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鐵工人納扎爾巴耶夫

哈薩克斯坦乃至中亞的第一座高爐,在1960年7月2日點火,標誌着馬格尼特卡-卡拉幹達鋼鐵聯合體的前身——卡拉幹達冶金廠誕生了。高爐的第一批當班操作工都經過精挑細選,20歲的鋼鐵工人努爾蘇丹·阿比舍維奇·納扎爾巴耶夫(1990年4月至2019年3月擔任哈薩克斯坦總統)身居其中,在開工典禮上向各級領導表演點火儀式。

鋼鐵工人被國家捧爲工人階級的“精英”,工作看似光榮,但工作環境溫度超過40度,工人需要在8小時上班時間裏穿着厚重防護服,不停喝補充鹽分的飲料。當他用重重的工具引導從高爐口流出的鋼水時,他感想:“我意識到,我正在紋絲不差地親身經歷從《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那本小說中所讀到的的艱難與痛苦。”信息滯後的邊疆青年尚未認識到,這本暢銷小說是斯大林主義的典型產物,成爲一枝獨秀的風光在解凍時期是不復存在的。

帝國邊陲的牧民之子

能在關鍵時刻決定帝國命運的大人物,往往來自帝國邊疆地區,納扎爾巴耶夫也不例外,他來自哈薩克斯坦東部邊疆的烏什克尼爾。1940年7月6日,在阿拉套山上牧場一間牧羊人小氈房裏,納扎爾巴耶夫降生了。山的北坡屬於蘇聯,南坡便是中國新疆。大戰的氣息越來越濃,但對於蘇聯邊疆之邊疆地區的卑賤牧民來說,世界形勢如同天方夜譚。

此時此刻,在山的一邊,法國戰役剛剛落幕。納粹用六週時間征服法國、比利時、盧森堡、荷蘭,站在軍事勝利的巔峯上,震驚蘇聯。看似龐大的蘇軍經歷大清洗後虛弱無力,在蘇芬戰爭中大出洋相,最終還是以壓倒性優勢取得代價高昂的勝利。再加上侵佔東部波蘭、吞併波羅的海三國,蘇聯看似也站在軍事勝利的巔峯上。

山的另一邊,棗宜會戰結束沒多久,中國丟失了鄂北鄂西江漢平原富裕的產糧區,出現抗戰期間軍銜最高的陣亡者——陸軍上將、第33集團軍總司令張自忠。日軍獲得交通要衝宜昌,作爲飛機轟炸重慶的良好中繼站點。抗戰進入最黑暗時期,直至一年半後太平洋戰爭爆發。

蘇聯末期,對沙俄時代的懷舊風潮興盛,人們以找到家族中任何一絲貴族血統爲榮。但納扎爾巴耶夫從不迴避貧窮家世,他坦言祖上從未闊過:“我是牧羊人的兒子、孫子和重孫子。”他的祖輩是山民,很少離開山上的牧場,唯有冬季去峽谷過冬,直到父親阿比什·納扎爾巴耶夫這一代人才下山改變生活方式。

11歲的阿比什進山下切莫爾甘村的俄羅斯族富農家當僱農,聰明勤奮的他學會了耕種、縫製皮靴、使用磨坊、去集市買賣,贏得東家的信任而成爲總管。他賺到了錢,贏得了俄羅斯人的尊重。然而,前所未有的劇變時代降臨,哈薩克斯坦的農業集體化進程在1929年春席捲了邊陲。時任哈薩克邊疆區委員會第一書記的戈洛謝金,提出強硬口號“十月革命的鐵掃帚將橫掃哈薩克村莊”,“進行小十月革命”,他有口頭禪“做得過火勝過欠火”。集體化在哈薩克斯坦落地的最大特色,是“加快居民定居”,即命令千百年來以遊牧爲生的哈薩克人帶着牲畜住進集體農莊,牲畜歸集體農莊所有。

