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邢天很有把握地說:“我估計謝明明馬上就會來。”邢天有些不高興地說。

【故事連載37】《巔峯對決》9(鍾道新 著)

第二部分 第36節:巔峯對決(35)

“我成了資源了?”李漢魂笑着說。

“寶貴資源!”邢天由衷地說,“您的一聲命令,不知道要多少年的軍旅生涯,才能鍛煉出來。漫說是一位小小副連職幹部,我這個平民百姓,都不由自主地要立正了。”

“你是在奉承我?”

“我從來不奉承人。”

“那你怎麼保證我這個寶貴資源的安全呢?”李漢魂問。

“我相信王從軍不會扔手榴彈。”

李漢魂打斷道:“應該叫做投擲!”

“一切都是被逼出來的,而不是預謀的。激情殺人、激情殺人,一旦激情這個前提沒有了,就不可能殺人!”

“那萬一呢?”李漢魂追問。

“我也做好了一切準備。”邢天淡淡地說。

李漢魂側着臉問:“你會不會撲上去,掩護我?”

邢天的回答依舊淡淡的,“應該會。”

李漢魂笑着說:“你這個小邢,這麼好一句話,也要我逼,才往出說!”

邢天也笑了,“不過是一種假設。說假設的英勇獻身,有什麼意思?”

李漢魂最看重的也就是這一點。在這個浮躁的時代,默默地工作,是一種寶貴的品質。但這些都沒有必要說出來。“我的汽車怎麼樣?”

“奧迪2.8,當然是好汽車。”邢天不明白李漢魂問話的意思。

“將來有一天,你或許可以坐上這樣的車。”李漢魂說。

“可能性有總是有的,但很小。”邢天也笑了,“除非它像桑塔納一樣的普及。”

邢天認爲投毒者一定與謝明明私下裏有過“接觸”,否則不可能如此長時間地“沉默”。但撬開謝明明的“如瓶之口”,卻是個問題。

蔣勳提議知會K牌總公司,“官大一級壓死人。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邢天批准了蔣勳的計劃,讓他去走程序:K牌是知名企業,國內、國外的程序繁複。他知道這將是一條漫漫之路,而在這期間,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所以,他準備走捷徑,再度會會謝明明。

當然,他不會打無準備之仗。先見了江夏。可江夏也說不出什麼來。只是提供了一張謝之女友名單,“這小子自從老婆走了之後,整個一個‘翻身農奴把歌唱’,性活動猖獗已極。”

沒有別的有價值線索,也只好“枯木朽株齊努力”。他選中名單上最後一位女士,然後通過她管區的片警找到了她。

邢天知道類似的“準性工作者”,都有正當的職業、正常的家庭,所以很愛惜羽毛。稍加壓力和溫度,就“知無不言”了。但有價值的也只有一條:“謝要高升”。但其來源則是“夢話”。

謝明明在自己的辦公室內接待了他。他穿着一身淺色的西裝,以配合明媚的春天。

“虛驚一場。一場虛驚。”謝明明心情良好。他也沒有道理不好:K牌董事會負責人事的董事,不日內將前來宣佈任命。而且“投毒者”一面,也毫無動靜。

“在謝總一方看來,不過是虛驚。可我卻‘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邢天很隨便地坐到沙發上,蹺起了二郎腿。

“邢先生與我等追逐利潤的凡俗之輩不同,肩負着兩千萬人的安危。”謝明明非等閒之輩,不會順着對手的思路走。

“說來也是,日前,我們在黑森林超市,抓住了一個疑似投毒者。”邢天目光落在茶几上,但餘光卻全部投放在謝明明臉上。他看見了一絲閃電般的驚恐。於是,抬起了頭。

謝明明顯然及時地控制住自己,但眼神中卻充滿了渴望。

“目前,審訊還在進行中。”邢天深刻理解“兵以詐立”的原理。

謝明明爲了迴避邢天的目光,站起身,走到桌邊,拿了一支雪茄點燃。等他再度坐下,已經恢復了輕鬆。第一,他認爲邢天可能是在“詐”;其次,就算抓住了投毒者,他也未見得承認,十萬美元,畢竟不是一個小數;第三,就算這個投毒者承認了,自己也不會承認。反正一切都是祕密進行的。沒有證據,其奈我何?“爲民除害。爲民除害。我謹代表K牌中國分公司,感謝市公安局。”

“以後的調查,還希望貴公司配合。”

“責無旁貸。”謝明明滿口應承。

“我想,”邢天指指自己,“僅僅是一個設想啊。”他一頓,“從目前的跡象看,此案或許有更深的背景。所以希望能與謝先生這樣的開明之士長期配合。”

“還是老話:責無旁貸!”

