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981年,13歲的斯琴格日樂考上了內蒙古藝術學院,17歲的臧天朔則成了落榜青年。

一個爲藝術奮鬥,一個跟隨樂隊走穴,爲掙5塊錢演出費而努力。

這一年,“搖滾大神”崔健也剛19歲,進了北京歌舞團做小號手。

一年後,崔健拉着幾個同事成立了“大陸樂隊”(後來改名爲“七合板”樂隊)。臧天朔也拉着幾個文藝愛好者成立了“不倒翁”樂隊。

兩家樂隊都唱搖滾,都混跡在北京搖滾圈,不久便相識於一場走穴中。

崔健有正式單位,樂隊的成員也都是正規軍,走穴機會比較少。而臧天朔的樂隊主力都是體制外的閒雜人等,時間自由,反而在夜場混得很開。

到80年代中期,臧天朔樂隊的名氣一度比崔健大很多,誰也沒想到崔健能後來居上。

1985年,兩個樂隊先後解散,崔健進了中央音樂學院旁聽音樂理論;臧天朔則拜師作曲家關峽,開始學習和聲和作曲。

此時的二人,分別在搖滾的路上前進,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憶。

遠在內蒙古學舞蹈的斯琴格日樂也愛上了聽歌,還成了搖滾樂的發燒友。

1986年,國際和平年,在東方歌舞團工作的郭峯等人組織了一場主題爲“讓世界充滿愛”的百名歌星演唱會。

崔健受邀上臺,演唱了一曲《一無所有》,打開了搖滾音樂的新篇章。

經此一戰,崔健一炮而紅,其他諸如孫國慶、丁武、曹平兄弟和臧天朔等人,只有羨慕嫉妒的份兒。

02

在《一無所有》之前,搖滾樂一直是“邊緣音樂”,不敢驚動主流音樂人,就怕不小心得罪了“上頭”。

誰也沒想到,崔健大膽而上,一炮打響了搖滾樂的號角。從此,他成了搖滾樂的先驅人物。

這之後,不管是誰,心裏都有些隱隱地嫉妒。

那麼多人默默玩兒了多年,沒有一個能“出來”,怎麼崔健一上就成了呢?

但沒人好意思直接說出來,只能跟着崔健走。

崔健的火,刺激了臧天朔,他隨後發佈了第一張個人專輯《衝入禁區》。

《朋友》這首歌也收錄其中,但這張專輯反響平平,並未讓臧天朔走紅。

崔健那邊一場接一場的演出,去的也是大排面的地方,讓臧天朔羨慕不已。

臧天朔的心裏一直憋着一口氣,認爲自己能彈能唱能寫,一點不比崔健差,怎麼就火不了呢?

03

90年代初,臧天朔爲了“偷師”,進了崔健的樂隊當鍵盤手。

崔健身上帶着搖滾人的脾氣,排練時稍有瑕疵就開罵:“幹tm神馬呢你?”