結果與願望相反,農民寧願屠宰掉牲畜,也不願交給公家,進了集體農莊的牲畜大片倒斃,因爲飼料短缺和無人照料。建立在畜牧業上的哈薩克斯坦經濟很脆弱,經受不起折騰,饑荒爆發了,至少120萬人死亡。在東家人財皆毀的恐懼年代裏,阿比什回到已成爲集體農莊的山地牧場。納扎爾巴耶夫出生時,農莊有超過50萬隻牛羊。

一年後爆發慘烈至極的蘇德戰爭,未給過於年幼的納扎爾巴耶夫留下什麼印象。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父親在1940年冬季的牧場火災中手臂嚴重燒傷,得以免除兵役。哈薩克斯坦絕非平靜之地,蘇聯在戰爭初期大潰敗後出現巨大人力缺口,中央怎能遺忘中亞的充沛人力資源。哈薩克斯坦有近120萬人入伍,陣亡60萬人,另有67萬人從事生產軍需,而1941年全哈薩克人口是642.5萬人。

納扎爾巴耶夫第一次下山來到切莫爾甘村,已經是德國投降後了,他在6歲以前從未聽過一句俄語。他對故鄉最深的感觸,這是一個多民族雜居地,是斯大林讓哈薩克斯坦成爲流放之地。1940年代,全村900多個居民裏僅有200餘人是土生土長的哈薩克族人,其餘是烏克蘭人、波蘭人、車臣人、亞美尼亞人、土耳其人、庫爾德人、巴爾卡爾人、德國人、俄羅斯人。戰後的國家管理體制有所鬆動,1930年代被流放的富農們陸續回來,父親前東家的家人也回來了,但一家之主死在了外地。

成爲工人階級“精英”

山下的生活依然貧苦,但多少比山上舒服。父親是哈薩克族中難得的農活能手,還會嫁接果樹。長子納扎爾巴耶夫與父母一起下地勞作,從這段農業生活中獲得寶貴常識,唯有宅旁園地才能支撐起生活。他家賴以爲生的半公頃宅旁園地被不斷划走,父親因爲交不起果樹稅只好忍疼砍掉蘋果樹,馬被集體農莊牽走,養的唯一一頭牛還需要上繳黃油。

莫斯科差不多遺忘了切莫爾甘村的基礎設施建設。村裏1953年才安裝大喇叭,爲了播放斯大林去世,1954年村裏才通電。大字不識一個、勉強維持貧困生計的父母生活在帝國蠻荒之地,卻支持成績優異、酷愛閱讀的長子去接受更好教育。他上完了小學、中學,心懷大學夢。“當時我已經明白,父母從家裏放走一個有潛力養家餬口的勞動力,是做出了重大犧牲的。”

納扎爾巴耶夫決心報考哈薩克國立大學化學系,父母爲此賣掉家中惟一的母牛和小牛犢,將2800盧布交給兒子。他去首都阿拉木圖參加考試,同宿舍住了6名應屆畢業生,有3人是高幹子弟。當3個平民子弟緊張備考時,3個高幹子弟耽於逸樂,其中至少有兩人學習糟糕、什麼都不懂。他差錄取分數線1分,但化學成績突出,化學教授請求破格錄取的報告未在招生委員會里通過。至於3位關係戶,毫無懸念被錄取了。

父母在阿拉木圖沒有關係,也拿不出行賄資金,腐敗叢生的錄取制度就這樣擊碎了他的大學夢。“父親總是對我們說:不要爬!不要動!不要說反對!不許批評領導!”他終於明白自己接受的教育也是無條件順從政治力量。父親如此懦弱怕事,正是因爲目睹過集體化和大清洗如何蔓延到邊疆農村。

不甘心回家務農的納扎爾巴耶夫,悄悄考上了位於基輔的民航學院,但遭到所有親人的反對,因爲基輔太遠、飛行有生命危險。他只好作罷,等待下一個機會。1958年夏季,這位18歲的中學畢業生在《列寧接班人》雜誌上看到招生兼招工啓事,鐵米爾套技術學校招共青團學員,免費學習一年時間的冶金技術。