“謝總暫時不會離開目前的崗位吧?”邢天很隨便地問。

“起碼在可預見的未來,不會離開。”謝明明很外交地說。

“那就好。市政法委還認爲有必要將此事知會於貴公司總部。”邢天也拿出香菸點燃。他沒有吸菸的習慣,今天專門帶一盒煙,是爲了做道具用的。他再度看到一絲驚恐,掠過謝明明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面孔。“我對他們說:謝總很可能已經向總公司報告了。因爲這很可能是對手商戰的一個策略。是一個全球性的惡意行動。”他專門留下一個空當,讓謝明明鑽。

第二部分 第37節:巔峯對決(36)

謝明明果然落入了陷阱,“是的。已經報告過了。”

“既然如此,我的擔心就沒有必要了。”邢天站起來,“我今天特地來,就是先知會於謝總,免得搞謝總一個措手不及。”

“怎麼?”謝明明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愣在那裏,保持着一個將起立未起立的尷尬姿勢。

“你和江夏是朋友,我也與他是朋友。所以,有些話不該說,也就說了。此投毒者,僅僅是冰山之一角!”邢天鄭重地說。

“全球範圍的犯罪組織?”謝明明脫口問道。

“水來土淹,兵來將擋。全球犯罪,必定要全球應對之!”邢天故意不把話說清楚。赫魯曉夫說過:導彈的最大威懾力,是在發射架上。如果把話說明白了,謝明明也能想明白:寧肯捨棄高位,也不捲入刑事調查。而留有餘地,便可以讓他不遠而復。“好。我告辭了!”

謝明明作爲一個企業家,決策的能力還是有的,“邢處長請留步。有些內部情況,需要通報一下。”

邢天重新坐了下來,並且約來秦川,將談話一直進行到深夜。

“我一見這種油頭粉面、衣冠楚楚的傢伙,就來氣。不就是有兩個臭錢嗎?有什麼了不起?要不是爲了破案,我當下就把他銬走,問他一個‘妨礙司法罪’!”歸途中,秦川憤憤地說:“爲富不仁!”

“迷途知返,善莫大焉!”邢天慢慢地說,“你知道三株口服液嗎?”

“好像是一種營養液。”

“對。當年三株口服液鼎盛時期,曾經有十多萬從業人員。銷售網絡,遍佈中國。東南亞的市場,也已經打開。就在這時,一位老者,在服用了三株之後死去。因爲處理方式不當,老者家屬發起訴訟。媒體聞風而動,連篇累牘地報道。這場官司歷時三年,最後原告因證據不足而敗訴。”邢天一頓,“可三株的官司雖然贏了,買賣卻垮了。”

“我說後來怎麼不聽說三株了呢!”秦川在邢天家門口停下。

“投毒如果成功,或者說,在這個時候,有一條狗恰好死了,那麼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其結果,很可能導致K牌中國市場的坍塌。”

“塌就塌了唄!反正是美帝國主義的買賣。”秦川不認爲這事情有多麼嚴重。

“品牌是美國的,可它的產業卻在中國。如果塌了,最少也要失掉上萬個工作機會。”邢天憂心忡忡地說,“K牌不止是狗糧,還有一系列其他產品。尤其是奶粉和嬰兒食品。”

在案情分析會上,秦川真心地說:“就和阿波羅飛船登月後說的那樣:月球一小步,人類一大步!”

