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她在洗 洗岁月里逐渐变灰的时日

母亲

王艾

镰刀钝了，

箩筐里的土豆已发霉。

每一年冬至，红薯汤，糯米团，

经由冬天白了头的雪峰送达。

我母亲灰白色的发丝，

在南方湿热的夏日里发光。

古旧石槽边的背影折叠如衣裳，

她在洗，洗岁月里逐渐变灰的时日。

如今病榻前吗啡透过无数的针孔，

梦呓如水滴。她昏迷中说：

阁楼里的灰尘，你该扫一扫吧，

家里最后的铜钱你该放在裤兜里。

而我在阁楼里写下：锄头钝了，

云岗上的橘园，在我家。

在我母亲的心底，是植物们，

由茂密走向荒凉的私语。

2016年8月8日

|王艾，1971年生于浙江黄岩，诗人、艺术家、小说家。著有诗集《奇异之乡》、长篇小说《四脚朝天》和中短篇小说集《摄氏五十度》等。

题图：©Mary Cassatt | Mother and Child

*本诗选自《诗光年·飞地诗歌历》5月10日 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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