鐵米爾套是卡拉幹達州州府卡拉幹達市的衛星城,正在建設一座全新的巨型鋼鐵廠,年產量計劃超過300萬噸。哈薩克斯坦工業因豐富礦產的開發而起,當烏克蘭冶金中心落入納粹手中後,東遷而來的工業資源迅速將哈薩克斯坦變成新的冶金中心,由此誕生一批新興工業城市。不久的將來,這個“荒原共和國”將爲蘇聯貢獻1/3的銅、70%的鋅、60%以上的鉛、90%以上的鈦和鎂、90%的黃磷、幾乎全部的鉻。

1931年,佔地17000公頃的卡拉幹達勞改營拔地而起,直到1959年關閉,關押過超過100萬人。因此在哈薩克人眼裏,卡拉幹達地區讓人不寒而慄,意味着集中營、流放地、土匪窩。但父親只能放兒子離家遠去,新工作的地位和待遇遙遙領先於社會最底層的集體農莊莊員。招工信息就說:“冶金專家是高尚和令人自豪的職業,它是真正的男人的工作,並可獲得最優厚的薪酬。”少年立即拿起共青團的介紹信,興沖沖去報名。

阿拉木圖共青團總部招工負責人,一看到納扎爾巴耶夫的成績單就驚呆了,這位年輕人是夠資格接受大學教育的,當產業工人太屈才了。納扎爾巴耶夫回之以一條時代口號:“如果你是一名共青團員,你就應該第一個面對前線的挑戰,最後一個享受安逸生活的紅利和特殊待遇。”

自身條件遠遠高過招工門檻,他順利進入即將竣工的鋼鐵廠,並躋身最優先的培養對象行列。他回憶初到鐵米爾套:“我對鐵米爾套的最初印象是正在建設中的一個城市。映入眼簾的是吊車、溝壕、凹地、碎石堆、沙子、堆積成山的建築廢料、帳篷,還沒有道路。那時第一座高爐和中心發電廠已經建成。”在一切就簡的工地上短暫體驗了建築工人的生活,他在內的一批優秀青年被選派去全蘇最大冶金中心學習,即烏克蘭第聶伯羅捷爾任斯克鋼鐵廠。

經受鋼鐵工人的洗禮

第聶伯羅捷爾任斯克是烏克蘭的冶金中心,也是勃列日涅夫的出生地和發跡地,烏克蘭在2016年恢復沙俄時代的原名——卡緬斯科耶。勃列日涅夫的一家人,都曾在南俄冶金公司第聶伯羅斯克工廠,即第聶伯羅捷爾任斯克鋼鐵廠前身。

來自哈薩克斯坦的“土包子”,第一次走進現代化工廠,最大印象卻是恐懼。他回憶:“可以設想一下:一個草原小夥子第一次置身於鋼鐵廠。周圍機器轟鳴,火花像雨一樣四濺,好像是在朝你身上飛來,落到了你的身上。熔化的鐵水在流動,就像灌溉溝渠的水。”第一次參觀生產車間,有人誤吸瓦斯氣體而暈倒,參觀活動倉促收場。幾天後,果然有人申請回家,工廠太危險,他們寧願務農。納扎爾巴耶夫日後才知道,車間工人事先接到通知,禁止嘲笑哈薩克人。

他們每週學習工作6天,每天花5小時在課堂學習冶金理論,耗5小時在車間實習,納扎爾巴耶夫堅持這般作息達18個月。他期間經歷一件哭笑不得的事,赫魯曉夫在聯合國大會上用皮鞋敲打講臺後,第聶伯羅捷爾任斯克的地方官員擔心第三次世界大戰將至,第一反應是嚴控當地的外國人,包括鋼鐵廠裏的哈薩克人。領導們認爲,一旦有西方軍隊攻入,哈薩克人容易叛變,故把納扎爾巴耶夫等人帶入警察局。納扎爾巴耶夫帶頭做了保證,一行人很快被釋放。

