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跌跌撞撞到今天

只奉行過一條道理

“早點找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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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木

【全長3600字,讀完此文約需8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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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第四年,我的年收入達到了百萬。

看到銀行收入的明細顯示時,21歲的我還並不明白在傳統觀念裏這到底意味着什麼。

嘗試在百度上搜索“年薪百萬”,檢索出的關聯意象分別爲:

“精英” “高管” “1%”

但這些詞彙和我的距離,在我看來依舊是模糊不清的。

不是名校畢業生,也沒有BAT大廠的履歷,家鄉在西北邊陲,家境普通,我沒有出生就擁有的資本,沒有聚光燈的矚目,也沒有一隻蜘蛛賦予我的超能力。

如果人生有什麼高光時刻,我依舊認爲是在小學課堂上討論“最想成爲的人”的那個瞬間——我想成爲一個作家。

小孩子的誓言大多都沒有經過考慮但又野心滿滿,他不懂得計算夢想的成本,只有一腔的熱情。

成爲一個作家,或許對於老師和家長來說,只是一個政治正確的答案,但於我而言,它是從此以後被掛在心尖上的一件事。

寫作是我找到的屬於自己的與世界溝通的方式。我一次一次的投稿,有選上的,也有落選的,是那種被認可的快樂支撐我從屢投不中到成爲一個可以穩定供稿的作者,作爲一個除了一腔熱血什麼都沒有的愣頭青,我就這樣從傳統雜誌一路寫到新媒體平臺,還幸運的收穫了一些喜歡我的讀者。

來北京是我人生迄今爲止最慶幸自己做下的一個決定。

那年我17歲,高考結束後的第三天,我揣着寫稿攢下的三千塊錢,瞞着父母,孤身來到舉目無親的北京。

飛機降落的時候滑行了很久,我望着偌大的機場,期待着自己與這座城市能夠發生些什麼。

拖着裝着我全部家當的小行李箱,我住進臨時落腳的青旅——一個擠着6張牀鋪的小房間裏。

留給每個人的活動範圍都很小,睡覺時有人磨牙打呼的聲音我聽得一清二楚。我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找工作上,每天第一個起牀,最後一個回去,一天7.8個小時的找工作時間將近一半都耗費在路上,不好意思在地鐵裏喫飯,午飯就在路邊敷衍兩口。

北京的地鐵至今是我的噩夢。

趕上上下班高峯期時,甚至需要排隊兩三次才能被擁擠的人羣推上地鐵,炎熱的夏季烘烤着每一個人焦灼的情緒,轉化成難以形容的汗臭味在車廂裏瀰漫。只有換乘的時候纔有片刻可以呼吸的空間,逃離前胸貼着後背的侷促。

最終年紀最小最沒優勢的我成爲了同房間裏第一個找到工作的人,爲了脫離擠地鐵的噩夢,也爲了更方便上下班,我選擇把北京的第一個房子安置在離公司十分鐘腳程的小區。

小區很破舊,但對那時的我來說算是終於擁有了在北京的一小塊私有領地,我一直爲這樣好的地段得意洋洋——直到中介敲壞我門鎖的那一天。

我的房間是從別人手裏轉租來的,當時租期快滿了,中介需要帶着之後的租客來看房,有一天工作日幾次聯繫我未果,爲了不耽誤自己賺錢,他直接砸開了我的門鎖。而我下班後看着狼藉的門把手,滿心都是無處伸冤的委屈和安全感被徹底粉碎的餘悸。

北漂生活,焦慮是常客。

來北京的第一年,我差點被巨增的生活成本壓垮。

房租、水電、交通之外,能留給一日三餐的預算少的可憐。我跟同事很少有工作之外的聯繫,但我卻成爲了公司外賣羣的羣主,每天等着搶手氣最佳的大紅包。週末,爲了節約開支,也因爲不想再在地鐵裏擁擠,我最主要的休息方式是窩在十平米的臥室裏刷微博。

單是生存已經耗盡了我全部的力氣。

因爲沒有娛樂活動,所有的空閒時間都被我排滿工作。或許得益於此,我用較快的時間完成了職場升級,從普通的執行崗升級成小團隊的leader。我越來越獨立,也更加野心勃勃。

在我能夠獨立承擔生活之後,我又開始思考,下一步我要去哪裏?

我渴望更迅猛的進步,在我的職場天花板逐漸顯現的時候,是要繼續趨於穩定的工作還是拋下一切去做一個全職博主探索自我成長的邊界?

我開始面對取捨。

愈發蓬勃的野心帶給我的,是長久持續的與成長的無法和解。

我一邊不甘心被世故洗掉作爲小孩子的優待和照顧,一邊不斷從社會汲取個人成長的養分,我在幼稚和成熟之間徘徊了很久,孰好孰壞時至今日也不算是透徹明白。

只是在經過了殘酷而漫長的成長之後,我接納了自己滾燙的野心和赤裸的慾望,也釋懷了許多失去和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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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生活開始的第二年,我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做博主吧。

我依舊有無法安置的旺盛表達欲,我依舊在渴望被認可,我不願讓9歲時信誓旦旦要成爲一個作家的承諾變成妄言。

我擁有的每一次僥倖都是用超過一百分的努力才抓到的機會,即使在我抓住它們的過程中姿態並不好看。

博主的身份無疑讓我擁有了更多的話語權,我不再是一個小職員,而是新媒體市場裏一塊漂流的個體,不再侷限於一方天地,它讓我有機會開始奔跑,有機會站在一條前置的起跑線上和更優秀的人對話。

