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老戲骨”,多數人腦海中會浮現出陳道明、唐國強、斯琴高娃、潘虹這些名字,但事實上,還有一批真正的老戲骨見證了中國電影從無到有的時代,只不過如今,這批人越來越少了。
這其中,就有美貌被贊“具有時代意義”的演員秦怡,多數人年輕人大概不知道這個名字,小編默默流下時代的淚水。
但文字存在的意義就是讓經典永存,故事可以記錄他們的傳奇人生。
秦怡的一生跌宕起伏,頗讓人爲之嘆息,她人生的傳奇性,是很多當下的“老戲骨”拍馬加鞭也追不上的。
在90歲時,她接受採訪,回顧自己的過去,她感慨道:
“我所有的婚姻生活和愛情生活是一塌糊塗。人家還羨慕死我了,好像我多不得了似的,我卻什麼感覺都沒有,忙忙叨叨就老了,沒想到這麼快就90歲了,竟然沒什麼好的回憶。”
和很多愛給自己立人設的明星演員不同,秦怡是血肉豐滿的,她願意把自己好的和不好的一面都展現給觀衆,結了兩次婚,兒子有精神病,白髮人送黑髮人,如今98歲的她,身邊只有保姆,別人羨慕她的光芒萬丈,只有她知道自己的苦不堪言。
正印證了張愛玲那句名言:人生是一襲華麗的袍子,裏面爬滿了蝨子。
01
1922年,秦怡出生在上海浦東一個封建大家庭中,一家老小几十口人住在一個大宅門裏,雖說家裏條件算不錯,但在大時代的背景下,封建的家人不期望她飽讀詩書,只希望她到了年紀趕緊嫁人。
不過還在秦怡從小十分好學,自身又十分伶俐,天資聰慧,家裏的書幾乎都被她看了個遍,家人對此雖然頗有微詞,但秦怡有自己的思想,她比任何人都想把自己的命運和時代融爲一體。
在上海中華職業學校讀商科時,由於秦怡開朗熱誠,又年輕貌美,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數,但她一心只有學業,也就沒答應。
後來抗戰爆發,秦怡原本想去前線當護士,沒想到最後輾轉到了重慶,開始演戲。在學校時秦怡就參加過話劇演出,所以接觸起表演也是樂在其中。
彼時的秦怡只有16歲,那時候演戲的條件不像現在,被人前後簇擁,她每天泡在劇場裏,有什麼就演什麼,一方面她是真的熱愛表演,另一方面,她還要養活一家11口人。
來到重慶的第二年,秦怡和話劇小生陳天國相識了,陳天寶已經演了很多年的戲,23歲的他看到17歲的秦怡,瞬間就動了心。
陳天國對秦怡頗爲照顧,常常指點秦怡演戲,秦怡的演技也在他的指導下突飛猛進,這樣的朝夕相處,秦怡很快和他墜入了愛河。
有一天,陳天國告訴秦怡說要和大家一起去爬山,沒想到到了山頂,秦怡發現只有兩人,在山頂,陳天國向秦怡求了婚,一開始秦怡不是很想答應,陳天國便以跳崖相逼,無奈之下,秦怡只能點了點頭。
1939年,17歲的秦怡就這樣稀裏糊塗結了婚,但在婚後,陳天國就本性暴露了,“他根本就是一個酒鬼。因爲我開門開晚了,他操起雨傘就往我頭上劈。”
秦怡不僅要忍受他的渾身酒氣,還要忍受他的拳腳相向,有一次,他竟然把兩個瓷碗往秦怡砸過去,尖尖的碎瓷片瞬間把秦怡的大腿劃出鮮血。
在她準備提出離婚時,卻發現自己有了身孕,1940年,秦怡生下了兩人的女兒,但卻一病不起,只能把女兒交給親戚照顧。
有了女兒後,陳天國還是沒有任何改變,他把所有的片酬都拿去喝酒,秦怡恢復身體後,一邊要養女兒,一邊還要遭受他的毒打,生活過得一天比一天拮据,女兒都快養不起了。
而被酒精矇蔽了良知的陳天國竟然對秦怡說,“既然養不起,那就送人好了。”
這下,秦怡終於忍無可忍,結婚不到五年,秦怡提出了離婚。
後來,秦怡都沒有原諒陳天國,但回憶起這段婚姻,她表示:第一次婚姻我是被騙不情願的,可都已經發生了能怎麼辦?偏偏就遇到這種人,第二段婚姻我是自願的,雖然有過第一段,但我覺得那不算,我甚至還對結婚有新鮮感覺的。
02
相信美好,美好總有一天會到來,而秦怡也沒有等很久,只不過,這第二段婚姻仍然是一個悲劇,而且還格外漫長。
1941年,秦怡和舒繡文、張瑞芳、白楊一起被稱爲抗戰大後方的“四大名旦”,1947年,抗戰勝利,秦怡回到上海。
知道秦怡離婚後,好友劉瓊就極力撮合她和另外一位巨星好友金焰。
金焰是韓裔中國人,比秦怡大12歲,認識秦怡時,他已經是中國影壇赫赫有名的“電影皇帝”,他的前妻是有着“小野貓”之稱的王人美,而他和秦怡的前夫陳天國有着驚人的相似之處,他們都是演員,也都酷愛喝酒。
