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迄今爲止第一次閃到腰,也不是毫無一點徵兆,這是迄今爲止第一次體會對身體的控制幾近喪失。

也不是第一次提醒自己,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要看的沿途,你要去的地方,你要走的路,需要足夠長的時間和充沛的體能去保障,一路上是風景還是風情都在洗禮之中,方圓十里百里,路都在腳下。

我現在這個狀態,哪也去不了了,臥在塌上,能夠體察的只有風起時,耳邊的沙沙作響。時間好像從沒有這樣靜止過,像經歷了一次地震,腰部像是被撕開了、震碎了,一動也不能動,依然疼痛不已,天花板是白色,頭頂是白色,腦子也是,一片空白。

在一片寂靜中,不自覺的回想着,司空見慣的往日裏,此刻我在做什麼?我在什麼地方?會有什麼故事發生?是什麼指引我走開,又是什麼將令我停下,是現在此刻除了思緒,一切都被定格住,無法抽身,無法動彈,無法停止。

拋擲在腦後的是窗外的聲浪與人羣,人多的地方好似一如既往的躁動,無數的人被無數的需求所籠罩,每個人就像不同的零件,在各自的組織結構裏發揮不同的作用,很多時候天然覺得自己是人羣中閃耀的那一個,我們理所應當的認爲自己一定會脫穎而出,因爲更多元的慾望,心就到處亂跑,像脫了繮繩的瘋馬,肆意着,束縛着,拼命着。

雖然動不了,我卻想要幹更多的事,這顯然是一種不切實際的想法,當我開始驗證這種想法時,挪動一下身子都是不可能的事。窗外下着雨,我靜靜的聽着雨聲,滴答作響,一隻麻雀正在窗臺避雨,它一邊扭動身子,梳理着羽毛,然後就佇立在那裏,我動不了,它也一動不動,我確認我們剛剛對視過,這種感覺還是很好,很親近。

我曾一度認爲一個人可以料理和應對所有的事情,只是因爲經驗和運氣的好壞結果會有差異,但就是現在,如果沒有家人的照料,我的後果可想而知,爲此我想到了很多人,美國電影裏的阿甘,很早就收錄進課本的張海迪女士,原來長期臥牀是如此痛苦的事情,只是這次帶入劇情的是我本人,一切都像是急剎車,手頭的、心頭的一切事情全部戛然而止,除了腰上貼着的膏藥,沒人能體會這種感覺,百轉千回,都在心頭。

前一段日子,常聽人講996工作制度,通常指工作日早9點上班,晚上9點下班,中午和傍晚休息1小時(或不到),每天工作總計10小時以上,並且一週工作6天的工作制度。因爲每個行業都有各自的特點與週期性,談論更多的是要用多少的經濟效應來匹配這種制度帶來的不同的價碼,更有人說沒有不累的工作,沒有好乾的行業,只要錢到位,沒有什麼不可以。

這個邏輯是投入和產出之比,但是忽略了背後支撐投入的基本規律,長期超負荷的運轉,必然帶來身體與效率的雙重困境,機器需要保養,人也是,可以說這是頂層設計,或者制度法度的問題,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自我的調節,如果一項工作可以讓人每天超負荷的運行,那麼最後的結果一定是一切戛然而止。

你愛跑步嗎?那就去跑吧,你愛看書麼?那就去看吧,人生是場馬拉松,希望每個人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保持着職業生命,職業生命的長度就是人生的塔尖處,爲了能夠走的更遠,我們必須爲自己的目標與行動做好加減算法,這份賬單不單單有經濟賬,這更是一份對自己和家人的責任,希望大家看着這份賬單的時候不會爲當初的選擇與現狀而感到後悔,這是責任,這是初心,這是始終。

剛立夏,等腰好了,我想喝茶,和從前一樣,淨手,焚香,燒水,點茶。

作者:洪巍 | 弘益茶道美學撰稿人

•排版編輯✎ 兮淺

•圖片來源:弘益茶道美學圖庫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