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的漠西蒙古準噶爾部的首領噶爾丹,可以說是康熙皇帝一生之中所面對過的最爲強大的敵人與對手。
爲徹底將其消滅,康熙不惜前後三次御駕親征。第一次是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的“烏蘭布通之戰”,以清朝的慘勝、噶爾丹敗退收場;第二次是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的“昭莫多大戰”,這一次噶爾丹被打得幾乎全軍覆沒,僅率領數十人狼狽逃走,再也無法東山再起;而康熙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親征噶爾丹是在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此時的噶爾丹已然是衆叛親離,其也只能在絕望中服毒自盡。
至此康熙皇帝與噶爾丹之間幾十年的恩怨情仇也就此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大清王朝與蒙古準噶爾部之間也就此開啓了二十多年的“和平”時期。
在《康熙王朝》中,康熙皇帝親征噶爾丹的這段歷史也得到了充分的演繹,特別是兩軍那場波瀾壯闊的最後決戰,宛如再現了“烏蘭布通之戰”的慘烈。只不過,與歷史上噶爾丹絕望自盡的結局所不同的是,《康熙王朝》中的噶爾丹是在兵敗後被康熙的大阿哥胤褆所殺。
在此之前,康熙皇帝第一次御駕親征噶爾丹的時候,胤褆就因輕敵冒進爲噶爾丹所俘虜,後被釋放,而當噶爾丹落入胤褆手中的時候,胤褆卻是毫不猶豫的將其誅殺。
這其中,除了因爲此前的兵敗被俘讓大阿哥胤褆倍感恥辱,進而出於憤恨將其殺掉以一雪前恥之外,其背後所隱藏着的,卻是康熙的內心的“腹黑”與一場精心策劃的“甩鍋”陰謀。
被噶爾丹所俘,成爲了大阿哥胤褆揮之不去的“夢魘”。
歷史上的胤褆,之所以最先從“九子奪嫡”中出局,最終落得一個削宗奪爵、圈禁終身的下場,實際上這與其急功近利的性格弱點密不可分,這一點在《康熙王朝》中的胤褆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當然,這也不能全部歸咎於胤褆本人,他那個貪慕虛榮,一心想要奪取皇后之位的母親惠妃,以及熱衷於黨爭,誓要與索額圖拼個你死我活的舅舅明珠(歷史上的明珠是大阿哥胤褆生母惠妃那拉氏的堂叔,所以實際上應該是胤褆的叔姥爺),對其產生了非常負面的影響,在一定程度上培養並滋長了胤褆的奪儲之心。
換句話說,胤褆不僅僅是在爲自己的前途做着考量,並且已然是淪爲了外戚爭權與后妃爭寵的政治棋子。
然而此時的胤褆也非常的清楚,他與太子胤礽之間的差距是非常明顯的。
論出身,胤礽的生母是康熙皇帝的結髮妻子赫舍里氏皇后,胤礽屬於嫡出,而胤褆的生母畢竟不是皇后,所以儘管他年齡較長,但終歸是庶出;論地位,胤礽一出生就被封爲了太子,可謂是名分早定,再加上康熙的寵愛與索額圖等人的權力輔佐,其根基也是相當的穩固,絕非輕易可以撼動的。
所以,胤褆想要將太子胤礽拉下儲君之位,自己取而代之,必須要做好的是兩手準備。一方面,要用自己的積極表現,讓康熙滿意,另一方面,則是要不遺餘力的敗壞胤礽,使其爲康熙所厭惡,直至最終被廢黜。
於是,每當有機會展示自己的才能的時候,胤褆總是會毫無顧忌的挺身而出,此前武力征討臺灣的時候如此,這一次跟隨康熙親征噶爾丹也是如此。
然而,最終的結果卻是事與願違。
由於太想要建功立業,太想要用一場勝利來填補自己的功勞簿,胤褆輕敵冒進,被噶爾丹打得大敗,不僅全軍覆沒,其本人也被噶爾丹所俘獲,要不是藍齊兒格格的勸阻與協助,說不定他這條命就真的交代在了噶爾丹手中。
而回到康熙身邊的胤褆,也是在用一系列的謊言,來掩蓋自己這次兵敗被俘的經歷。他這樣做,既是爲了不讓自己的這段恥辱經歷被公之於衆,更爲重要的是,他不想因此影響到其在康熙心中的地位。
可畢竟是“沒有不透風的牆”,胤褆被俘的經歷最終還是在朝堂上那場“風聞言事”中爲康熙所知。於是,康熙先是扇了胤褆一個耳光,之後又扇了自己。
打胤褆,是因爲康熙恨鐵不成鋼,並且也是在表達對其欺瞞事情真相的極度不滿,這件事也將會在康熙與胤褆之間產生巨大的隔閡。
打自己,則是康熙從內心之中並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現實,與此同時,更是康熙對於自己沒有能夠在第一次親征中徹底消滅噶爾丹的懊惱與氣憤。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康熙經過了周密的部署,毅然決然的準備第二次親征噶爾丹,並且依舊帶上胤褆前往。對於胤褆來說,這是他能夠一雪前恥的最好機會,其必然會全力以赴,康熙也正是看中了胤褆心中對於噶爾丹的無盡怒火,纔將讓繼續統兵出戰。
