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國先森 圖/網絡（圖文無關）

每當聽《戀之風景》這首歌，華都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他又想起霞那張微笑又略帶着苦澀的臉來……

誰都說G市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城市，然而，儘管華對這裏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是那麼的熟悉，但這更增加了悲情的成份。華和霞都曾天真地以爲，這裏會是他們美好的歸宿，有一天他們卻發現：這裏的快樂再已不屬於他們了。

“我有男朋友了！”霞那句充滿幸福語氣的話語一直縈繞在華的耳邊，使他展轉反側，一夜無眠。作爲朋友，華真的很替她高興，但同時心底又泛起淡淡的憂愁，因爲華喜歡霞，一直都喜歡。華的心很亂，他想起了與霞的點點滴滴，雖然一切都是那麼平平淡淡，也沒有太多的刻骨銘心，但一切都是那麼真實，霞那一顰一笑，觸手可撫。

只有零下2度，華還是頭腦發熱。舀了瓢冷水往頭上澆，還是無法平靜下來。看着時鐘已指向了5：30分，華匆忙穿上了衣服，直奔霞的學校去，他想馬上見到霞，跟她說他愛她，一直都愛她！

天邊出現了魚肚白，霞光滿天，華腳如生煙，隱隱約約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戰鬥機模型，那便是霞的工作單位——空院。這個從霞無數次描述中感到既熟悉又神祕的地方，儘管華早就想來，但從來就沒有達成願望，就因爲她的那句：“你別來了，我不會歡迎你的！”其實只是一句開玩笑的話，但那時華卻信以爲真。

華與霞是在一次採訪中認識的，那時華是校園記者，而霞是物電學院的拔尖生，校方想樹立學生先進典型，記者團安排華採訪她。華萬萬沒想到他採訪的主角竟是個調皮的漂亮小女生，這採訪還沒開始，他們就開始鬥起嘴來。也許是磨嘴皮子習慣了，採訪完成後，兩人竟習慣性地常常走在一起。但他們有了一個君子之約——只能做好朋友，誰也不許越線，否則誰就是小狗！

這也奇怪，從來沒有交過女朋友的華竟能與各方面都很出色的霞毫無壓力地交往着。不過直到畢業，他們都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不即不離。因爲G市的美麗還有太多捨不得的美好回憶，他們兩人相約：一定要努力留在G市工作！

華比霞先找到了工作，在一所中專學校裏教書，而霞很長一段時間還沒有着落，這世道，想不到拔尖生在G市找份工作也那麼難，他們還以爲就此天各一方了，好事多磨，霞最後到了空院，成爲自己嚮往已久的軍人……

然而霞好象又不是很開心，還說不想去了！華說：“笨蛋呀你，爲什麼不去？那可是你的夢想呀！”每當這時，霞總是苦笑一下，然後問：“假如我有了愛人，你還象以前一樣對我嗎？”華每次都堅決地點點頭，霞還是沒有太多的笑容，華感覺到那還真不象她。他還想，是不是到了新的環境的緣故呢，假如自己的“親密”會對霞造成一些不便，他打算選擇默默地疏遠、離開，然後淡忘……

但霞除了不讓華到他們學校去之外，還是象以前那樣與他不即不離，只是臉上多了些許的憂鬱，那憂鬱，就象天際漂移着的一朵烏雲，華看不懂，也不敢多問。

雖然華也想過自己會默默地選擇離開，但他明白當這一天到來時，自己真的做不到，所以霞說自己有了男朋友，這根本就是華接受不了的“事實”。

站在空院的門口，華的步伐變得遲疑，尤其是看到了門衛象雕塑一樣巋然不動，眼睛是那麼銳利，好象洞察出每個出入人的動機一樣。華覺得既激動又緊張，他想馬上見到霞，可又怕見到她。他很想跟霞說：“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只是把那份愛深深地藏於心底了，誰叫我們有了個什麼狗屁的君子之約？”

