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報記者 周瑛

　　作爲大學時代的系花，潘瑩瑩身邊從來不乏追求者。但畢業之後的她很快嫁人，讓不少“惦記”她的男生扼腕嘆息。潘瑩瑩的第一任丈夫又高又帥，可他們的婚姻並沒有維持多久：潘瑩瑩想多瀟灑兩年，婆家卻急着抱孫子。步入第二段婚姻，潘瑩瑩三十出頭，想要孩子了，丈夫有錢有勢卻不提孩子的事。多次和丈夫溝通、交涉，潘瑩瑩才得知，不是他不想要，是他“要不起”……

一

　　我上大學時，曾對好友放過豪言壯語，將來結婚後不要孩子，兩個人瀟灑過日子。那時候純粹就是爲了圖一時的口舌之快，不知道孩子其實上天賜給我們的天使，要和不要很多時候都不是自己說了算。

　　父母的基因好，我從小就被誇長得好。上大學時，也被不少男生表白，卻沒有動過心。直到工作後，通過爸爸從前的戰友介紹，我認識了第一任丈夫叢學文。叢學文對我不錯，婚前大方追求，殷勤備至;婚後對我全心全意，溫柔體貼。他自己長得高大帥氣，家庭條件也很好，女同學都羨慕我嫁了個好丈夫。

　　如果說這段婚姻有瑕疵，那就是從談戀愛時就有的傳宗接代壓力。叢家數代單傳，我第一次被叢學文帶着上門，他媽媽話裏話外就是她馬上內退，退休後沒事，就等着抱孫子了。對兒子女友，這話是間接的肯定，表示認準了這個女孩。但是對一個不想要孩子的兒媳婦，這些話就讓人壓力山大了。

　　我在家也是獨生女，從小被父母寵慣，早早步入婚姻是因爲父母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外工作，有婆家照顧，他們放心。剛結婚那會，我一心只想過兩個人的神仙眷侶生活，哪會有心思想要個“第三者”插足?

　　所以，在婚後不久，我發現自己意外懷孕時，我瞞着公婆，讓叢學文悄悄帶我去醫院做了流產手術。但是紙包不住火，這件事被婆婆知道後，掀起了軒然大波。

二

　　那天，在我們的小家裏，一向對我慈愛有加的婆婆全程黑臉。她指責我太自私，只想着自己瀟灑，卻不想着家裏的“大局”。再說了，她早就說過，有了孩子不用我帶，我安心上班就行，她和公公會一手把孩子帶大，根本不用我操心。公公雖然沒說話，但是卻一直長吁短嘆，讓我壓力重重。

　　那天，雖然叢學文一直試圖幫我解釋，不要孩子不是我一個人的決定，他也不想那麼早就被孩子束縛住，可是公公婆婆卻還是把矛頭對準了我，說我太自私。

　　我受不了這個氣，回孃家訴苦。只有一個寶貝女兒的爸爸要找親家理論，卻被媽媽拉住，問我叢學文什麼態度，我如實以告。媽媽跟我說，要不要孩子的問題，公婆的態度固然重要，最重要的還是丈夫是不是跟我一條心。如果叢學文沒什麼話說，我就不用把這件事太放在心上。畢竟時代不同了，早要孩子、傳宗接代都是過去的老觀念，她和我爸就我這一個女兒，不也過得挺好?

　　雖然被父母寬慰了，但是回到自己家，想到以後和公婆還要低頭不見抬頭見，我還是犯愁。叢學文知道我委屈，不時跟我說兩句寬心的話，我也讓他保證，一定要跟我站在同一戰線上，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但是，一邊是新婚不久的妻子，一邊是養育了他二十多年的父母，況且他從小就被灌輸，家裏一定有個頂門立戶的男孩子。隨着時間推移，漸漸地，叢學文的情感天平開始向父母傾斜。

　　我也不是一直不要孩子，但也要分時候。26歲那年，我好不容易得到一個晉升的機會，一旦懷孕生子，升職加薪就全成泡影，我不想放棄，更何況我一向看不慣競爭對手，仗着是公司領導的親戚平常就趾高氣揚，一旦成了我的頂頭上司，這日子就真的沒法過了。