臧天朔爲了學藝,卻能忍下崔健的罵,還會毫不猶豫的跟崔健道歉,態度極其誠懇。

這時候,遠在內蒙古的女孩斯琴格日樂不但愛上了搖滾,還組建了自己的樂隊:蒼鷹樂隊。

起初,她在內蒙古玩,玩着玩着覺得天地太小,就跑到北京做起了北漂。

1993年,臧天朔已經和崔健混得很熟,還一起參演了張元的電影《北京雜種》。

這部電影之後,臧天朔退出了崔健的樂隊,開始單幹。

1994年,中國搖滾歌手們集體大爆發,紛紛推出了自己的新專輯。

何勇的《垃圾場》、崔健的《紅旗下的蛋》、竇唯的《黑夢》、張楚的《孤獨的人是可恥的》,張張都是神級作品,引來萬千人的朝拜歡呼。

而臧天朔卻與夢想中的搖滾越來越遠,開始做起了流行樂。

1994年12月17日,香港紅磡體育館,中國搖滾樂勢力演唱會開唱,成了中國音樂史上的名場面。

盛況空前,巔峯時刻。

但是,伴隨而來的便是盛極必衰,物極必反。

不久後,唐朝樂隊貝斯手張炬因車禍去世,幾乎整個搖滾圈的人全部來參加追悼會,也預示着,搖滾時代的終結。

而搖滾時代的終結,也是臧天朔的崛起。

04

1994年的北京,有人蓬勃向上,有人寂靜無聲。

在一片喧鬧沸騰中,那位叫斯琴格日樂的姑娘將樂隊改名爲“騎士樂隊”,併發行了一張單曲。

1995年7月,臧天朔發行了新專輯《我這十年》,以《朋友》作爲主打歌曲。

這首具有諷刺意味的歌曲,當月銷售15萬張,紅遍大江南北,臧天朔也迎來了人生的高光時刻。

趁熱而上,他又推出了《心還在等候》《等待那一天》等多張專輯,雖不如《朋友》紅火,但銷量也不差。

此後多年,臧天朔成了北京搖滾+流行樂的“大哥大”,開闢了屬於自己的時代。

臧天朔仗義豪爽,愛交朋友,在北京混得風生水起。

掙扎在北京地下室的斯琴格日樂,做夢都想認識這位大哥大。

直至1999年,在北京音樂圈混跡了4年的斯琴格日樂,終於認識了臧天朔,還成了他樂隊的貝斯手。

2000年,臧天朔親自出馬,經過多方創作和篩選,給斯琴格日樂打造了專輯《新世紀》。

這張專輯中的《山歌好比春江水》迅速走紅,斯琴格日樂也終於成了家喻戶曉的女歌手。

當年,這張唱片橫掃各大音樂獎項,斯琴格日樂高亢豪邁的聲音也成了歌迷的最愛。

05

爆紅後的斯琴格日樂,登上春晚,參加演出,忙得不亦樂乎。

那些年,她就是“頂流”音樂人,是最當紅女歌手的代表人物。

斯琴格日樂走紅,提攜她的“恩師”臧天朔也被擺上了檯面,時時被拿出來詢問。

對外,斯琴格日樂稱臧天朔是她的師傅,給予了她事業和生活的“雙重幫助”。

對內,斯琴格日樂卻成了臧天朔的“祕密情人”,身邊朋友無人不知。

有人曾說:在娛樂圈,沒有一條裙子是潔白的,沒有一個人的感情是乾淨的。

這句話,好似也印證在了臧天朔和斯琴格日樂身上。

此時的臧天朔早已有了女友,但在斯琴格日樂面前,他聲稱:

“我和她只是兄妹情,等時機成熟了,我就和她分手。”

而深陷在愛情中的斯琴格日樂選擇了相信臧天朔的話,甘願做他的祕密情人。

誰也未曾料到,插足別人感情的斯琴格日樂終究成了“自討苦喫”的人。

兩人在同居一年後,臧天朔突然告訴斯琴格日樂,他只有“兄妹感情的愛人”懷孕了,他必須結婚,給孩子一個名分。

斯琴格日樂這時才意識到,她想嫁給臧天朔,任重而道遠。

因爲這件事,斯琴格日樂大發脾氣,還跑回了內蒙古。

但臧天朔要孩子的計劃,並未受到斯琴格日樂的影響,他和妻子於2001年領了結婚證,還迎來了一個大胖兒子。

在內蒙古痛苦掙扎的斯琴格日樂卻受不了相思之苦,不久就跑回了北京。

斯琴格日樂在採訪時曾說:

“他說讓她打掉就是不打,我女人的同情心又來了。他說等孩子長到一歲他就離婚。還說“我這一生一世不能離開你,你看我可以不去見她”。他的確都做到了……但是我的生活還是非常糟糕的,沒有安全感,他一直在給我希望,我卻看不到。有時覺得那個女孩很可憐,有時又想自己怎麼這麼沒用,走也沒有勇氣。”

