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鵬刺點畫廊 | BLINDSPOT GALLERY

香港黃竹坑道28號保濟工業大廈15樓

2019.03.26–2019.05.11

林東鵬,《地理形制》,2018,木合板上炭筆、墨和丙烯,畫面尺寸:60 x 84 cm,裝裱尺寸:64.5 x 88.5 x 7.4 cm.

山洞之旅帶來的是不知身在何方的茫然與超現實感。

木刻的展覽標題“山洞記”兩邊,黑色幕布包圍起兩個入口,令人無法預估其背後的景象,觀衆隨機的選擇讓兩個入口在這裏既是起點,也是終點。正如起點和終點的模棱兩可,展覽中的敘事線索也是似有若無的。林東鵬不僅將“山洞記”視作純粹的作品展示場域,它同時也被佈局爲一個閱讀和賞玩空間,其意象如同文人書齋中徐徐展開的手卷一般。最明顯的例證來自那些最新繪製的,仿照書籍裝幀形式的木板雙聯畫,它們像是翻閱書本時偶然截取的插圖,帶有幾分“造境”的質感。“封面,山洞記”系列以炭筆和丙烯色描繪了近似文人水墨風格的崇山峻嶺,這些山體在出其不意之處都被鑿出“山洞”,並與林東鵬慣用的自制塑膠人物模型有着若即若離的互動關係——他們或是坐在山洞邊手持望遠鏡遠眺,或是駐足於山洞之下低頭沉思。這些姿態各異的小人爲線條粗放的山水平添了幾分幽微的景觀,他們既是觀景者,又是被觀看者,於是平面繪畫、人物模型與觀衆在這裏交織而構成一種連環套般重疊的注視關係。

策展人陳暢提到,“山洞”的意象來自林東鵬不久前乘坐高鐵從香港去往北京途中,身處黑暗隧道中的感觸。在二十分鐘內,山洞之旅帶來的是不知身在何方的茫然與超現實感,展覽恰似林東鵬受這種感觸激發而撰寫的遊記。在這個意義上,最切題的作品莫過於裝置《山洞記轉》,長長的鐵軌繞畫廊中心區域的展牆一週,一架玩具火車永不停息地沿着軌道運行着,另一架綠皮火車則靜止不動,在其上方,藝術家寫道:Memory is lost if train is stopped。在這裏,山洞中的火車成爲一段凝滯時光裏記憶的載體。

林東鵬,《一刻》,2019,錄像裝置:電動旋轉錄像投影及印刷木合板,聲音,尺寸可變.

自然/城市景觀經由高鐵建設這類外力改造後的演變對於林東鵬來說猶如外科手術後的身體變化。《景物手術》、《移山造景》、《地理形制》、《改造》等幾件作品被置於一處,再清楚不過地圖解着藝術家寓言般的思索,在這些畫中,山水景觀在無影燈的籠罩下被施以手術,或被一個“巨人”如修整盆景般摶土重造,看似靜謐的氛圍中透露出肅殺的暴力感。暴力感不但附着在其他畫作中不時出現的、身穿生化服的急救人員之上,也體現在錄像裝置《一刻》中,投影機在前方的木板上投映出枝頭麻雀的形象,隨着投影機的循環轉動,突然的一聲槍響將畫面擊碎,從碎片中飛出的羣鳥掠過展場,而麻雀卻只剩下一個無頭的身軀。“山洞記”顯示了林東鵬在媒介上的新嘗試,通過錄像、裝置及現成品,他更激進地將自己的創作拓展至三維空間,也藉此抒發自己對香港人文與社會議題那些隱而未發的情緒,儘管靜謐與暴力之間的衝突在展覽中製造着尖銳的矛盾感,但就像《希望#1》的一片黑暗中不斷被擦亮又熄滅的火柴,即便此刻身處山洞間,也依然可以帶着希望期盼其盡頭的那點微光。

文/ 武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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