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第一次出现在战场是1911年10月，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意大利上尉飞行员皮亚扎驾机飞到土耳其军队营盘上空侦查，并未扔下炸弹。消息传遍全世界，中国这些行伍出身的军阀大佬们艳羡不已。

中华民国成立不久，袁世凯批准向欧洲列强借款30万银元，向法国“高德隆”飞机公司购买了12架双翼教练机和维修器材、设备。同时在北京南苑创建一所航空学校，包括房屋、停机棚厂、飞机维修厂，将南苑校阅场扩建为飞机场。

（袁世凯）

南苑过去是大清皇家狩猎场、南苑校阅场，很早便与飞机结缘——1904年，两架法国小型飞机在这里进行飞行表演。1910年南苑校阅场修建了简易的飞机跑道。1911年，留法学习陆军及机械的秦国镛，驾驶“高德隆”单座教练机在这里进行了飞行表演。

秦国镛被委任为南苑航空学校校长，除了中国的飞行教官，还特别聘请了法国人康斯坦丁、欧伯尔担任飞行教官。潘世忠任航校飞机维修厂厂长，从德州、巩县兵工厂和南口火车修配厂挑选出一批铁工、木工，经法国技师培训后，担负起飞机装配及修护工作。

（民国时代的飞机）

1913年9月，南苑航空学校开学，一期共50名学员，全是从北洋各部军官中精选出来的，年龄在25至30岁，再由航空学校进行体检，要求“五脏健强，毫无宿疾，身长体重适度，远视、近视皆不得其选，色盲尤为所忌”，身体合格者，参加学科考试，成绩优秀方予录取。航空学校的课程分学科和术科，学科有航空学、机械学、气象学、陆军战术及战史、外语等；术科主要是飞行训练，同时也要学习装卸发动机和维修飞机。

毕业考试，学员驾机从南苑起飞，至保定降落加油，再起飞至天津马厂加油，飞回南苑。如沿途无误，安全降落，即为合格。首批学员最后淘汰了9人，合格41人。

南苑的飞行员参加了近代中国非常有名的一次大事件——讨逆军平定张勋复辟。这件事发生在1917年，6月，张勋率辫子军进北京，7月初宣布复辟，把12岁的溥仪重新推上皇位，张勋自任首席内阁议政大臣、直隶总督、北洋大臣。段祺瑞在天津成立讨逆军，攻打京城。7月5日，秦国镛致电讨逆军总司令段祺瑞，要求率飞行人员与讨逆军各部一致行动。段祺瑞欣然应允。

（张勋）

当时，航空学校最好的飞机“高德隆”教练机只有80马力，极限高度是300米，没有投弹装置，全凭人力，一枚炸弹也不过10斤重，比手榴弹强不了多少。但即便如此，对于刚刚配置现代武器不久的军阀部队来说，这种飞机炸弹，已经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了。

1917年7月6日，秦国镛和另外两名航校教官带着写有“打倒张勋，反对复辟”的传单和三枚炸弹上了飞机。飞机在京城上空散发传单，又飞到紫禁城扔下炸弹，一枚落在御花园水池里，激起万丈水花；一枚落在隆宗门外面，炸伤了一个倒霉的小太监；一枚落在隆福门屋顶瓦檐上，哑火没爆炸，滚到一群小太监脚下，好几个小太监都吓尿裤了。

别看炸弹威力不大，但影响不小，溥仪后来在《我的前半生》中写道：“宫中掉下讨逆军的炸弹，局面就完全坏了。磕头的不来了，上谕没有了，大多数的议臣没有了影子，纷纷东逃西散，最后只剩下了王士珍和陈宝琛。飞机空袭那天，我正在书房里和老师们说话，听见飞机和从来没有过的爆炸声，吓得我浑身发抖，师傅们也面无人色，太妃们的情形更加糟糕，有的躲进卧室的角落里，有的钻到桌子底下。”

（紫禁城）

不仅溥仪害怕，连久经沙场的辫帅张勋，闻讯后也吓得不轻。段祺瑞不依不饶，下令继续轰炸张勋的临时官邸，非要给他点儿颜色看看，看不把你的小辫子炸飞了。秦国镛和潘世忠驾机飞到丰台，对着张勋的官邸投下两枚炸弹。7月12日，战战兢兢的张勋宣布撤兵，可怜的小皇帝溥仪再次退位。

段祺瑞从这一仗中尝到了飞机的甜头。1919年，他派人从英国购买了六架二手“亨得里•培基”运输机，对方附送给他两架“爱弗罗”双座教练机。随后，段祺瑞派代表，借款200万英镑，向维克斯公司订购大型“维梅”轰炸运输两用机、小型“维梅”战斗机和“爱弗罗”双座教练机。

（段祺瑞）

段祺瑞命交通部正式设立“航空事务处”，下属机械、军事、训育三个科。1920年春天“爱弗罗”教练机交付后，段祺瑞将南苑航校改为“航空教练所”，招收50名学员。又派遣飞行员赴英国学习飞机制造，在清河、南口等地建造飞机工厂，负责飞机的初装和维修。

1920年7月直皖战争爆发，奉军乘机入关，段祺瑞命南苑航校派飞机到前线侦查，但他的飞行队并不具备实战能力，至多也只是吓唬吓唬对手。一个月后，直奉联军击败段祺瑞，段祺瑞下野，南苑机场被直奉瓜分，奉军抢走了二十架教练机和工厂的设备，运往奉天，直军也分得三架飞机，运往保定。段祺瑞苦心经营的空军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