而再次踏上戰場的胤褆,不僅是康熙的一把“尖刀”,同時也就此成爲了康熙手中的一顆重要“棋子”。
胤褆誅殺噶爾丹,看似是建功立業,實際上卻是在爲康熙“背鍋”。
歷史上,康熙皇帝御駕親征噶爾丹,可以說是當時特殊形勢下的一種必然。
一方面,噶爾丹在接任蒙古準噶爾部首領前,本就是藏傳佛教格魯派的四世溫薩活佛,並且在其征戰的過程中,便充分發揮了這一身份的號召力。而這對於同樣信奉藏傳佛教的滿洲人,也有着同樣巨大的影響力,康熙皇帝也不得不率兵親征,以通過其“天子”的身份予以“抵消”和“壓制”。
另一方面,就在康熙皇帝平三藩、收臺灣、抗擊沙俄侵略的過程中,噶爾丹不斷對外擴張,其控制的勢力範圍已經涵蓋了今天的外蒙、內蒙、新疆及中亞部分地區,而包括西藏、青海、四川等傳統的藏傳佛教傳播地區也對其俯首聽命。如此強大的實力,也必然會引得了康熙對其的高度重視。
所以,康熙纔會一連三次,投入重兵征討,目的便是要將噶爾丹至於死地,以除去心中之大患。
回到《康熙王朝》,儘管康熙皇帝非常清楚“噶爾丹必須要死”,但是有兩個極爲重要的原因不能讓他親自動手或者由他親自下旨將其誅殺。
首先,便是對於藍齊兒格格的內心愧疚。
歷史上康熙皇帝並沒有所謂嫁給噶爾丹的藍齊兒格格,不過在康熙所有下嫁蒙古部落的女兒中,確實有一位康熙最爲寵愛的女兒,她便是三阿哥胤祉生母容妃馬佳氏所生的皇三女固倫榮憲公主,她也被看做爲藍齊兒格格的歷史原型。
當初,康熙皇帝爲了穩住噶爾丹進軍的腳步,進而使其能夠有時間與精力處理好臺灣問題,不惜拆散了藍齊兒格格與她所愛慕的李光地,犧牲掉了其一生的幸福,並且是將其遠嫁的草原之上,遠離至親不說,還要忍受草原的寂寞與環境的惡劣,對此康熙皇帝心中必然是有着深深的愧疚的。
而如今,又要爲了整個王朝的利益,殺掉自己的女婿,讓自己的年輕的女兒守寡,從康熙的內心來說,也是有着巨大的矛盾與抗拒。換句話說,對於降服的噶爾丹部衆,康熙皇帝可以給予封賞以進行安撫,但是對於失去丈夫的藍齊兒格格,康熙是無法再撫平其內心的創傷的。
於是,康熙皇帝不願再一次的傷害自己的愛女,同時也是不希望藍齊兒在對他產生的新的恨意,而使得他們父女之間的感情漸行漸遠。
其次,這也是爲了安撫準噶爾部衆的需要。
準噶爾部在噶爾丹的帶領下蒸蒸日上,建立了屬於自己的輝煌,這必然使得噶爾丹在其部衆的心中,有着非常重要的號召力與影響力,並且有着至高無上的地位。
儘管康熙皇帝能夠打敗並且處死噶爾丹,但也僅僅是征服了準噶爾部落的人,卻沒有真正的征服部衆的心。而與之相反的是,殺掉噶爾丹,必然也會讓康熙與準噶爾的部衆就此結下血海深仇,王朝的邊疆也將更加變得永無寧日。
所以這個時候的康熙,需要的是有人替他來唱“白臉”,而他要唱的是“紅臉”,用他的雄心與寬仁來安撫準噶爾的部衆,進而實現其控制並統治準噶爾部的目的。
在這樣的情況的下,康熙皇帝選擇讓胤褆來唱這個“白臉”,或者說康熙皇帝決定將這個“黑鍋”甩給了胤褆。
一方面,所謂“哀兵必勝”,畢竟全軍之中,胤褆是最渴望一雪前恥,建功立業的,於是他必然將盡其一切所能,奪回失去的榮耀。而擒殺噶爾丹,替康熙去除心腹大患,無疑是當之無愧的“頭功”,也是胤褆所最爲希望得到的。
另一方面,這個時候的康熙,早已經“放棄”了胤褆。實際上,早在第一次親征噶爾丹時,在得知胤褆“失蹤”後,康熙想到的並不是自己兒子的安危,而是擔心噶爾丹會“用胤褆的屍首要挾”他,由此可見,在朝廷的禮法與王朝的尊嚴面前,胤褆的生命安危已經是不值一提了。況且,這個時候康熙鍾愛的還是太子胤礽,並且也是打算讓胤礽繼承大統,而非胤褆,所以從王朝統治的角度來說,讓胤褆來背這個“鍋”在合適不過了。
就這樣,急於立功的胤褆算是替康熙手刃了噶爾丹,幫助其除去了心中的大患,然而其也從這一時刻起從一枚“棋子”,變爲了“棄子”,因爲胤褆並沒有從這份“功勞”中,收穫任何的政治利益。
而更讓胤褆鬱悶的是,在這之後,康熙皇帝更是當着他的面,佔有了胤褆一直心中愛戀的寶日龍梅。而康熙皇帝的這一做法也是在針對胤褆。他極力阻止胤褆與寶日龍沒在一起,除了他深知胤褆無法徹底駕馭寶日龍梅,恐爲其利用外,更重要的還是不希望胤褆迎娶寶日龍梅後,坐擁喀爾喀蒙古勢力的支持,進而挑戰太子胤礽的儲君位置。這個時候在他心中,胤礽的地位依舊是無法被撼動的。
由此也可見,大阿哥胤褆一直以來所有努力表現自己,以博取康熙好感的付出,僅僅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至於康熙,則是充分利用了胤褆想要表現的心理以及急功近利的性格弱點,以使更好的爲自己服務,而這也盡顯了康熙的“腹黑”與權謀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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