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2014年的電影《布達佩斯大飯店》中,我們能注意到韋斯·安德森已經將鏡頭運動的更加機械化,繞着軸線進行轉動,而且當運動停止時,第二處場景是十分完美的對稱構圖,和第一處場景非常的契合,顯然比《瓶裝火箭》更加成熟。而韋斯·安德森這種選擇角色作爲故事中心的風格正是從1996年的電影《瓶裝火箭》就開始了。

韋斯·安德森

當我們一談到韋斯·安德森的電影時,立刻就會聯想起那些視覺元素,比如對稱式的構圖、複雜的佈景、鮮豔大膽的配色,正是這些突出的元素,成就了韋斯·安德森獨一無二的電影風格。

但是,這些元素也不是從一開始就存在的,在韋斯·安德森的處女作《瓶裝火箭》中我們就看不到那種精美包裹的外衣,甚至會覺得有些平平無奇。不過,影片仍然能夠讓觀衆感到這就是韋斯·安德森的電影。


《瓶裝火箭》(1996)

如果你現在去回看那些著名導演的處女作,便可以發現其中往往暗含着這位導演日後作品裏多次出現的元素,而《瓶裝火箭》就極好的佐證了這一點。

許多韋斯·安德森的元素在《瓶裝火箭》中就已經存在,只是還不太明顯。那麼本文就讓我們看看《瓶裝火箭》中的那些主題和風格是如何在韋斯·安德森之後中不斷重現,並發展成爲現在的樣子。


《瓶裝火箭》時期的韋斯·安德森

執念的角色

韋斯·安德森的大多數電影似乎都以同一類角色爲中心,這種情況在其作品中以不同形式重複出現。

比如在處女作《瓶裝火箭》中,他刻畫了一個高度癡迷於犯罪的迪格南。

《瓶裝火箭》中的迪格南

在《青春年少》中,他刻畫了一個癡迷於高中生活的思;


《青春年少》

在《了不起的狐狸爸爸》中,他刻畫了一個對盜賊有着狂熱愛好的狐狸先生;


《了不起的狐狸爸爸》

在《布達佩斯大飯店》中,他刻畫了一個癡迷於管理飯店的古斯塔夫;


《布達佩斯大飯店》

在《月升王國》中,他刻畫了一個堅持着卡其童子軍身份的教官。

《月升王國》

這些電影中的每個角色都發現了自己生活的意義,以及對類似於惡作劇的狂熱愛好,他們往往也會對一些常人不會熱忱的事情,表現出相當高的虔誠。

而韋斯·安德森這種選擇角色作爲故事中心的風格正是從1996年的電影《瓶裝火箭》就開始了。

《瓶裝火箭》中的三位罪犯

言語

對白&氛圍

在《瓶裝火箭》中,我們能夠關注到角色們不僅會一本正經地說大話,還有着另類的說話節奏以及古怪的用語,這些構成了韋斯·安德森獨有的對白結構。

《瓶裝火箭》

伴隨着這種風格產生的標誌性手法就是將一些無足輕重的事情變得鄭重其事。例如在影片中,主角安東尼和同伴去搶劫時,他呵斥着書店,結果這個人卻直接反駁了他。(如下圖所示)

《瓶裝火箭》

顯然,這是現實生活中是不可理喻的狀況,但是在韋斯·安德森的電影中,經常會出現這種略帶滑稽的氛圍。

同樣的,角色對白與場景氛圍被韋斯·安德森綜合運用進自己的其他電影作品當中。例如在定格動畫《犬之島》的這段劇情裏(如下圖所示),形式感和儀式感被賦予進一個似乎劍拔弩張的場景中。

《犬之島》

“等下兒,在我們像瘋子一樣互相撕咬之前,讓我們先打開袋子,看看裏面到底有什麼東西,是不是值得我們大動干戈?”

自述

除此之外,《瓶裝火箭》中出現了一段安東尼對自己信件的敘述,這是韋斯·安德森職業生涯中第一次使用跳出式敘事,也是該片中的唯一一次,而正是這一選擇卻成爲了他電影風格的標識之一。 (如圖1)

在後來,韋斯·安德森對這種敘事越來越喜愛,例如電影《月升王國》中就有類似的角色讀自己信件的場景。(如圖2)

他甚至還安排了角色打破第四面牆,來向觀衆傳達影片的故事信息。(如圖3)

圖1:《瓶裝火箭》 讀信

圖2:《月升王國》讀信

圖3:《月升王國》中的旁白不再只有聲音

語言翻譯

在《瓶裝火箭》中,韋斯·安德森利用語言障礙和翻譯,作爲敘事和創造笑點的方法。(如圖1)

