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拍出《精疲力盡》《狂人皮埃羅》《影像之書》的戈達爾,法國新浪潮電影的奠基者之一的戈達爾,獲得奧斯卡終身成就獎的戈達爾,以激進的表達和多產聞名的戈達爾,被人稱作新浪潮活化石的戈達爾,出鏡這次直播,彷彿是在暮年再次踏進時代浪潮。而下面這位電影大師的記錄,則來自於另一種生活方式——一個人的時候,就容易想得比較多。

在這次全球危機之前,宅從來不是全民話題。

它就像是網絡世界中的野味,自由生長與世無爭,也被網友捕食,大呼美味。

普通人眼裏,宅不像可愛顏值,從來不是正義的化身,直到它成爲全民運動。

時勢讓我們不得不在家宅,這一宅,問題就暴露了。

有的人,他不會宅。

宅,也講究技術。

就像你一天看十篇文章,下筆時手還是會抖;球賽看得再多,上球場還是要出糗。

更不要相信收藏夾裏的老師,要相信實踐出真知。

平常吐槽宅男宅女,一等事情臨到自己頭上,發現自己只會在牀上晚睡晚起,張口伸手。

宅,一度讓我們停下了生活的腳步。

雖然現在大多數人已經不再迷茫復工復產了,但還是有人獨自等待,就像電影行業。

久不營業的電影院,久不開張的攝製組,久不上崗的電影人,有點讓人揪心。

你可能會爲他們焦慮,也爲電影焦慮,都宅在家了,不是啥也幹不成了?

你還是小看了他們。

人前是演員,人後是戲精,網絡舞臺他們也是信手拈來,全世界人民都是現場觀衆。

就像這一羣特技演員發起的隔空挑戰,演的雖然誇張但賣力,人多更能有好創意。

一部手機,一點蒙太奇,加上專業的身法,讓打人與被打接力下去。

而他們,也只是圈內人隔離生活的冰山一角。

當你還在一天三頓牀上解決的時候,他們依舊憑着高漲的熱情和專業的水準,發光發熱。

當你還在拿着手機發呆的時候(就像現在),他們早已拿起相機和鍵盤,從事他們的老本行。

當你彷彿對一切失去興趣的時候,他們在家燃燒自己,點亮夢想。

他們,是導演,是演員,在同樣的困境下卻活得像不一樣的煙火。

你可能好奇他們到底在幹啥,他們會說,這就是生活。

01.碼字篇

人類是命運共同體,疫情讓我們禁足,也沒讓別人亂跑。

昆汀·塔倫蒂諾一閒下來,立馬給自己攬了活。

剛拍完導演生涯第九部長片《好萊塢往事》,也剛當上奶爸,對他來說,彷彿正處在人生不同階段的轉折點,但他顯然還沒放棄對電影的熱愛。

昆汀不只會拍電影,他還很會寫,宅在家裏閒來無事的他開始在自己收購的New Beverly Cinema網站上高頻輸出影評文章。

這是一次有預謀的密集轟炸,三月份以來,昆汀陸續寫了13篇文章,個頂個的冷門小衆,你甚至可以從字裏行間看到痞子昆在敲擊鍵盤時瘋狂上揚的嘴角。

因爲推薦了一部《勾魂針奪命拳》,讓本無人問津的豆瓣評論區,多出了十幾條新鮮熱辣的短評,雖然到現在電影還是因標記過少暫無評分。

昆汀是真愛電影,從你每次一臉期待點開他文章到一臉懵逼退出就可略知,他不是一般人。

而對於港片的喜愛,也是連接你我他的中環。

在一篇讚美香港功夫巨星王羽的文章裏,昆汀表現出了他對香港電影史的豐富瞭解程度,好似行走的教科書。

其中,他指出在王羽憑藉《獨臂刀》一炮而紅之前,香港電影女影星更受歡迎,無論扮男性角色還是本色出演女性角色,就像凌波。

▲《梁山伯與祝英臺》

而王羽的《獨臂刀》,以斷臂殘刀,暴力美學拓寬電影的疆土,讓陽剛武俠正式踏上歷史舞臺。

細數王羽的成就,《龍虎鬥》開創功夫格鬥類型,武俠片歷史上最偉大、最具創新精神的電影人之一,對他的每部電影如數家珍,甚至把他執導的電影比作“武俠片中的漫威宇宙”。

看到這裏的你以爲這是一篇真材實料的彩虹屁,昆汀卻在最後上演峯迴路轉,以《獨臂拳王大破血滴子》結尾。

“很難斷定《獨臂拳王大破血滴子》是一部好電影,但如果你喜歡這種東西,就能輕鬆證明這是一部很棒的功夫電影。”

