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相对死亡美学,川端作品中也表现出淡淡的“物哀精神”,不像《源氏物语》通过大量的和歌插叙诗化,来达到升华意境,也不像三岛由纪夫运用对人物思想的强调和表达来提炼情感,而是大程度地通过景和物的描写来升华小说的主题,和对于人物心情的寄托。那些曾经失去过至爱,受过或大或小离别的人们,也许都曾和电影中的博子、爷爷、妈妈一样,将痛苦埋藏于心,将思念压在心底,不敢正视面对没有他们存在的现实,不肯放过自己,不肯再去学会告别。

浅层的青春恋歌

《情书》是岩井俊二的第一部电影作品,由自己的同名小说改编。影片通过博子和女藤井树的信件对话为线索,将分离的画面置于回忆的片段。分离式的意义也将既往与现实沟通,让现代人更能够理解,那些青春中羞于表达的爱,展现了羞涩、自然、懵懂的青春少年初恋之感。

尤其是白窗帘下那个若隐若现的少年,抬起那双含情却羞涩的眼眸,让柏原崇一举成为二十世纪最后的美少年。正如原著在最后女树看到卡片上自己的画像时写道:“我一面佯装平静,一面想把卡片揣到兜里。然而不凑巧,我喜欢的围裙,上下没有一个兜。”这种回忆式青春也衍生了很多日本青年把来到小樽当作一件很浪漫的事。

精细的视听把控

自称是“影像作家”的导演岩井俊二,也被中国影迷称为“日本的王家卫”。他有着许多身份,作家、编剧、导演,甚至还有大量的音乐创作。这部影片是他的第一部电影作品,就在视听等效果上做到了很强的把控能力,特殊的叙事方式,各种蒙太奇的运用,还有对于镜头的表达都很成熟。

在开篇时,就运用了长镜头与变焦的补偿镜头,以此来展现人物笼罩在死亡的氛围中,不仅是导演对于死亡的一种唯美表达,也是一种哀而不伤的写照。就比如开头躺在雪地中的博子,是对于亡夫的死不能释怀,这也衬托出大环境下人物的渺小与无力感。他喜欢用精心设计的景别构图来体现戏剧冲突与情感,在博子和秋叶起冲突的时候,画面一分为二,配合着眼前跳动的火苗有着很强的感染力。

而影片中中山美穗一人分饰两角,导演对于两个女主角也通过镜头的运用来区分。用稳定的长镜头来拍摄博子,同时博子的服装也以纯色为主,主要突出博子典雅、安静的性格,而拍摄女性藤井树经常用运动镜头居多,服装也以带有方块的设计为主,展现女藤井树活泼的性格。两个人虽然相貌一致,但性格却截然不同。

这正如影片中她们两个最后,一个迈向了未来,一个明晰了过去。

象征之物背后的秘密

电影中隐藏着许多象征之物,正因为它们的存在,让《情书》不仅仅只是一部讲述青春爱恋的电影,更是升华为对于“活之意义”“死之归宿”的诠释。

导演用雪和蜻蜓,来象征着物哀传统和死亡凄美,渲染出纯洁灵动的氛围。影片开头博子躺在雪地上就已经奠定了全篇的基调,是一种静谧的,哀伤的氛围。而女树记忆中冰层里的蜻蜓,只封存在最美好的时候,这是一种死亡美学。同时又用博子不能接受未婚夫的死亡,与女性藤井树在记忆中对自己父亲死亡的模糊概念,来向人们对于身边人的死亡,精神上的发问。

我们在这里也不难发现日本文艺作品中,好像比其他国家更频繁地提到死亡的观念,这与日本的死亡美学和物哀文化有关,细腻地日本人就从“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中感悟着生命的真谛。像在日本文学中,作家川端康城的文学作品《雪国》,就留有浓厚的佛教和现代西方哲学混合精神的印记,读完川端的作品后,明显地感受到哀伤和隐匿起来的波澜在慢慢扩散。

相对死亡美学,川端作品中也表现出淡淡的“物哀精神”,不像《源氏物语》通过大量的和歌插叙诗化,来达到升华意境,也不像三岛由纪夫运用对人物思想的强调和表达来提炼情感,而是大程度地通过景和物的描写来升华小说的主题,和对于人物心情的寄托。这一表达方式正如《情书》中大量的对于物的强调,不仅渲染了这一精神,而且是对于人物的一种精神展现。

正如影片中,博子在男藤井树去世几年过去了还没有走出阴影,最后她向着耸立威严的雪山喊出:“你好吗?我很好。”喊到自己忍不住哭了出来,才发现他已经不在了。就像女树的爷爷和妈妈,在女树高烧时,妈妈竟然还以为,当年女树爸爸的死,是因为爷爷执意背着他去医院,而忘记了爷爷在当初只用了40分钟就把他背到了医院。难以想象,爷爷在女树爸爸去世后,自己一个人揣着怀表,默默把从家到医院的路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用那冷酷的数字劝服自己,当时的选择没有错。所以当女树遇到了同样的状况时,他没有半点犹豫。

这些都是因为当人们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会留下很多无法改变的遗憾,他们总会下意识地把原因归咎于自己的身上,来进行自我安慰。

而最后博子能够对着男树遇难的山,大声呼喊,释放出自己埋藏与心的包袱与思念。女树妈妈也终于意识到当年自己丈夫的死,不再决定搬出有和丈夫共同回忆的老宅。女树最后也能够在看到借书卡后,接受男树时空下的隔空表白,都体现出生与死之间无穷的美感。

生与死并非是对立

那些曾经失去过至爱,受过或大或小离别的人们,也许都曾和电影中的博子、爷爷、妈妈一样,将痛苦埋藏于心,将思念压在心底,不敢正视面对没有他们存在的现实,不肯放过自己,不肯再去学会告别。我们也都曾去尝试过,去自责,去掩盖,去假设如果,去反复思索,只为了能从过去中找出彼时的些许遗憾,自我宽慰。

但电影一直在告诉我们,对待过去,正视它,去面对它。对待自己,用最温柔的一种方式,叫和解。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中说到:生命只是一连串孤立的片刻,靠着回忆和幻想,许多意义浮现了,然后消失,消失之后又浮现。

它是遗憾的,但它也是美的,更是治愈人心的,因为它用这种最细腻的方式告诉我们:美好的回忆,将陪伴着生者的回忆,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同时寻找自我,向阳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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