哈薩克學徒們最關心鐵米爾套的消息,卻迎來沮喪傳聞。1959年8月,鐵米爾套鋼鐵廠工地發生騷亂,建築工人抗議物質短缺、生活環境惡劣,一怒之下洗劫了商店,最終遭蘇軍鎮壓。政府當然否認這一悲劇,但多種渠道證實悲劇屬實。這是蘇聯體制下的典型悲劇,國家可以迅速建成工業設施,卻總是忽略配套的生活設施,住房、食品、自來水、勞保用品……什麼都短缺。

1960年五一勞動節,憂心忡忡的納扎爾巴耶夫回到鐵米爾套,擔任混凝土攪拌工達兩個月,直到高爐在6月28日建成。鐵米爾套的居住環境與第聶伯羅捷爾任斯克有天壤之別,又有人受不了而離開工廠。他先住潮溼、骯髒的地下室,再升級到沒有暖氣的宿舍,工作服扔雪地上凍硬後再穿上。“隆重的檢閱、集會和報告會相繼結束了,從全蘇各地來的成千上萬的人重又恢復了平常的生活。直說吧,人們沒有歡樂的生活。”納扎爾巴耶夫訴苦短暫的光榮時刻過後是漫長的艱苦生活。惟一的驚喜是,商店貨品豐富度遠在全國平均線上,這份福利算是中央政府對1959年不幸事件的彌補。

熬過去就是勝利。一年內,納扎爾巴耶夫的崗位經歷了初級高爐看護工、高級高爐看護工、高爐煤氣工副手、高級高爐煤氣工,升級速度驚人。工資跟着提升,他在1961年7月已經到400盧布月薪,而300到400盧布在莫斯科都算高收入了。他是如此熱愛鋼鐵工人身份,工作之餘參加了卡拉幹達綜合技術學校的夜間課程,下班後去7英里外的學校“充電”4小時。

命運的最大轉機到來,默默無名的牧民父母不能給長子帶來權力的庇護,卻給了英俊外表。1960年9月,共產主義勞動突擊手納扎爾巴耶夫身穿工作服、頭戴寬邊毛氈帽的照片,上了《哈薩克斯坦真理報》。“帽檐之下他那英俊的外表、洋溢的笑容、活力四射的目光和潔白閃爍的牙齒,讓人更容易聯想起在麥迪遜大道進行廣告宣傳大戰的模特,而不是炙熱的鐵礦熔爐旁在熱浪中揮汗如雨的鋼鐵工人。”英國政治家、傳記作家喬納森·艾特肯形容。照片主角不久後成爲全廠團委書記,他承認:“那張照片讓我一舉成名。”

廣闊天地大有作爲,這篇報道號召全蘇青年們奔赴卡拉幹達冶金廠。招工大獲成功,從最初不到2000名員工,三年內超過3萬人。身處全蘇最大工廠之一,沒有家庭背景的納扎爾巴耶夫必須鼓足幹勁,同時小心翼翼做出成績。此前幾年,有更多蘇聯年輕人響應赫魯曉夫的墾荒運動,來到哈薩克斯坦務農,這是蘇聯最後一次羣衆運動。哈薩克斯坦的工業也在墾荒運動期間得到飛躍式發展,工業主要是機械製造和冶金。

政治新星升起

政治新星冉冉升起。納扎爾巴耶夫1962年上哈薩克共青團第10次大會發言,成爲最大明星。這位口才不錯的帥哥,居然敢一針見血指出冶金工人生活條件惡劣,如住房、車輛、醫院都短缺,他說出了大家的心裏話。

1962年,他第一次出國,赴芬蘭赫爾辛基參加第8屆世界青年與學生聯歡節。此乃蘇東陣營創辦的國際綜合性青年活動,是外宣的一部分。有美國左派質疑他不是貨真價實的鋼鐵工人,只是依靠高官父親才享有出國福利。他當即回擊:“我沒有那樣的父親。我只是一名在鋼鐵廠高爐前工作的普通工人。請看看我的雙手吧!”長滿老繭、傷痕累累的手掌征服了現場所有人,他也算是爲國爭光了。

照片上了《共青團真理報》,納扎爾巴耶夫回國後開始在《鐵米爾套工人報》和《卡拉幹達工業報》上發表雜記文章。也是在這一年,他與同廠電氣技術員薩拉·庫娜卡耶娃相識、戀愛、結婚,白頭到老。

