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朋友路遇一個道士講的故事。

道士的道觀很大,但是不古老。確切的說,改成道觀還不到三十年,以前這所宅子是個倉庫。

倉庫的前身,是一座豪宅,當然是鄉下土財主的豪宅。雖說是土財主,但是建宅子的人,是個讀書人,所以佈局很好。

從產權上講,宅子的最後一個主人,是個不諳世事的書生。除了下棋別的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不幸,他的家業很大,自己一輩子都喫不完。

所以解放以後土改,這人倒了黴。產業全被分了,人也蹲了一年監獄。理由是反對土改。其實很冤枉,前面說過,這人除了下棋,什麼都不在乎。要是真的只單純的分他的家產,他會樂呵呵夾着鋪蓋走人。不幸,來分財產的人比較粗暴。

當時他正看着棋譜擺子呢,一大羣人闖進來。爲首的一抬手,把他的棋盤就給掀了。你動他的腦袋行,動他的棋不行。此人的書生氣上來,站起身給了爲首的一個很有氣魄的嘴巴。

這下惹了禍。一年以後,他才被放出來。出來才知道,不但家業全被分了,最讓他痛心的是,父子兩代積攢的棋譜,也全都被當作引火之物。此人急火攻心,晚上翻到已經被當作村委會的老宅裏,在自己的棋室上了吊。

死了一個反革命分子不算事情。但是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有人值班時候,聽見整個村委會,無論哪個屋子,都有輕輕啪啪的聲音。聲音之輕,只要有人說話就聽不到,但是在萬籟無聲的夜晚,卻足以使人不敢睡覺。於是領導順水推舟,把村委會改成了倉庫。

改革開放以後,村子裏的倉庫就沒什麼了。既然空起來,有的人就又提起那個聲音。雖說幾十年,聲音沒害過一個人。但是村子裏住着一隻鬼,到底是嚇人的。以前的政治環境沒人敢說,開放了,有人就認爲應該想點辦法。

有一些老人不同意,因爲在他們的記憶裏,棋鬼是個很和氣的人。再有一個原因就是,這幾十年間,曾有幾次,有人在晚上看到過棋鬼坐在自家房頂上,還像活着的時候那樣,靜靜的一手拿着譜,一手擺着棋。在村民心中,對他是有愧的。

這樣爭論了幾年,一個道士,就是我遇上的那個的師傅,被村民們請來,給本村的企業看風水。看完之後,村民們很滿意,順口搭音的提起棋鬼來。

道士很感興趣,決定把倉庫改成道院。村民們全支持,多年兩難的問題,解決了。等道士入駐,村民們更高興了。因爲據說,也不知道怎麼傳開的,道士和棋鬼成了棋友。

如此說來,棋鬼恐怕不是單純的鬼,已經做了鬼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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