出差時，帶上一件小小的禮物；

情人節時，一個代表心意的小紅包；

紀念日，相約看一場電影；

偶爾，親手爲她做一頓飯；

下班路上，釆一把野菊花；

……

這些都可以稱之爲儀式感。

儀式感，並非指多麼華麗的婚禮，昂貴奢華的禮物，而是在特地的某一天，某一刻，某一秒他做的能讓你銘記很久甚至一生的一件小事，一件區別於其他日子的東西。我想，這纔是儀式感存在的真正意義。換一個角度看，儀式感也是一個人熱愛生活的體現。

儀式感是放大了的細節，是在細節中體現出的意義。一個人真正愛你的話，尤其在戀愛期，他會關注你的一切，愛好、飲食、穿着、習慣等等一切，都會看在眼裏放在心上。所以，足夠愛你的話，當然有關於你的大部分細節他都會在意，然後用心做好這些細節，儀式自然也就產生了。

也就是說，儀式是表象，關心與愛才是根本。沒有真正的愛，即使說一百遍我愛你，也不會關心有關你的細節。缺乏浪漫與儀式的背後，說到底，是冷漠啊。一個對你冷漠的人，到底有多愛你？

一個男人，在戀愛時都無法給你任何儀式感，還指望他婚後對你寵愛有加嗎？那不是胡扯嘛。

姑娘，離開那個沒有儀式感的戀人。

只有離開錯誤的，才能離那個對的人更近一點，不是嗎？

---------------------------------

作者簡介：

簡·愛，商人作家，生活裏的藝術家，業餘攝影愛好者，寫溫暖勵志充滿人間煙火氣息的小故事。新書《相逢不必太早，只要剛剛好》，噹噹網京東火熱銷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