06

斯琴格日樂回到北京後,再次回到了臧天朔身邊。臧天朔各種發誓保證愛她,以後會娶她。

而斯琴格日樂也選擇了“自我欺騙”,甘願繼續做“大哥背後的女人”。

原本說的是孩子一歲時就離婚,他們再結婚。但到了孩子一歲時,臧天朔又許下新諾言:

“只要你懷孕了,我就和她提離婚,給你一個交代。”

這句話給了斯琴格日樂無限的嚮往,她想懷孕都想瘋了。

此時的她卻沒想到,因果報應,一切奪來的東西都是要還的。

不久後,斯琴格日樂果然懷孕了,開始向臧天朔逼婚,但臧天朔卻一反常態,死咬青山不鬆口,堅決不離婚。

“之前他一直對我說如果有孩子我們要結婚把他生下來,他一定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但當我真的懷孕時,這個人卻說孩子不能要,你一定要打掉。我心裏很涼,堅決想把孩子生下來,他看我這麼堅決反倒怕了,就躲了起來,不見我。當時正是非典時期,我就一個人在大街、商場閒逛,別人都戴口罩我不戴,想感染非典死了算了!”

最終,這個可憐的孩子夭折在了斯琴格日樂的腹中,無緣人世。

在蒙古族的風俗裏,墮胎是非常令人不齒的行爲,斯琴格日樂在絕望中喫了大量的安眠藥,幸虧被及時送醫才搶救過來。

出院後,忍受不了痛苦的斯琴格日樂竟然跑到了臧天朔的家裏,公然和原配叫板。

不料,其夫人非常淡定的說:

“你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都習慣了,我就當自己是他媽,給他關懷和照顧。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處理,別來煩我!”

這位夫人牛氣啊,頗有點王朔夫人的豪爽作風。

想當年,徐靜蕾公然跑到王朔家叫板,王朔夫人也是回了一句:

“我是他媽,他離不開我!”

07

直至墮胎之後,斯琴格日樂才真正看清臧天朔。

他對朋友仗義大氣;對工作熱情專業;但對感情,他卻花心隨意,壓根不是託付終身的良人。

爲了緩解感情帶來的痛苦,斯琴格日樂接下了大量的工作,讓自己忙碌起來,才逐漸擺脫了對臧天朔的依戀。

此後多年,她和臧天朔依舊來往密切,但卻沒了往日的信任和親密。

我想,這時的斯琴格日樂與臧天朔接觸,更多的是想借助他在圈內的地位,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傻傻愛着的女人。

不管是哪一種,臧天朔婚內交往其他女人不對,但斯琴格日樂明知臧天朔已婚有子還不離開,也犯了道德錯誤,所以也換來了嚴重的懲罰。

直至2007年4月,斯琴格日樂依舊與臧天朔來往密切,有記者拍到她連續三天住在臧天朔的別墅中,還天天出現在他在南京的立煌酒吧。

一年後,臧天朔因爲涉嫌聚衆鬥毆被警方依法逮捕,結束了自己的“大哥生涯”。

2013年2月,臧天朔出獄。2014年9月,臧天朔舉行復出演唱會,圈內多位好友出面站臺,卻未見到斯琴格日樂的身影。

2017年,臧天朔患癌,斯琴格日樂和朋友去探望他,臧天朔在病牀上說:

“那時候太年輕,對不住。”

斯琴格日樂瞬間淚流滿面。

一句話,兩人的過往恩怨全部過去,成了永遠塵封的往事。

2018年9月臧天朔離世,斯琴格日樂在微博發佈:

“藏哥,走好,一路走好。”

兩人終於情斷,用死亡爲這段感情劃上了句號。

也許沒有臧天朔,就成就不了當年的斯琴格日樂;但沒有臧天朔,斯琴格日樂也不會承受痛苦。

愛也好,恨也罷,人已辭世,一切愛恨情仇都被漸漸吹散在時間裏,成了一段回憶。

錯把陳醋當做墨,寫盡半生都是酸。

時至今日,斯琴格日樂已經52歲,卻依舊孑然一身,無夫無子。

不知是對感情感到失望,還是再也遇不見那個最愛的人?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