“對於武打電影專家和王羽迷來說,這就像是隻有行家才能欣賞的優質葡萄酒。”

愛王羽,愛港片,昆汀的愛有多深沉,從他電影裏出現的港片影子也就不難發現。

《殺死比爾》片頭的邵氏電影廠標;

《殺死比爾2》裏,烏瑪瑟·曼拜師劉家輝的港片武俠元素;

《落水狗》裏的鏡頭手法,做戲方式,借鑑了《龍虎風雲》。

他在多部電影裏使用的邵氏推拉鏡頭;

“如果我的生命有兩面,那麼一面就是70年代的邵氏功夫片,另一面則是意大利西部片。”這或許是昆汀對經典港片最深情的告白。

昆汀的文字全部聚焦於電影,或許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沒什麼好吐槽的。

而下面這位電影大師的記錄,則來自於另一種生活方式——一個人的時候,就容易想得比較多。

三月十三號,佩德羅·阿莫多瓦開始在家自我隔離。

這位拿過小金人的戛納最佳導演說,隔離期間他曾拒絕寫作,直到一則有着黑色幽默氣質的新聞——馬德里著名的溜冰場成了臨時停屍房。

阿莫多瓦的隔離日記,雖然也出現了“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的字句,對當局政策的質疑,好在沒引起什麼爭議。

他更關心朋友的性生活。

無論男女,一通電話過去,他說是爲了關心一下。

由此,他得知了一個朋友已經飢不擇食到約不同的人在超市廁所來發快速性愛。

這當然是疫情帶來的次生災難,理應送上關懷。

在他的日記裏,性工作者同樣有一席之地,讓我們得以看到她們的無奈。

現實所迫,她們不得不採取新的措施——妓女將和顧客一起度過隔離期,在平時的服務價格上也提供一定的優惠。

如果你覺得這是個很好的電影素材,那麼你和阿莫多瓦想到一塊兒去了。你如果等到阿莫多瓦以此爲題材拍的電影,也不要奇怪,畢竟是拍出《捆着我,綁着我》《吾棲之膚》《活色生香》的導演,對性的表達是他的慾望。

出於疫情原因,阿莫多瓦決定向衆人說出麥當娜和自己的老朋友安東尼奧的故事。對他來說,是意難平,對我們來說,更像一口瓜。

馬德里的晴朗天空下,街頭巷尾中,留下過他和麥當娜的無數身影。

當初在一個弗拉門戈派對上,麥當娜向阿莫多瓦表示,派對裏除了他,她只對安東尼奧·班德拉斯感興趣。

當時的安東尼奧,正因《捆着我,綁着我》大紅大紫。

即使安東尼奧帶着老婆參加派對,麥當娜還是把他和阿莫多瓦安排在她一左一右坐下,把他老婆支開到桌的另一邊。

像是專門爲了問出“你喜不喜歡打女人”這類,讓人難堪的問題。

當然,讓阿莫多瓦更不爽的是,麥當娜讓她的團隊成員拿着攝影機拍下了當天派對的一切,並用在了《與麥當娜同牀》裏。

“麥當娜將我們當傻子一樣,總有一天我要這麼說的。她從來沒有向我們徵求過圖像的使用權,甚至還爲我做了配音處理——我的英語一定沒有那麼好。”

在他的公寓裏,阿莫多瓦隻身一人度過隔離期,他說自己有幽閉恐懼症和廣場恐懼症,是個自相矛盾的身體。

他會打扮自己出門購物,寫下文章逃避現實,和朋友親人保持聯繫,困了累了就放下劇本,用閱讀和觀影來慰藉自己。

在最新一篇名爲《悲傷萬歲!》的日記裏,他依然推薦了九部主題是破碎愛情的電影——《相逢何必曾相識》理查德·奎因,《愛到盡頭》尼爾·喬丹,《一封陌生女子的來信》馬克思·奧菲爾斯,《通往絞刑架的電梯》路易·馬勒,《你好,憂愁》奧托·普雷明格,《夜》米開朗基羅·安東尼奧尼,《浪蕩兒》費德里科·費里尼,《柔膚》弗朗索瓦·特呂弗,《蘭閨豔血》尼古拉斯·雷。