人生充滿戲劇性變數。上級要求納扎爾巴耶夫任鐵米爾套市團委書記,市委三次召見他,都遭拒絕,市委書記惱羞成怒。躊躇滿志的他以爲,剛取得的冶金工程師資格會打開輝煌前途,新職務卻會失去當前500月薪的三分之二。市團委書記職務讓給別人,他收到進入檔案的書面申斥。幸好他在政治明星路上認識了更多的高級官員,便越級尋求到省委領導的支持,省黨委將市黨委訓斥一頓。市委書記氣急敗壞放話總有報復機會,3個月後卻被調到別省冷藏。

不到一年後,新市委書記要求納扎爾巴耶夫擔任市委第二書記,主管重工業。他已開始參與蘇聯政治遊戲規則,懂得不能再抱僥倖心理而抗拒。新工作很忙碌,上至批准車間擴建,下至接待婦女哭訴丈夫酗酒。他工作出色,很快來到原先拒絕的團委書記位置上,鐵米爾套團委書記地位不同尋常,這可一度是人口出生率最高的城市。1972年,他成爲鋼鐵廠黨委書記。

處在工廠一把手位置上,他得以看到蘇式工業更多弊端:管理混亂、工程師缺乏培訓、生產事故極多、生產效率低、生活設施差、職工流動率高……更可怕的是莫斯科提出“少發工資多生產”方針。他當時還不知道,這家代表蘇聯驕傲的工廠在建成那一刻起就遙遙落後於西方,無論是技術,還是對勞動者的照顧。他多年後參觀韓國浦項鋼鐵時百感交集:“勞動條件和我們的無法比較——全部工藝流程高度機械化,乾淨而井井有條。您就會更加深刻地領悟和理解我們的鍊鋼工人、礦工們的憤慨之情。”

計劃經濟體制下,工廠往往無法解決生產數量和質量的下降,得依賴中央政府的撥款和政策傾斜。1973年6月8日,《真理報》刊登負面報道《一家工廠的真相》,這是他跟一位記者合作的結果,讓工廠疾苦聲直抵克里姆林宮。以重工業部部長弗拉基米爾·多爾吉赫爲首的調查團來到鐵米爾套,幸好多爾吉赫也是冶金出身,立即弄明白文章屬實。調查委員會發布報告,承認工廠存在的缺陷來自中央失誤。

更大好運等着納扎爾巴耶夫。蘇共中央委員會要對調查報道舉行聽證會,由負責意識形態工作的“灰衣主教”蘇斯洛夫主持。蘇斯洛夫在大會前接見了納扎爾巴耶夫,鼓勵他暢所欲言,對方就滔滔不絕彙報了1小時,深得老人家的歡喜。“灰衣主教”命令他在會上照樣暢所欲言,“別擔心,你會安全的,我會保護你”。納扎爾巴耶夫的發言觸犯了多個部長,但圍剿聲音被蘇斯洛夫一手壓制。

最終,他的工廠獲得一項龐大的4年建設規劃,撥款3億盧布。熟諳權力遊戲規則,加上好運氣的遇到多爾吉赫和蘇斯洛夫兩位貴人,這位哈薩克人聲名鵲起,更寬廣的仕途在他面前鋪開。納扎爾巴耶夫一輩子都以曾經的鋼鐵工人身份爲榮,他的命運也與這家工廠密不可分,他依然每年去老東家視察。

卡拉幹達冶金廠在1970年成長爲馬格尼特卡-卡拉幹達鋼鐵聯合體,輝煌一時,在蘇聯解體後瀕臨破產邊緣。得益於納扎爾巴耶夫實行中亞地區最激進的私有化,印度的米塔爾鋼鐵公司收購了卡拉幹達鋼鐵聯合體,改名鐵米爾套鋼鐵股份公司,經現代化改造後起死回生。今天,冶金工業的重要性在哈薩克斯坦排第二位,僅次於石油天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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