但金焰不像陳天國一樣愛耍酒瘋,也不會暴力相向,他謙遜有禮,溫柔善良,直到現在,秦怡都認定金焰就是她人生遇到的最美好的男人,第一眼看到金焰,她就很喜歡。
1947年,兩人相識不到兩年便火速結了婚,郭沫若擔任了兩人的證婚人,婚後兩人十分甜蜜,秦怡也特別愛他,很快就爲他生下一個兒子金捷,不久後,又生下了女兒斐斐。
原本秦怡以爲這會是自己一生幸福的歸屬,殊不知隱患早已一個個埋下。
愛情剛開始的時候,雙方之間都是有情飲水飽,但結婚久了,秦怡便發現兩人有着很大的不同,自己性格開朗,金焰則沉默寡言。
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隨着演藝圈長江後浪推前浪,秦怡事業越來越好,成爲新中國電影界璀璨的明星,金焰則一日不如一日。
在那個年代,女強男弱還不多見,多數人也無法接受這種不平衡,後來,金焰出軌了,秦怡害怕影響不好,只能忍了,但老天爺並沒有放過她,此時家裏的大事一件接着一件。
首先,金焰由於大量飲酒,導致胃出血大病了一場,從此臥病在牀,再也不是瀟灑倜儻的“電影皇帝”。
其次,1964年,兩人的兒子金捷在“運動”期間受到了驚嚇,出現了精神分裂症,從此變得失常,理髮、刮臉、洗澡都是秦怡親力親爲,有時候他還會打罵自己的母親,而秦怡愛子心切,對這個一米八的大高個兒子,也都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秦怡說:“因爲兒子是低能,我必須要給他加倍的愛!”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這時,秦怡也檢查出患有直腸癌,做了手術後雖然好了,卻留下腹瀉的後遺症。
金焰臥病在牀後,秦怡照顧了他整整20餘年,1983年,金焰舊病復發,在離開之前,他躺在牀上突然微微睜開了雙眼,呆呆地望着妻子,默默地流眼淚。
或許是爲自己年少輕狂不知道節制的後悔,或許是對這段愛情的遺憾,亦或許是對秦怡的感恩,對孩子的歉意,最後,他就像了卻了心願一樣閉上了眼睛。
03
兒子情緒失常不能自理,秦怡和女兒的關係也很一般,兩人的性格都很固執,經常會起爭執,幾乎不相往來。
總而言之,金焰離世後,兒子就成了秦怡唯一的寄託,有一次,她問兒子:“如果媽媽死了你怎麼辦?”
金捷看了秦怡一眼,天真地搖着頭說,“媽媽不會死的”,頓了一下,他又說,“媽媽死了我也死!”
金捷無法控制自己,但秦怡對他的愛,他還是能感受到的,可惜的是,在2007年,年近花甲的金捷也在母親之前先走了。
秦怡對金捷的愛,感動了不少人,2000年,在上海的波特曼大酒店的一個慈善拍賣會上,好萊塢傳奇影星阿諾施瓦辛格用25000美元拍走了金捷的畫。
記者問他爲何要高價買走這幅畫,他說:“秦怡是一位偉大的母親,她做得太多太多,爲了弱智的兒子!”
秦怡照顧了兒子整整43年,兒子離世後,秦怡每天以淚洗面,直到有一天,秦怡在電視上看到了一位患骨癌的男孩,在生命彌留之際還在感恩社會,表示不怨恨自己父母,秦怡才釋懷,她領悟到:我還可以工作,我還可以爲自己活下去。
作爲一位明星,秦怡背後的光環擁有了七十餘年,在世人眼中,她是萬人追捧的的名人,但這一路走來,她一次次摔倒在泥潭裏,又一次次捂着傷口站了起來。
“我的確過得很苦”,這是秦怡對自己的人生的評價。
她似乎一直都在爲別人而活,從16歲開始養家餬口,被迫進入第一段婚姻,卻遇人不淑,以爲第二段婚姻是一生的幸福,丈夫卻病倒了,兒子失常了,女兒反目了,她把身邊人一個個照顧好,又一個個地將他們送走。
直到沒得忙活時,她已經是85歲的老人,做什麼都心有餘而力不足了,這也是她爲什麼會感慨自己,“忙忙叨叨就老了,竟然沒什麼好的回憶,我拘束一輩子了”的原因。
能爲自己而活,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兜兜轉轉到最後,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更知道,細水長流、平平淡淡的生活纔是真正的美好,所以,珍惜當下平靜的小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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