華天雪也對邢天表示出敬佩,“邢處分析謝明明的心理,確實是入木三分。”

“你們知道是因爲什麼嗎?”邢天給每個人的茶杯裏添加開水,“是因爲我代表着一個堅強的團隊。沒有老秦在超市的行動,我哪裏來的素材?”他知道一個人如果想做出較大的貢獻,必須團結一批人。偉大的革命者毛澤東主席,就是把許多能幹的人,團結在自己身邊,從零開始,在二十八年內,建立了一個嶄新的國家。他轉向蔣勳,“要是沒有我們蔣警官對國際刑警組織機構、工作流程的深刻了解和嫺熟的互聯網技術,根本不可能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就把‘7001978140’賬戶內容瞭解清楚。”

K先生——爲了方便起見,邢天給這個無名的投毒者命名爲此——的影像,隨着討論的進行,越來越清晰了:一個受過很好教育的人。三十歲到五十歲之間。有着國外的經歷。非如此,不可能將十萬美元分解後,以買賣的形式,繞開監管,離開美國。

邢天設問:“諸位以爲這筆錢,最終會到什麼地方?”

秦川想了一下,“回來了?”

邢天點頭,“回來的目的是什麼?”

秦川說:“花唄!”

“我想,這十萬美元,不過是第一步。以後,這位K先生,肯定還要有更大的行動。”邢天來回走着,“十萬美元,也許可以不顯山、不露水地花掉。可數百萬美元,就花不掉了。他一定有着更大的目的!什麼目的?”他掃視衆人。

一時間,衆說紛紜。“建立一個企業”“恐怖組織”……五花八門。

討論到最後,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邢天身上。

邢天笑着說:“你們別看我。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點,當我們把通向外面的渠道切斷之後,他一定會在國內尋求途徑。這樣,他就進入了敲詐案、綁架案最難的部分:拿到這些錢。在這個時候,我們就可以抓住他!”

華天雪卻認爲通往國外的渠道,未見得能夠完全切斷,“我不相信謝明明這個人!”

“我同意這個說法。但是,”邢天一頓,“第一,他會被法律的威力所震懾。第二,他不可能悄悄地滿足敲詐者越來越大的胃口。有鑑於此,這個問題暫且可以放在一邊。”

K先生確實如邢天所分析的,有着很大的胃口。就在邢天等開會的同時,他起草了第二封敲詐信。

第二部分 第38節:巔峯對決(37)

當然,這封信不會從他的電腦上直接發出,這無異於自投羅網:電腦如同手機一樣,有固定的IP地址。一查就能從物理上確定你的位置。他也不會在某個網吧把信發走:中國警方的法寶就是“發動羣衆”,而中國的熱心觀察他人的“羣衆”滿坑滿谷。他採用的是最保險的辦法:從美國的某一臺公用電腦上,命令他人把信發給謝明明。美國地廣人稀,春去無痕跡。更何況遙遙千里,中國警方鞭長莫及。

在謝明明收到這封電子郵件的同時,公安局的監視電腦也收到了。

邢天立刻召開會議,研究這封電子郵件。

蔣勳立刻在電子地圖上,查到了這封信的IP地址:美國,內華達州。“要不要與美國警方聯繫?”他問邢天。

邢天搖頭。“咱們還是研究文本吧!”他把“信”放大到屏幕上。

信的全部內容如下:

謝明明閣下親啓:

誠摯地感謝上次合作。我現在需要美金一百萬。希望在三天之內籌集完畢。等候通知,匯入指定賬號。爲了表達本人合作之迫切,特在綠地超市貴公司的貨架B列,放置含有新內容的罐頭三聽(底部有S之標記)。望查收。

知名不具

秦川立刻說:“我馬上派人去把這罐頭取來。”

“暫且不用。”邢天來回踱步,說,“第一,這很可能是K的疑兵之計。火力偵察。”見衆人有疑問,便解釋說:“如果我們身穿警服,貿然前往,K就會察覺出我們已經掌握了他與謝明明之間的情況。第二,讓K公司派員去購買。”

秦川疑惑地說:“現在就通知K公司?”

邢天很有把握地說:“我估計謝明明馬上就會來。”話音剛落,謝明明主叫的電話,就進入了他的手機。

迷途知返的謝明明,很是配合,立刻派人到綠地超市去“買”那三聽罐頭。可結果卻是一聽寫有“S”記號的也沒有。

謝明明心存僥倖地說:“可能是虛驚。”

“你必須根除虛驚思想。”邢天教訓道,“含有秋水仙鹼的罐頭是實實在在的,十萬美元也是實實在在的。”

“十萬美元,完全能夠讓一個空想家,變成一個實踐者!”華天雪也忍不住。

謝明明自知理虧,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

這時候,一封電子郵件進入謝明明的郵箱。

其內容很簡單:

黑森林超市。其他與上封郵件同。

華天雪進入辦公室的時候,邢天還在看“綠地”和“黑森林”兩個超市“狗糧區”的錄像。很投入,都沒有發現她進來。

她用遙控器將錄像機關閉。

邢天揉揉眼睛說:“是你啊?這麼晚幹什麼來了?”