“我對電影充滿了信心,看電影可以娛樂我們並豐富我們的生活。”宅在家裏的阿莫多瓦如是說。

02.教學篇

讓·呂克·戈達爾在ins上的直播,讓人感到新奇。

雖然觀看量不多,但確實引起了一部分人的關注。

即使關注點很奇怪,比如跑到直播間,問他爲什麼不給瓦爾達奶奶開門,以及對於同款綠色毛衣背心的渴望。

拍出《精疲力盡》《狂人皮埃羅》《影像之書》的戈達爾,法國新浪潮電影的奠基者之一的戈達爾,獲得奧斯卡終身成就獎的戈達爾,以激進的表達和多產聞名的戈達爾,被人稱作新浪潮活化石的戈達爾,出鏡這次直播,彷彿是在暮年再次踏進時代浪潮。

但畢竟,時代變了,活化石激起的水花,也不過三千觀看量。

直播裏,戈達爾緩緩講述自己的生活,看電視看報紙看老電影,還喜歡用望遠鏡看鄰居。

談病毒,談自己,談侯麥。

“我們一起喝咖啡一起討論女人......那時候我們常常討論電影,只有和侯麥、特呂弗之間,我們纔會談論私人生活。”

一個半小時的直播,沉浸在89歲老人的碎碎念中,雖然可能最後還是隻有搜索同款毛衣的衝動,但好歹也算見證了歷史。

電影活化石的直播可遇不可求,要想吸引年輕人的眼球,還是要正當紅的偶像導演出馬。就像下面的這兩位。

大衛·芬奇開網課,大家的普遍反映是羨慕。

活動發起人之一的Nev Pierce說,因爲是英國國立電影電視學院學生專用的,教學內容沒有錄製下來,也不會公開。

雖然搞不清是喫不到才酸還是真的求學欲爆棚,但大師課這種東西,總是自帶引力,讓人難免不多看兩眼。

而拍出《七宗罪》《搏擊俱樂部》《消失的愛人》等多部神作的大衛·芬奇,直言不諱人人都很變態的態度,更讓他有種莫名的吸引力,畢竟變態的也是大家喜歡的。

同樣給學生們上網課的,還有賈樟柯

“疫情過後,我們這個世界的導演可能會分爲兩種,經歷過新冠疫情的和沒有經歷過新冠疫情的。”

在給上海溫哥華電影學院學生們上網課之前,科長用這句話作爲開場白。

爲什麼來上網課,可能就像科長說的:

“非常艱難的時刻,我們的(電影)產業也處在一個巨大的困難裏,唯有堅持創作,唯有用電影,才能把觀衆在疫情結束之後,再次吸引到電影院裏。”

也就是,唯有用這段時間的積累,才能在之後有更好的表現。

有人拍新片,有人回味老片,扎克·施耐德就是那個走不出去的人。

被影迷親切稱爲扎導的那個男人,在直播間和影迷分享了導演(也就是他自己)剪輯版的《蝙蝠俠大戰超人:正義黎明》。

雖然不是千呼萬喚就不出來的導剪版《正義聯盟》,但扎導還是說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在他的設想裏,《蝙超大戰》與《正義聯盟》的聯繫,是“超人之死”那場戲。

超人死去時的叫喊聲,傳到了宇宙深處,並會喚醒後來在《正聯》中出現的母盒。

扎導還說,他的本意是以《正聯》爲主體拍三部曲,不急於推出英雄單體電影,而是讓他們先在《正聯》系列中亮相。

他還希望華納拍攝《蝙超大戰》的續集,畢竟在扎導眼裏,《正聯》不能算是《蝙超大戰》的續集。

至於導剪版《正義聯盟》何時誕生,讓我們保持期待(有人看過,說還不錯)。

03.動手篇

大衛·F·桑德伯格,拍過恐怖片《關燈後》,也執導過超英電影《雷霆沙贊!》。

因爲是以恐怖短片起家,隔離期間導演又重新拾起了老本行,拍了一部《暗影》。

加上導演妻子,這部恐怖短片從主演攝影導演劇本到後期製作,一共兩個人。

畢竟導演的第一部短片《關燈後》,就是夫妻二人合力完成,這次是輕車熟路。

獨居女人在月黑風高的夜晚,遭遇停電事故,在只有一束光源的情況下,她發現了隱藏在黑暗中的影子......