　　所以第二次意外懷孕時，我先斬後奏，找閨蜜陪同，瞞着丈夫一家人又悄悄去流了產。

三

　　這下，我可是捅了馬蜂窩。丈夫、公婆全站在了我的對立面。我不想回憶那段時間的痛苦。總之，我後來如願成了部門主管，但是未來的孩子沒了，第一次婚姻也沒了。

　　父母支持我的決定，婚姻沒了就沒了，沒法一起過就不在一起過，都什麼年代了，離婚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雖然說着離婚不重要，但是父母開始緊鑼密鼓地找人給我介紹對象，希望我早日走出第一次婚姻帶來的傷害。我無所謂，父母讓見就去見，即使無法走入婚姻，有個說得來的人能聊聊天也不錯。

　　但是，現實很殘酷，離過婚的女人在婚姻市場上是嚴重貶值的。儘管父母託人，儘管我長得不醜，但是相親對象卻沒有一個能讓人滿意的，不是年齡偏大，就是條件不如我，讓我很失落。

　　所以，在許偉強一日一束玫瑰花地追我時，我很快就動心了。

　　許偉強有過短暫婚姻，和我一樣沒有孩子。他沒有叢學文高大帥氣，但也五官周正，自己開了一家公司，家裏不少親戚都身居高位。雖然大我六七歲，但這個年齡差我還是能接受的。況且許偉強思想新潮，言語幽默，跟他在一起很是開心放鬆。

　　父母讓我帶許偉強回家看看。沒想到他很快哄得兩位老人滿面笑意，飯桌上我爸還語重深長地跟他說，瑩瑩是獨生女，受不得委屈，許偉強立即心領神會地告訴我爸，他父母和大哥大嫂一起住，極少干涉他的生活，我媽提到要孩子的問題，他接着就說何時要孩子，都是我說了算。

　　就這樣，許偉強這個未來的毛腳女婿，第一次見面就“拿下”了我的父母。

四

　　交往一年後，我和許偉強走進了婚姻。他也確實做到了答應我父母的話，公公婆婆常年在大哥大嫂家生活，從不干涉我們的生活;對於要孩子的事情，他提也不提，讓我完全放了心，開開心心地和他安心享受二人世界。

　　但是，女人沒做過母親是生命的不完整。在又一次升職加薪後，我把要孩子提到了日程上。放棄所有避孕措施，準備自己的“希望工程”。還經常在晚飯後和許偉強閒聊，憧憬我們未來的孩子會長什麼樣，是隨他多，還是隨我多。但這個時候，常常是我一個人唱獨角戲，許偉強不是看電視，就是刷手機，嘴裏嗯嗯啊啊，對這個話題並不熱心。

　　我那時還感嘆，前後兩任丈夫，一個太在意孩子，一個又太不在意孩子。

　　在我準備了一年之久還沒要上孩子時，我慌了神。難道是年齡大了身體出現問題了?我到省立醫院一通檢查，醫生說我的身體機能還不錯，停止避孕後要孩子不難。

　　不是我的問題，難道是許偉強的?我催着他到醫院檢查一下，他卻找各種理由推脫，這更讓我懷疑他真的有問題。

　　在許偉強再一次找藉口不去醫院檢查時，我發了脾氣，摔了他從景德鎮帶回來的一個漂亮花瓶。他沉默了一會，最終跟我坦白，他曾經出過一次車禍，外傷雖然不嚴重，但是從那以後失去了生育能力。但他並不是故意隱瞞，在追我之前，他詳細打聽過我的經歷，得知我因爲不想生孩子而跟前夫離婚，就認爲我以後可能也不會想要孩子，所以就沒有告訴我車禍的事情。

　　我如遭雷擊。以前是自己不想要孩子，現在是想要卻要不上孩子。

　　我回到父母家，抱着我媽號啕大哭。我爸很生氣，怒氣衝衝地跟許偉強理論。沒想到他“撲通”一聲就跪在兩位老人面前，說是自己的錯，說他是真心喜歡我，想和我一起過日子。請老人原諒他，他會一輩子對我好的。

　　我媽不死心，讓許偉強再去檢查，沒準現在有所好轉呢，但是結果還是讓人絕望。

　　第一次婚姻結束是因爲孩子，難道第二次婚姻也要因爲孩子而宣告終結?我不知該何去何從……

　　(文中人物均爲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