華天雪把一盒意大利通心粉放到桌子上,“喫吧。還熱着呢!”見邢天眼睛還停留在屏幕上,就說:“怎麼到了你這,理論就不能指導實踐了?”

“什麼理論實踐的?”邢天不解地問。

“你說過,有好的理論,就要指導實踐。”

“不是我說的。是毛主席說的。”邢天糾正道。

“你以前分析說:K絕對不會親臨現場。像他這樣精通計算機技術的人,對監控錄像這一套,一定了如指掌!所以沒有必要看錄像。”華天雪給邢天倒了一杯熱水,“怎麼又把這陳芝麻、爛穀子拿出來了?”

邢天又用遙控器將錄像機打開,“他一定是親自放置含毒罐頭的。不可能是一個團隊。團隊暴露的可能實在太大了。”面畫高速掠過:無數的人湧來湧去。“這些錄像的人實在太多了。無法分辨。他不會放置多天之後,再通知謝明明。因爲如果有人的犬服用了,威懾也就不成其爲威懾了。所以一定是放置後,立刻通知。可這天正好趕上黑森林超市四週年店慶,全部商品減價,人滿爲患。”畫面又變得人很少。“我寄希望於收到通知後。這是晚八點。促銷在四點結束。八點以後,兩個超市狗糧區,一個人都沒有!”說罷,他低下頭,高速喫。

“明知其不可爲而爲之。”

“我真的希望他出個錯。”

“不對。你是在給自己尋找寄託。”華天雪知道邢天承受着很大的壓力。謝明明按照安排,給位於美國的信息源發去了一封郵件,說:因爲外匯監管的原因,無法安排如此大數量的美元離境。但信息發出後,沒有任何迴音。

“也許吧!棋聖聶衛平說過,形勢不利的時候,就要等。等對方出錯!”邢天把最後一口通心粉塞進嘴裏,“他還說,一旦出錯,就抓住不放,爭取翻盤。如果不出錯,則放到一邊,去爭取下一盤。”他又把開水倒入飯盒當中,一口喝乾,“他是棋手,可我們不是。我們不能輸,只能贏!你看什麼?”他突然發現華天雪一直在注視他。

“你特別像李昌鈺?”

“華人鑑識專家李昌鈺?”他問。

“莫非還有第二個李昌鈺?”

“謝謝誇獎。不過,我要是有李昌鈺的鑑識技能,從這一隻小小的罐頭中,畫出K先生來就好了。”

第二部分 第39節:巔峯對決(38)

“我不是說你的鑑識技能像李昌鈺。”華天雪笑着說,“而是說你喫飯特別像李昌鈺。”見邢天不解地望着她,她解釋道:“我在美國實習的時候,聽過李昌鈺的一次講課。他上來就說自己最大的特點,就是喫飯快。像吸塵器一樣,瞬間就喫完。”

“我沒有你的榮幸。我只看過他的書。他的精細、敬業,我都很讚賞。但我不讚賞他的世界觀。在他的一本書的序言裏,講了這樣一個故事:在早年的困苦時期,他一邊在一個實驗室裏洗器皿,一邊讀碩士。一起工作的兩個美國人就笑話他,戲稱他爲李博士。後來,他讀完碩士之後,又堅持讀了博士。然後,他得意非凡地說:這兩個人後來一直在那個實驗室裏做工。”邢天望着窗外說,“其實,做工與做博士、專家、警察局長,沒有什麼不同。只要這份工作是你願意幹的。”

“我最佩服你的就是‘視金錢如糞土’!”華天雪這樣說,是有根據的。經常有一些單位,希望與他們這個刑事偵察研究室合作某個項目。有些出價頗不菲。但邢天一概回絕,說本身的工作還忙不過來,無暇他顧。這當然也是實情,但嚴重地影響了室裏人員的收入。可他就是不改初衷。

“視金錢如糞土?”邢天笑笑,“我做不到。我能做到的僅僅是不在乎生活以外的金錢。而且我懂得金錢不是工作的目的。僅此而已。”

“在這個拜金的時代,這就很不簡單了。”

“我幾乎已經看見了K先生。”邢天走到窗前,望着黑沉沉的夜空說,“幾乎伸手可及。可就是抓不住他!”