我鮮少體驗到“年少有爲”的幻境。每次我自以爲可能足夠優秀的時候,都會被身邊與我同齡又比我優秀的比比皆是的樣本當頭棒喝。

有人年紀輕輕創業項目受到資本青睞,估值千萬;有人才華橫溢原創內容深得用戶喜愛,粉絲以千萬計;有人無甚背景卻硬是靠個人能力在清北藤校遍地走的風投行業有聲有色;有人無門無路家境普通卻靠自己的鑽研在電商行業風生水起。

他們所處行業不盡相同,卻有一些共通的特點:比如大都起步於微末,承蒙互聯網時代的加持,自己又足夠努力,抓住了人生中爲數不多的幾次命運饋贈的機會,比如他們的目標足夠明確,人生規劃足夠清晰,比如他們都有野心,不恥於談錢,更不恥於談夢想。

在京的第二年,也是我人生中至關重要的一年。

全職博主讓我有了一定的積蓄,也讓我向家人證明了,我可以在北京獨自生活,你們大可不必過於擔心。

上班時沒有辦法自由安排時間,幾次父母提出要來北京看我的想法,都遭到了我委婉的拖延。那年我換了自己的新住所,一個在東四環的一居室,我把媽媽接到了北京,她也第一次接觸到了我在北京的生活。

媽媽來北京的那兩週,我過得並不輕鬆。

她還沒習慣我變成一個獨立的大人,而我也沒有找到如何以一個成年人的身份與她相處的辦法。那兩週,我們的溝通時間大部分在醫院裏——趁着來北京,我帶她去醫院檢查了身體。

當我看到體檢報告訴我母親有一些辛勞造成的隱疾的時候,我才真切的意識到,真的沒有人會預告你意外哪一天會降臨。

擺在我面前的,是贍養長輩、供養家庭、撫養後代的責任,我們這代人勢必要面對更激烈的資源競爭、更嚴峻的生存挑戰,更迅速的社會變革,作爲獨生子女的95一代,這些擔子或許要比以往和以後任何世代都沉重許多。

這些曾經離我很遠的詞彙變成具象的壓力突然在我面前展開,我不能無視它。

它是一個我平常不願提及的隱形炸彈,我知道終有一天我將直面它

來北京的第二年,是我成長最迅速的一年。我渴望更用力的生長,渴望更強的能力擔起更大的責任。我徹底丟掉了大不了回家的心思,北漂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我們除了會愛上這座城市的寬厚和包容,也寄希望於這座鋼鐵叢林可以把自己打磨成更堅硬的強者。

於是我做出了第二次職場轉型的決定。在見過更多優秀的人之後,在發現自己需要努力追趕父母老去速度的時候,在我對博主這個職業逐漸得心應手的時候,我開始嘗試從臺前轉向幕後,做起商業經紀人的角色。

來北京的第三年,我決定要征服一些更高的山峯。

我想接觸到這個行業生態裏的每一面。也正好是在那時,我很好的一位朋友邀請我參與她的項目操盤整個公司的商業化,具備製作頭部內容經驗的我轉型之後果然產生了一些積極的化學反應。她是我職業生涯中非常重要的貴人。在成立公司之後,無論是思維模式還是行業認知都開始飛速迭代,我成長的速度開始以日爲週期更新。

從自媒體到新媒體,從博主到經紀人,從臺前到幕後,從創作到創業,我的人生像被撥快了分針的鐘表似的飛速跑了四年。橫向參考的話,行業裏當然多的是比我更厲害的人物。但縱向對比,從前的我早就被徹底從骨子裏打破重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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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是相信幸運的,但我也同樣相信努力的意義。

我橫衝直撞走到今天,一路風風火火想到就要做到,堅信一條關於人生的公理:

選擇很重要,可是當你確認方向沒有問題的時候,要抵達成功的唯一途徑是努力。

我繞了很遠的路才意識到不應該爲物質的一時得失斤斤計較,應該爲思維的迭代、認知的成長歡欣鼓舞。

我又開始追問自己,爲什麼要再一次走出舒適圈?

丟下一切從零開始,All in創業的理由是什麼?

我覺得我找到的答案是,我迫不及待的,希望在未來人生的黃金年代裏,擁有一份帶給我更大成就感的事業。

歸根到底,創業本身是一件很性感的事。

選擇創業,鑄就之於本我之外的責任感和使命感,是我爲自己選擇的宿命。

我突然發現這一刻做好決定的我,與十三年前決定當作家的我,五年前決定做自媒體的我,四年前決定來北京的我,沒有任何區別。

於是在我來到北京的第四年,我成爲了一個創業者。

大到戰略方向小到每一筆賬目的支出,從團隊的整體規劃到獨自去帶領每一個人。

創業和大部分人想象中走上人生巔峯不同,更多時候它帶給你的是焦頭爛額。

之於信念,它或許與許多人生海海、波譎雲詭的意像有關,

之於生活,它又顯得一地雞毛,坎坷處處,稀鬆平常。

你要一個人撐起一個團隊,甚至在最開始的時候,你一個人就是一個團隊。

一旦選擇了創業,你必須永遠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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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我奉行且爲之驕傲的唯一道理就是

“儘量早的找到自己。是你真心的喜歡、渴求的夢想和人生的目標構成了你。”

你或許曾被原生家庭困擾而自卑;可能你從來不是周圍最優秀的那個人;也許你向來沒有成爲佼佼者的自信和底氣

可是以往種種都只能是構成現在這樣的你的理由,絕不該成爲放任自己繼續庸碌的藉口。

你要打破枷鎖,從這些泥潭裏掙脫出來,你要使勁跑,拋下那些齟齬和黑暗,跑到有光的地方爲止。

人生鮮有真正的錯對。

既知此生難周全,不如放膽。

北漂四年,我選擇丟下一切開始創業。

那你呢?

“人生只此一次,貪婪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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