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寒山寺,是當地最知名的名勝之地。而在這座古老的寺廟,每年都會迎來一大羣來自日本的客人。而這些日本客人之所以會拜訪這裏,都是源於一首唐詩。

盛唐時期,偉大的詩人燦若繁星。開元年間,大唐國力強盛,萬國來朝,而詩歌這個題材,也在這時到達了頂峯。在李白、杜甫、王維、王昌齡這些偉大的名字裏,張繼或許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個。

作爲一名進士,一個詩人,張繼在當時並不出名,做官也不太在行。由於人微言輕,張繼連他的生平事蹟都相當模糊。生卒年都不詳,而他所留下的50首詩,大多數都不出名。

安史之亂期間,他因公事在蘇州出差,夜宿於江面上。到了夜晚,他突然聽到寒山寺傳來的悠揚鐘聲,突然詩興大發,揮毫寫出一首僅有28字的小詩。而這首小詩,直接將張繼推向中國頂級詩人的殿堂,而這首詩,便是《楓橋夜泊》:

“月落烏啼霜滿天, 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 夜半鐘聲到客船。”

雖然只有短短二十八個字,但卻在中國引發了巨大反響。特別是自宋代以來,這首詩被詩人們反覆詠唱, 直至清代而不衰。 而這首詩,也讓此前默默無聞的寒山寺,變得舉世皆知。

宋人孫覿《楓橋寺記》說:“唐人張繼 …… 嘗即其地作詩紀遊,吟誦至今,而楓橋亦遂知名於天下。” 可見, 張繼詩最遲到宋代已傳誦不絕, 楓橋寺在 那時就天下聞名了。

明代人王登寫道:“ 詩裏寒山黃葉, 前朝稱古寺,橋邊漁火丹楓,,千載記名藍。” 其意是說,,由於詩中意象深入人心, 因而名寺也就流傳千載。

到了清代初期, 蘇州籍著名詩學家葉燮之處:“ 唐人張繼`月落烏啼' 一詩, 人人童而習之。 寺有興廢, 詩無興廢,,故因詩以知寒山”。這也就是說,到了清代,《楓橋夜泊》已經成爲當地兒童人人都會背的一首詩

同時,寒山寺曾經因爲戰火和各種原因被毀。但是由於這首詩,寒山寺卻總是能重建。

更令人稱奇的是,到了晚晴,隨着與日本交流的加深,中國人逐漸發現。原來在日本,《楓橋夜泊》也是家喻戶曉,人人都會背。近代俞樾指出:

“吳中寺院不下千百區, 而寒山寺以懿孫一詩, 其名獨膾於中國, 抑且傳誦東瀛。 餘寓吳久, 凡日本文墨之士,鹹造廬來見,,見則往往言及寒山寺,,且言其國三尺之童, 無不能誦是詩者。”

這也就是說,在明治維新之時,《楓橋夜泊》在日本已經發展到“兒童人人皆可吟誦”的程度。早在1073年,《楓橋夜泊》便被日本僧人傳回了日本。由於《楓橋夜泊》所蘊含的空寂、孤獨與物哀之美,切合日本審美。因此該詩一經傳入,便大受歡迎。與此同時,《楓橋夜泊》更接近於大白話,都是日本最常見的漢字,因此也十分適合普及。所以,《楓橋夜泊》往往成爲日本兒童對於漢詩的啓蒙。

到了明代嘉靖三十三年(1554 年)正月,倭寇從太倉進掠蘇州及松江等地。由於他們早就從楓橋夜泊那裏聽到了寒山寺的大名,竟悍然攻入了寺廟,不僅搶走了廟中那尊著名的古鐘,還一把火將山寺焚燬。

一直到清末,日本一位名叫山田寒山的人,他有感於自己族人的罪孽,於是四處打聽尋找寒山寺鐘的下落,想要把寒山寺的鐘找出來歸還中國。雖然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始終沒有找到。於是他便募捐集資,在明治三十八年(1906年)由小林誠等一批工匠,精心鑄成一對青銅鐘,一口留在日本觀山寺,一口送回蘇州寒山寺。所以現在的寒山寺鐘雖然不是唐時的原物,卻象徵着中日之間難得的道歉與和解。

從近代一直到今天,《楓橋夜啼》仍是日本最有知名度的唐詩,它被收錄入小學課本,每個日本孩子都要背誦。因此詩中所提及的寒山寺,仍然是日本人心目中的聖地。每年,都會有大量日本人來到寒山寺,只爲聽一下寒山寺的鐘聲;他們摩肩擦踵,只爲圓從小就有的一個夢。在聽完鐘聲後,他們還會爭相求購《楓橋夜啼》的拓片,用作永久的紀念。

這種對寒山寺的迷戀,甚至連日本首相森喜朗都不能免俗。當結束對寒山寺的出訪,他激動地說:

“蘇州和寒山寺是我向往的地方!”

這種盛況,爲中國文學史上所罕見, 亦爲國內外名勝古蹟所罕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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