華天雪站在他身邊,慢慢地向他靠攏。

“總有一刻,我將一把抓住他!”邢天察覺到華天雪的靠攏,慢慢地轉回身,坐到桌子前一張單人椅上。他不是不喜歡華天雪。不喜歡美女,就不算男人。但他不想讓這種關係“進一步”。

華天雪當然感覺到這種“無聲的拒絕”。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她沒有生氣:一個人喜歡一個人,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她就是喜歡他。喜歡他,就要接受他的一切。

“你知道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什麼?”他見她搖頭,就一字一頓地說,“升級。”

“升級?”華天雪不懂。

“由常規戰爭,演變成核戰爭。”邢天解釋道,“我們切斷了外向的渠道。他必定會讓這場戰爭升級。由K牌狗糧,變成嬰兒食品,而且很可能是嬰兒奶粉。”

華天雪不由地一哆嗦,“他還是先投放,再聲明?”

“應該是。否則就不是威懾了。”邢天慢慢地說。

“但在這個過程中,如果有孩子誤食……”華天雪簡直不敢繼續想象。

“他不在乎這個。他是一個沒有人性的人!”邢天做了一個罕見的激烈手勢,“所以我們必須在這個當口,一舉將其擒獲!”說完這句話,他改用一種商討的語氣,“你知道對於一個投毒者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華天雪不很肯定地說:“毒藥?”見邢天不置可否,又說:“我猜不出來了。”

“是耐心。”邢天重新將目光投向窗外,“同樣,我們這些抓捕他的人,也需要耐心!”

一切如同邢天所料。K先生髮出了最後通牒:已經有兩桶含毒K牌嬰兒奶粉,放入大華超市。如果不將一百萬美元,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存入指定賬戶,將規模投放有毒奶粉。

市公安局全體常委,聽取邢天的彙報。

邢天彙報完情況之後,金副局長首先說:“K牌公司的意見,我看可以考慮。”

邢天態度鮮明地反對:“私下裏支付一百萬美元,將會導致再次升級。”

“這個投毒犯,就是要一千萬美元,對K牌來說,也是值得的。”金副局長翻動面前的資料,“光是K牌在中國爲樹立品牌所花的廣告費,就達一個億美元之多。工廠、辦公機構、銷售渠道等,更是價值將近兩億美元。孰多孰少、孰輕孰重,我想誰都會算。”

邢天知道會議的“政治技巧”,不能公然反對,而是引用了一句成語,“慶父不死,魯難未已!”

“聽不懂!”金副局長很不習慣邢天這種知識分子味道,故意這麼說。但見邢天沒有反應,就自話自說:“慶父連殺兩個國君,但除掉他還要藉助齊國的力量。齊國在哪裏?”

“私下支付一百萬不可取。將K牌撤出中國,更不可取。”李漢魂知道自己必須出面了,“如果這樣做,我們這些人,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若是發生公共安全事件怎麼辦?”金副局長反對道。

“不會發生的。”邢天說。

“你敢保證?”金副局長銳利地質問。

“可以保證!”邢天肯定地回答,“因爲這不是投毒敲詐者的目的所在。”他轉向李漢魂,“切斷外向渠道,把K困在S市,一定能夠抓獲他!”

“你怎麼能夠假定他一定在S市?”李漢魂希望聽到理論分析。

第二部分 第40節:巔峯對決(39)

“一個罪犯,尤其是投毒、縱火類有預謀的罪犯,通常都要選擇一個熟悉的地方作案。如果他還要在犯罪的過程中,獲得金錢,就更要如此了。”邢天的語氣很肯定,“在S市,他不能像在美國一樣,自由地將錢由一個賬戶轉到另一個賬戶。所以,我相信他要的一定是現金。”

“他要是要求把錢打到卡上,然後在自動取款機上,把錢取走呢?”金副局長設問。

“一百萬美元,大約就是八百萬人民幣。而自動取款機的上限是兩千元。那就需要提四千次。按照每天兩次計算,也需要六年左右的時間。”邢天用簡單的算術,回答了金副局長的問題。“如果他想在S市拿到現金,我們就一定能夠在這個階段抓住他。請各位原諒我重複:拿到敲詐的錢,對於罪犯來說,是整個事件中最困難的部分。換句話說,對我們來說,則是最有利的部分。”