不僅給你在家拍出一部高質量的恐怖短片,導演還把拍攝過程和經驗製作成了一部幕後製作特輯。

怎樣打光,用什麼樣的攝影機,拍攝和製作時遇到了哪些問題。

你能從中看到,什麼叫宅在家裏,跟老婆喝喝小酒玩玩遊戲拍拍小電影,順便上一上熱搜。

當然,什麼手藝就攬什麼活,有人愛拍恐怖片,有人就愛用鏡頭重現時代記憶。

賈樟柯在隔離期間,拍了一部命題短片《來訪》,你可以看到,新冠恐懼籠罩下的生活,是如何被徹底改變。

疫情來襲,所有人見面第一句話不再是喫了麼,而是一句無聲的詢問。

來客不是先奉茶,而是先消毒。

黑白壓抑的室內空間,只有窗外的植物還在繪出生命的色彩,雖然這幅景象,無可奈何地被窗戶分割。

科長說,他用一部手機、一臺電腦、一天時間就完成了短片的拍攝。取材則是來自一代人共同的體驗和記憶。

“這場疫情一定會讓我們思考良久,並重新塑造我們的電影文化。”宅在家裏反思的科長,這樣說道。

04.混合篇

更多的電影人,他們在家更願意看電影消遣。

奧斯卡最佳影片《水形物語》導演,吉爾莫·德爾·託羅最近在社交網絡上列出自己的觀影清單——他在重溫米切爾·萊森的作品,包括《輕鬆生活》《死神假期》《午夜》《良宵苦短》等。

▲《良宵苦短》

《殭屍肖恩》導演,埃德加·萊特則說自己在看二戰期間邁克爾·鮑威爾和埃默裏克·普雷斯伯格合作的電影;《快樂天地》;羅伯託·羅西里尼的戰爭三部曲;戰後黑色電影:《週日總是下雨天》《滑鐵盧路》《海的沉默》《晚春》。

▲《晚春》

《遺傳厄運》導演,阿里·艾斯特最近在看《黑道家族》第三季、電視版的《婚姻生活》、《烽火赤焰萬里情》,以及雅克·塔蒂的系列作品。

▲雅克·塔蒂

人稱大魔王的凱特·布蘭切特,推薦了以下電影——《何以爲家》娜丁·拉巴基,《小偷家族》是枝裕和,《家鄉的消息》香特爾·阿克曼,《希望的另一面》阿基·考里斯馬基,《通天塔》亞利桑德羅·岡薩雷斯·伊納裏圖,《喜福會》王穎。

她還在參加播客節目時,盛讚畢贛作品《地球最後的夜晚》是令人“感到舒適的電影”。

她曾在宅家的一天晚上,和兒子一起享受這部電影帶來的歡愉。

現任蜘蛛俠湯姆·赫蘭德自從買了母雞之後,總有辦法把自己送上熱搜。

《極盜車神》主演安塞爾·艾爾高特在ins發裸照,爲紐約布魯克林醫護人員募捐兩萬美元,善款籌到了,他的裸圖也因涉及裸露撤掉了。

看到這裏,或許你對導演演員們宅在家都能幹什麼,有了認知。

即使他們和你我一樣,都被迫宅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沒有影響他們做自己想做的事。

至於越看越覺得荒廢了假期,跟別人形成鮮明對比,面對多出來的時間而不知所措的人,也許是時間對你的雄心壯志的考驗,得出了結果。

1830年,普希金因俄羅斯霍亂流行被滯留在波爾金諾。

在三個月的滯留期間裏,一共寫下了《驛站長》等八個短篇小說,《吝嗇的騎士》等四個小悲劇,《我來了,伊涅西麗亞》等三十幾首抒情詩,一篇長篇敘事詩《科隆納一人家》,他花了八年時間創作的詩體長篇小說《葉甫蓋尼·奧涅金》的最後兩章也在這段時間裏完成。

這一創作豐收,被稱爲波爾金諾之秋。

當全民幻想成爲現實,我們擁有了三分之二波爾金諾之秋的時間,面對突如其來的宅,卻少有人能滿載而歸。

對宅失去幻想,就是對夢想失去幻想。

或許,失去機會的你,還可以爲下一次宅做準備。

只要你清楚,什麼是自己想要的。

- END -

互動話題

你宅在家的那段時間做了些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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