“我有男朋友了”，霞的那句話又在耳邊響起，象錐子般扎向華的心窩……

這時已經一大羣學員齊步跑出了校門，開始晨練，突然一個穿迷彩服既陌生又熟悉的女子向華走來，是霞！他拔腿就想跑，卻被那略帶命令式又不失溫柔的聲音叫住了：“華，站住，你怎麼來了？”

“跑，跑，跑步！”華支支吾吾地說。

“跑步？耐力還挺不錯呀，大老遠的……”霞用調皮的的眼神看着華，讓他心裏直髮慌。

“你等我一下”霞猶豫了一下說。她追上隊伍跟隊裏一個學員嘀咕了幾句就跑回來了，又沉默了一下，說：“怎麼覺得你怪怪的？”

“沒，沒有呀！”華生怕被她猜出什麼來，小心翼翼地回答。同時也感覺到自己竟是那麼的懦弱，自己心愛着的女孩就站在面前，卻又不敢說出那幾個字來，還有什麼資格去爭取愛她的權利？！

霞好象覺察到了什麼，說：“你先到我宿舍等我晨練結束吧！”華變得毫無主見，跟着霞第一次走進了空院，這裏的一草一木都象霞所描述的那樣，多麼熟悉多麼親切，就連霞的房間，華也象到過了多回，竟然絲毫陌生感也沒有。

華注意到桌上有兩個小相框，還沒來得及看清，霞便迅速將其中一個倒蓋過來，生怕有什麼祕密被華知道一樣。華尷尬地笑了笑，霞故意轉移注意力，拿起杯子倒水，叫華在房裏等她便跑出去了。

華不敢隨便翻看霞的東西，但還是忍不住看了一下桌面，那一張沒有倒過來的鏡框裏是霞與一個男教官的合影，霞笑得很燦爛，很幸福。他們看起來很般配，想必那便是她的男朋友了，華的心中掠過一絲傷感。再看那倒放的相框的背後竟然是“愛你永遠”幾個字。華的心徹底地涼了，這肯定是霞的決心，也是霞要給自己的信號。作爲朋友，華覺得自己是應該替霞開心的，但他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他跌坐在椅子上，良久回不過神來。霞已經找到自己的歸宿了，自己該怎麼辦呢？儘管霞從來沒向華表達過什麼，更沒有承諾過什麼，但他心裏還是有一股莫名的痛，錐心的刺痛。

華決定不等霞回來了，他帶上了門，跌跌撞撞地走出了空院……

在這個漂亮的城市，人間的天堂，華覺得再已找不到屬於自己快樂了，這裏再也沒有自己的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塊空間了。華把手機關上，到江邊呆呆坐了一天。此前華曾以爲，他能輕鬆地去面對一切，但他徹徹底底完完全全估計錯誤了……

華覺得：這個城市雖然美麗，但畢竟不屬於他的了。沒有了霞，他留在這裏已沒有絲毫的意義，晚上回到宿舍，連夜寫了辭職報告，不久便離開了G市。回到家鄉托熟人找了份工作，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藉助時間和距離來忘記……

一年後華在一本雜誌上看到了一篇文章——《想說愛你不容易》，看完後竟淚流滿面。儘管已經化名，但從內容就可以判斷出，那是霞寫的。華知道了一切，原來那個倒放的相框是華和霞的電腦合成照，而那張正放的相片裏的男教官是她的大哥。霞在文章中寫道：你好象在一夜之間消失了，沒有你我會害怕……知道嗎？那時，我想說愛你，卻已說不出口，因爲我已沒有絲毫的勇氣……

“那個老畜生！”華狠狠地把拳頭砸在雜誌上……原來霞在進入空院之前被一個說要幫她留在G市工作的老混蛋給灌醉了……

後來華託了很多熟人去打聽霞的消息，聽說她離開了空院，也離開了那個悲情的城市，數年之後仍是音信全無……

華也想努力忘掉那個悲情的城市，卻永遠也忘不了霞那略帶苦澀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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