“目前的信息通道是單向的。只能他知會我們,我們無法知會於他。你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李漢魂問。

“我們對他的最後通牒,置之不理,他就一定會建立一條通道。”邢天說。

“就這麼定了!”李漢魂下了決心,“各部門必須全力配合!”他掃視衆人。

衆人都感覺到李漢魂目光的分量:這位局長,從來不會說“嚴懲不貸”“拿你的帽子來”“你不想幹了”之類的話。只有沒有本事的官,纔會這麼說。“必須”就是最高級別的警告。

一出公安局大門,邢天就聽到汽車的喇叭響。他頭也不回地往旁邊讓了讓,但喇叭還是頑固地響。他偏頭一看,江夏駕駛的奔馳車,已經停到了他身邊。

江夏邀請他上車。他不肯,說還有事。江夏不依,“有事也得喫飯啊?”說罷,強行將他拉上車。

“你這是綁架!”邢天有些不高興地說。

“你既無財,又無色,我綁架你幹什麼?”江夏反駁道,“不過是想請你喫頓飯而已?”

“就咱們兩個?”

“還有一位。”江夏說。

“謝明明。”邢天肯定地說,“第一,你不是樂善好施的人。”

“我反對。”江夏學電影中的呂氏模樣,舉起了一隻手,“我又不是沒有請你喫過飯。”

“那是有緣故的,你想拉我入夥。”

“入夥?好像我們是強盜似的。我們可是正兒八經的現代企業。”

“第二,你和謝明明是一個利益共同體內的。”

“和我一個利益共同體內的人多了!”

“但你我共同認識的只有謝明明。”

“誰也鬧不過你鐵一樣的邏輯。”江夏把車停在皇家酒店門口,把鑰匙遞給侍者,讓他去泊車。“可是我要告訴你,一個人太聰明瞭,會折壽的!”

“只有你們這種家財萬貫的人,才希望長生不老,錢越多,就越難撒手。”邢天對向他致意的迎賓小姐舉手示意,“要是能夠活到七十二歲的平均數,我就很滿意了。子曰:壽則辱!”

謝明明異常謙恭地給邢天、江夏倒酒,並介紹幾道新派粵菜的淵源,但就是不涉及正題。

他不說,邢天自然也不會問。他知道在通常的談判中,誰先開口,誰就喫虧。他望着謝明明有些憔悴的臉想:你小子懂這,兄弟我也懂!

“研究了?”謝明明小心翼翼地問。

“研究什麼?”邢天知道謝明明想問針對“最後通牒”的研究結果,但故意裝傻。

謝明明只好說:“對K先生的來信,貴局打算採用什麼對策?”

“我奉勸謝先生最好不要問這樣的問題。這是高級機密。外人不得與聞!”邢天正色說,“如果你非要問,我只能告訴你四個字:無可奉告!”他知道斷然拒絕,是最好的辦法。“另外,我問你,你是怎麼知道K這個代號的?”

謝明明一時語塞,只好拿酒杯遮住臉。他是通過金副局長知道“K先生”的,而且還請託金,爲K公司謀福利。會議的研究結果,也是金告訴他的。同時,金還說:“協商解決未果的最大阻力是邢天。”於是,才產生了這頓飯。

“喝酒。喝酒。”江夏趕緊打圓場。

“治國用正,出兵用奇。”邢天認爲有必要教訓一下謝明明和江夏,“不要劍走偏鋒。”他估計謝明明的信息源是金副局長,雖然他不知道這是因爲金有一個妻弟在K公司。“我是怕,罪犯抓住了,K牌也垮了!”謝明明沮喪地說。K公司總部,對他的擅自行動,很是惱火,收回了“大中華區總裁”的成命不說,還讓他留任於此,如何處分,要看此事的結果而定。

邢天的回答很原則:“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我們的對策,都是從國家、人民的最大利益出發的。也應該符合貴公司的利益。”

“茲事體大。我們輸不起啊!”謝明明哀嘆,“萬一釀成公共事件,一百多年的K牌就毀了。”

“你懷疑我們的能力?”邢天尖銳地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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