這一方法在電影《犬之島》中被髮揮到了極致,影片中的人類說日語,而狗狗們卻說着英語,在語言上的障礙創造了笑點。但在更深層次方面,韋斯·安德森利用這種語言上的不同促使不同母語的觀衆產生不同的思考,也提醒了創採用語言作爲第一敘事時需要注意的問題。

《瓶裝火箭》

《犬之島》的原版中狗狗說着英語

綜上所述,這就是爲什麼有很多試圖去模仿韋斯·安德森風格的創們,通常只會讓人感到空洞和膚淺的原因。

韋斯·安德森的核心不在於其畫面,而是畫面背後依附的風格化內容。

韋斯·安德森捧着《犬之島》的人物手辦

兒童與成人

通過《瓶裝火箭》,我們還能瞥見韋斯·安德森對於成年人以及兒童行爲的設定。

例如在安東尼和妹妹格蕾絲相處的小場景中,攝影機一直位於兒童的齊眼高度,而非是跟隨着成人的高度進行改變。

格蕾絲與哥哥安東尼的對話彷彿像成年人一樣,她懂得情感的界限,也明白如何與朋友和親人進行溝通。相反,安東尼在此之前一直表現出的愚蠢氣質更像一個小孩子。

安東尼和格蕾絲

韋斯·安德森在《瓶裝火箭》中賦予了兒童成熟感和個人尊嚴,並在之後的電影中進一步突出孩子與大人間的不同。

一個直觀的例子就是在電影《天才一族》中,三個孩子舉止成熟,成年人卻幼稚如兒童,但是當孩子們長大後卻又迴歸了幼稚的行爲。

《天才一族》(2001)

不僅僅是簡單對比兒童與成人,在韋斯·安德森的電影《月升王國》中,他似乎對童年有着自己獨特的看法,去探討更深層次的方面。影片中,我們看見成人意識到自己與小孩同處一個時空,他們毫無架子的向孩子們傾訴,而孩子們則聰明敏銳的傾聽。

《月升王國》的兩位主角山姆和蘇西能在重要時刻保持冷靜沉着, 他們不知道生活會發生什麼,在這一點上他們和成人一樣迷茫。但在影片結尾,兩人終於懂得了必須要共享生活,這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一堂課,也是每個成年人都可以從中學習的地方。除了年齡之外,山姆和蘇西已經不再是孩子。

《月升王國》(2012)主角是孩子們

技術性手法

運動攝影

如今,快速搖攝、變焦和跟拍長鏡頭已經成爲韋斯·安德森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其實在《瓶裝火箭》中,韋斯·安德森對這些攝影技術的興趣已經有所顯露。

這些攝影技術的共同點在於它們都是運動着進行拍攝的鏡頭,雖然許多導演都會使用移動鏡頭,但只有韋斯·安德森將最初在處女作《瓶裝火箭》中偶然使用的這一攝影技術發展成了其個人風格的支柱。


《瓶裝火箭》中的搖攝

在2014年的電影《布達佩斯大飯店》中,我們能注意到韋斯·安德森已經將鏡頭運動的更加機械化,繞着軸線進行轉動,而且當運動停止時,第二處場景是十分完美的對稱構圖,和第一處場景非常的契合,顯然比《瓶裝火箭》更加成熟。


《布達佩斯大飯店》中的搖攝更加迅速

縱深場面調度

同樣,我們看到《瓶裝火箭》中的縱深場面調度,也被愈發地使用於韋斯·安德森其他的電影作品中。

與最初簡約的場景不同,如今的韋斯·安德森在畫面中呈現的內容卻相當複雜。像定格動畫《了不起的狐狸爸爸》中的這處(如下圖所示),鏡頭做着簡潔的直線運動,但背景中的角色們做的每一個動作都是有內容的。

《瓶裝火箭》中的縱深場面

《了不起的狐狸爸爸》

一脈傳承

在《瓶裝火箭》裏安東尼四處打電話的場景中,就像是《布達佩斯大飯店》中十字鑰匙結片段的演練。


《瓶裝火箭》

《布達佩斯大飯店》

同樣的,韋斯·安德森在影片中將暴力與耍酷聯繫在一起,並對暴力進行略帶愚蠢的刻畫,也在《布達佩斯大飯店》中有所展現。


《瓶裝火箭》

《布達佩斯大飯店》

而《瓶裝火箭》中對於音效搭配手持攝影的使用,在《天才一族》《水中生活》中又被重複的運用到。

《瓶裝火箭》

《水中生活》 韋斯·安德森僅有幾處手持攝影都搭配了音效

結語

綜上所述,我們知道韋斯·安德森擁有最具辨識度的視覺風格,但也正因如此,他風格中一些更有趣的元素往往被觀衆所忽略。

希望有更多的人瞭解到韋斯·安德森那些不易察覺且獨一無二的風格。當然,觀看一位電影導演的早期作品,並找尋其與後期作品中的聯繫,能讓我們更加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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